我緩緩地將我自己的手臂,從這個人的肚子裏頭,抽了出來。然後惡狠狠地瞪住,還在一邊的潘洪海。


    潘洪海嘿嘿一笑,然後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三張黃色的符錄:“葉楓,我現在自己的手中,還有三個黃銅巨人。你要是想拚的話,我腿雖然斷了,但是想要糾纏你個十幾二十分鍾,甚至半小時左右,也不成問題。可是你,現在時間足夠嗎?”


    他笑了笑,然後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我身後,已經奄奄一息的林倩。


    “看樣子,嫂子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這可是在山上,你全力狂奔的情況下,能夠多久到醫院?”潘洪海對我笑道:“你不如這樣吧,直接從這裏離開。然後我和嫂子,都能活命。看在我還沒對嫂子,做出過分事情的份上,這件事情咱們就這麽算了。你看成不成?”


    我聽到潘洪海這麽說,咬咬牙,轉過身,就背著林倩,向著山下跑去。完全沒有理會,旁邊的潘洪海一個字。


    神農葫蘆,可以治療外傷,也可以治療內傷。


    不過它再如何神妙,卻無法憑空將血液變換出來。比起傷勢和癌症,流血過多的話,顯然更加容易致命!


    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利用神農葫蘆,先將林倩身上的傷勢,給治療好。然後盡快去醫院,將她失血過多的病因,給完全治愈了!


    林倩現在最致命的,還是缺血,她的嘴唇發白,身體都有點冰冷,貼在我的耳垂旁邊,對我說:“葉楓,你給我聽好了。”


    我現在滿心思,都是下山去醫院,看著周圍急速向著我身後移動的山丘,樹木,還有沿途那些美好的風景,我卻仿佛什麽都沒有看到。


    “你現在不要說話。節省體力。”我對林倩說。


    “不,你聽我說。我再不說的話,就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再和你說話了。”林倩很倔強地對我說:“你知道,我要不是將死,也不會拜托羅紫蘭,和你演那場戲。因為反正要死,就索性豁出去了。不過現在,我並不後悔,能和你複合。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會太久了……”


    “別說這些喪氣話。小妖精。”我心中一陣陣的揪痛:“我一定會將你救活的,相信我!”


    我也在給自己打氣,不過林倩剛才流血實在太多,而這幾天,她在這裏受到的折磨,更是讓她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


    我心中也沒底,不過越想,我就越是害怕。


    大名鼎鼎的南市黑道魁首葉楓,這時候也會害怕?我心中這麽想,卻是連自嘲的心情,都沒有了。


    “嗬嗬,那救活的話,我就不說話了。現在我要說嘛。”林倩將自己的臉,輕輕磨蹭著我的後脖子,然後略顯蒼白的紅唇,貼服在我的耳垂邊上,對我說道:“我想要說,你這個人啊,總是不會照顧自己。事情雖然做的漂亮,不過身體如果虛了,還是不好的。”


    “所以我要是走了,你要好好吃飯,按時睡覺,不要像以前那樣,過的一點規律都沒有……”


    “家裏我買了點方便麵,就在廚房的櫃子底下。不要老說找不到吃的。冰箱冷凍櫃裏,還有速凍餃子……”


    “你的衣服,以後晾幹之後,都要熨燙一下,不然的話,皺了穿在身上,也不好看……”


    “你洗澡的時候,記得用沐浴露洗下身子,不要光洗個頭就行,每次洗發水用的飛快,沐浴露卻總是滿滿的。你以為我真的看不出來嗎……”


    “還有……哎呀,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呢……”


    我聽到林倩,一件件地細數著那些生活中的細微末節,鼻子莫名一酸,嗓子像是被什麽堵住了,哽咽地說:“這些事情,等你好了,繼續幫我做。不然的話,我不會做的。”


    “你怎麽了?說話這樣的語氣?”林倩難得語氣溫柔,伸出小手,在我臉上胡亂摸了一通之後,擦在我的淚痕之上:“男兒有淚不輕彈。你還是不是我林倩的男人了?”


    見我不說話,林倩接著說:“反正就算我這次不死,我也得了癌症。注定不是能陪伴你,相愛一生的女人。所以我死之後,你找別人吧。那個女警花就不錯,雖然為人古板了點,但身材比我好啊。胸那麽大……”


    “還有那個中華大學曾經的校花,叫什麽來著,對了,陸紅拂。她好像對你,也有點意思。又是中華大學的學生,個人氣質真的好,比我都好……”


    “哦,對了,還有聞人沐雪。聞人姐又漂亮,又能幹,什麽都比我強呢……哎呀,怎麽覺得你選她們,未必比選我,過得更差呢?”


    我吸了一下鼻子,強行怒叱了一句:“放屁,閉嘴。”


    “嘻嘻,我不說還不知道,現在還真的覺得,你的魅力真的挺大,這麽多人都喜歡你。就算我走了,也不用擔心你的。”林倩的語氣,有些酸楚,也有點讓人心疼。


    “我對你求過婚,你也對我求過婚。你就是我的老婆。”我對林倩說:“古人有句話,叫做上窮碧落下黃泉。你如果在我不允許的情況下,就算是死了,我也會去地獄裏,將你拖回來。”


    “嘻嘻,我這麽好,這麽漂亮的人,肯定不會去地獄啦。”林倩嬉笑著說:“如果要去的話,也一定是去天堂。”


    我沒說話,此刻林倩每多說一句話,我就覺得心如刀絞。


    “哎呀,說話還真的有點累,我想睡一會兒……你、你一個人,先走走吧。”


    說完這話,林倩就貼在我身上,再也沒有動靜了。


    我心中一痛,帶著林倩飛速來到醫院當中,剛進急症室的大門,我就大聲喊道:“還有沒有人在?救命啊!”


    幾名護士見到我滿身是血,林倩正昏迷不醒地躺在我身上,頓時推著病床,帶著林倩走進了手術室。


    我想要跟進去,那幾名護士將阻止了我,讓我在外麵等著。


    我抱著腦袋,獨自在搶救室的外麵,等候了好長的時間。


    腦海當中,都是林倩的音容相貌,以及和她之前的點點滴滴,這一切就像是放電影回放的慢鏡頭,讓我無法釋懷。


    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一個世紀那麽長,又像是眨眼那麽短,搶救室的大門打開,然後幾名醫生和護士,走了出來。


    “怎麽樣了?”我問道他們。


    “病人的情況很奇怪。明明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也沒有內傷,但是身體受創卻很嚴重。有明顯的缺血症狀。而且並發症要比平常的貧血症,嚴重太多……”


    “我不要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就要知道,她現在究竟怎麽樣了!”我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問道。


    “病人的頭部受到重擊,加上缺血嚴重,腦部供血不足,所以情況不容樂觀。”那醫生停頓了一下,對我說道:“雖然我們已經輸過血了,但她目前的情況,想要康複,實在是有點困難。即便是活下來了,也隻能是……”


    我眼睛瞪了一下:“是什麽?”


    “植物人。”


    三個字,就如同晴天霹靂,直接轟在我的頭頂。


    植物人?難道說,林倩這輩子,隻能躺在病床上,成為一個麻木的,沒有任何行動和感覺的植物人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醫院的,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自己的公寓當中。


    曹青書很罕見地陪同在我身邊,雖然一直在問媽媽怎麽樣了,但見我不回答,他也就不再詢問。


    等我從沙發上坐起來的時候,曹青書捧著一碗麵條,就走到了我麵前:“爸爸,吃點東西吧。你都快兩天沒吃東西了。”


    我看著那碗,用開水泡出來的,熱氣騰騰的,冒著香味的酸菜牛肉麵,愣住了。


    “這是林倩買的嗎?”


    “嗯。是媽媽買的。她說有時候她要處理企業的事情,所以多買點泡麵。讓在她不在的時候,我們不至於會被餓死。”曹青書對我說道。


    我打開泡麵的蓋子,然後吃了兩口泡麵,卻不小心,將自己的淚水,滴在碗裏。


    不過我發誓,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美味的東西。


    當我離開公寓,來到醫院的時候,林倩已經被送到重症監護病房,身上插著各種導管。


    人是救回來了,不過現在,如同醫生之前所說的那樣,林倩已經成為了植物人。


    我站在重症監護室的外麵,看著裏頭的林倩,而旁邊的不少人,也注意到了我。


    尤其是陳輝他們,也一個個都是垂頭喪氣的樣子。


    小白姑娘走到我麵前,遞給我一塊白色的方巾,對我說:“想哭你就哭吧。有的時候,哭未必是軟弱的表現。”


    “沒眼淚了。”我推開了小白姑娘遞過來的方巾,然後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問陳輝:“現在,五毒幫有消息了嗎?”


    陳輝抿了抿嘴,然後搖頭說:“沒……除了幾個小嘍囉,我們沒抓到大人物。不過大致的區域,還是知道的。五毒幫的人,已經全部離開南市,到了旁邊的濱海市。不過那裏是江省的南方,距離我們很遠,而且當地的地頭蛇,也不是很配合我們。”


    “嗯。”我趴在林倩的玻璃上,看著雪白病床上,那個臉色蒼白,幹瘦,卻依然美麗漂亮,魅力十足的女孩子,淡淡地說:“去那裏,給我把他們搜出來。”


    陳輝沉吟了一下,然後認真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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