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醜這一跪,頗有驚天地,泣鬼神的功效。


    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家夥居然會真的跪下。即便是連我自己,都有些吃驚。


    看來這貨雖然口花花,但實際上,還是個信守承諾的家夥。


    一連磕了三個頭,說了三次:“小豪,我對不起你,我錯了。”


    他這才從地上,站起身來,對我說道:“這樣總算是可以了吧?”


    “小豪。”我叫了一聲。


    小豪愣愣地看著我,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對我點頭說道:“葉總,這樣行了。”


    “好了,那你解氣就行。”我對小豪點點頭,然後對著張子醜,揮了揮手說:“你可以滾了。這裏已經不歡迎你。”


    等到張子醜離開之後,小豪的父母,才忽然想起什麽,對張子醜追了過去。


    “你既然道歉,這醫藥費是不是你賠?”


    我趕緊攔住二老,然後對他們說道:“二老,按照道上的規矩,被打這種事情,是不用和他們討價還價的。能夠給你道歉,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他們這才放棄,憂傷地說道:“可是這醫藥費這麽貴,我們不過是普通的家庭,怎麽負擔得起啊?”


    “這個你們放心。我們已經為每一位員工,都購置了專業的保險。小豪被別人打傷,這是在公安局,都有記錄在案的。等到保險公司確認之後,就會進行賠付。用不到你們花一分錢,這些錢全部都是可以報銷的。”


    “真的?”小豪父母,一臉感激地看著我。


    我點頭說道:“而且,小豪住院這段期間,算是工傷。我也會按時將他的工資,給打到他的卡上。到時候固定的生活費,也算是有了。”


    小豪母親此時此刻,已經是熱淚盈眶。小豪的父親,則是熱切地抓住我的手,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真的是太感激您了。葉總。”


    “叔叔,阿姨,你們別客氣,這些都是我應當做的。”我擺手說道。


    “哼,爸媽,我早就說過了吧。我們葉總人很好的,絕對不會對我不理不睬。你們之前還不相信,現在總算是相信了吧?”


    “相信了,相信了!”二老趕緊忙不迭地點頭說道。


    我這時也帶掉過頭來,對小豪說道:“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對你父母這麽說話,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溝通嗎?”


    小豪聽到我的話之後,縮了縮脖子,忙不迭地點頭。


    我又問二老:“二老,小豪應該是你們兩人的獨子,對吧?”


    “對,是沒錯。”小豪的父親,認真地說:“所以我們才會擔心,他在外麵惹事生非,斷送了自己的性命。畢竟他是我們唯一的苗子,如果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日後我們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


    “這個我明白。以後等小豪恢複過來之後,我就會讓他去安全一點的地方工作,坐一坐文職。”我說道。


    “葉總,不要啊!我還能打!”


    “不是你能不能打的問題。作為一個男人,你要對自己負責,也要對你的家人負責。你如果出了事,你的父母誰去養?嗯?”我厲聲喝問道。


    聽到我這番話,小豪才噤聲不再言語。我轉過頭就對陳百萬說:“百萬,你回公司就安排登記。誰家是獨苗,誰家有兄弟姐妹,你都要了解清楚。以後這種情況,能避免就避免。”


    “葉總啊!您真是個大好人啊!”


    小豪的父母,一改之前對我的冷漠的表情。


    小豪的父親,甚至直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然後對我喊道:“我之前不知道您是這麽好的人,還說過您的壞話,我真是個不知廉恥的老東西啊!”


    說完之後,小豪父親還啪啪地扇了自己兩個耳光,不光是讓小豪目瞪口呆,就連我也是吃了一驚。


    “叔叔,您先起來。我也隻是一個年輕人,當不起你這樣的禮節!”我將小豪的父親,攙扶起來,然後說:“其實我家裏的情況,和小豪差不多。隻不過我原先有個弟弟,後來死了。家裏就我這麽一個兒子,所以父親總是恨鐵不成鋼。”


    小豪的父親,驚訝地看著我,隨後默然說道:“哪家的父親,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可是現在想想,成龍成鳳,都不如平平安安,來得實在啊!我現在就期望小豪能夠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然後娶妻生子,等我老了,走不動了,能夠享受天倫之樂。”


    小豪父親這番說辭,讓我有點懷念起我的父母。


    現在我走到這地步,已經算是他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成就了。然而現在我卻感覺,像是走在一塊冰封的湖麵,隨時都有可能,掉落下去。


    要是我的父母知道,肯定會勸我放棄吧。


    可是既然走到這一步,還有機會,可以掉頭嗎?


    我猛然發現,自從魏老死了之後,我人生的軌跡,就已經完全定性。除了前進,除了向那個虛無縹緲的巔峰前進,我已經毫無退路。


    既然毫無退路,那就不管這些,盡情向前衝!


    ……


    從醫院出來之後,我就向著公寓走了回去。先將曹青書這搗蛋的家夥,送回家再說。


    事實上,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之後,他已經不像是以前那麽粘著我了。


    這樣也好,不然走到哪裏,都被他牽著手的樣子,被人看到,總以為我是同性戀。


    反正在那個小區裏頭,我是同性戀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片區域。


    有時候,我也是佩服了這些大爺大媽們的八卦心理……


    “爸爸,是媽媽!”就在半路的時候,曹青書忽然指著外麵的一個人影,對我驚喜地叫道。


    我合上隨手翻開的書本,然後對蒙昭說了一聲:“慢點開。”


    蒙昭用很流利的中文,對我答了一句:“好的。”


    我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小子這段時間,也沒有閑著。居然開始偷學起了中文。


    等到車子緩慢下來,我旁邊的曹青書,急忙打開車門,就從車上跳了下去,向著那個女人衝了過去。


    “媽媽!”


    我頗為無奈,也打開車門,對蒙昭說:“沒事的話,你可以先回去了。等我有事,再叫你接我。”


    “好的。”蒙昭又用中文回應,然後開著車子,就離開了居民區。


    “今天你怎麽有空過來?”我對麵前被曹青書拉著的羅紫蘭,柔聲問道。


    為什麽這麽溫柔?因為我看到,羅紫蘭手中的菜籃子。


    羅紫蘭燒的是一手好菜,有她在的話,我就不用吃那些個外賣了。我自然要對她溫柔一點。反正又不用花錢。


    羅紫蘭舉起手中的籃子:“買了點菜,順便過來看看。不介意吧?”


    介意個毛線,巴不得你天天來!


    “當然不介意了。反正又有東西可以吃。”我眼神從她的胸口飄過,這次被她發現,惡狠狠地舉起拳頭,對我揚了起來。我隻能打趣說道:“怎麽著,難道你是舍不得咱們兒子?”


    “去你的。我就是看看,這個家夥,究竟是什麽情況。”羅紫蘭看著麵前,親昵地拉著自己的曹青書,皺了皺眉。


    我知道,曹青書是重金懸賞的要犯,算是羅紫蘭這種嫉惡如仇的女警花,眼中的釘子。


    雖然我解釋了半天,曹青書已經是完全失憶,什麽都記不起來,可是羅紫蘭還是不相信,隔三差五過來,說是給我們做菜。


    其實骨子裏,未必就沒有監視、觀察的感覺。


    “好吧。”她擺明了跟我說,我也懶得廢話,反正有人願意做保姆,我反正是樂得清閑。


    “上樓再說。”


    上樓之後,羅紫蘭又是一陣忙活,我則是和曹青書,在客廳裏麵,看著電視。


    我扭頭看了一眼,羅紫蘭正在水池裏清洗蔬菜,那豐滿誘人的背影,就像是一隻散發出誘人果香的水果,在勾引我去吃掉她。


    然而我並沒有這麽做,我可不想被南市公安局局長,給牢牢盯住。


    即便我不做虧心事,但做什麽事情,都有人監視的感覺,簡直是太惡心了。


    “爸爸。”曹青書看著電視裏,女主角經過千難萬險,終於生出一個嬰孩的鏡頭,轉過頭,一本正經地看著我。


    我發誓,這是我看到過曹青書,有史以來,最為正經的神色了。


    “幹……幹什麽?”沒來由的,我忽然一陣心虛。


    “我也是這麽出來的?”


    我鬆了一口氣,半真半假地對他說:“哦,不是。你是從垃圾箱裏撿出來的。”


    “撿出來的嗎?”曹青書考慮了一下,然後對我說:“所以,也有很多嬰孩,是從垃圾箱裏撿出來的。並不是這麽從媽媽的肚子裏,滑出來的?”


    滑,這個動詞,用的還真是貼切啊!


    “這個……也不是。大多數的孩子,都是從肚子裏生出來的。你比較特殊,是從垃圾箱裏撿回來的。”


    曹青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又緊緊地盯著我,眼神放出亮光:“那你和媽媽,能不能正常地生出一個弟弟出來,和我一起玩耍呢?”


    “噗!”我將含在嘴裏的水,一口全部噴了出來,衝著曹青書苦笑著說。


    “這個嘛。那還是要問問你媽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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