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自從煊兒出事後,便一直昏昏沉沉,壓根沒了求生的意誌。


    老將軍開始還強求她吃點喝點,但是,他自己也是心灰意冷了,慢慢地,便連他也不思飲食。


    元沫兒夫婦隻顧著追查自己一雙孩兒的下落,無暇照顧父母,見高淩兒一直在床榻前伺候,十分感激,握住高淩兒的手感動地道:“淩兒,你和李湘語雖是姐妹,卻有天壤之別,這段日子若不是你,我父母早就……”


    她說著淚水滑落,深深地歎息一聲,一臉的悲苦。


    這個家,為什麽會落得如斯田地?


    高淩兒見她難過,也十分不忍,輕聲道:“夫人,你千萬不可太過悲傷,孩子們還等著你前去營救的,你放心,他們一定會吉人天相的,我聽聞血聖山有不少人在附近活動,興許孩子們被救下來了。”


    元沫兒一怔,“血聖山的人在附近活動?此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高淩兒道:“之前聽大哥說的,因著白蘇寧與赫連穎入京,所以血聖山也來了許多人,但是這些都是神秘的高手,不輕易露麵。”


    “但是血聖山的人,一向不幹涉塵世事,即便遇見了,也未必會相救!”元沫兒不做這樣的念想,她心裏已經懷疑,是李湘語把孩子們帶走了。


    但是,如果是她帶走孩子,為何現在還不說條件?她帶走孩子是有目的的,這個目的,就是要他們夫妻隱瞞真相。


    在元沫兒孩子失蹤的第六天,大軍回朝,元肅進朝接受皇帝的封賞,很晚才回到府中。


    李湘語早早便派人在門口等著,看到元肅,急忙稟報她,她出去迎接。


    “辛苦了吧?”李湘語溫柔地為他拂走身上的塵埃,情深地凝望著他。


    元肅黑了很多,也瘦了一些,但是神情得誌,皇帝剛封賞了他千金,他終於可以證明,即便沒有了清河,他元肅一樣會打勝仗。


    “還好,”元肅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我出戰了三場,三場捷勝。”


    看著吐氣揚眉的元肅,李湘語輕輕地笑了起來,神色不免得意。


    “皇上可有封賞?”


    “封賞了千金。”元肅輕描淡寫地說,似乎並不把封賞放在眼裏。


    李湘語高興極了,“真的?封賞千金是金子嗎?”


    “自然是金子!”元肅道。


    李湘語捂住嘴,千金,那得多少銀子啊?


    她竟不顧眾人在場,一把抱住元肅,“太好了,元肅,你真有出息。”


    元肅聽得妻子的讚賞,十分受用,正欲說話,卻見張大人帶著元沫兒出來,元肅一直在軍中,並不知道姐姐已經歸來,所以,見到姐姐和姐夫的那一刻,有些微怔,也有些驚慌。


    他急忙推開李湘語,上前道:“姐夫,姐姐,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我竟不知道。”


    元沫兒看著他,心裏疼痛得要緊,若說殺害清河殺害煊兒是他的主意,她怎麽也沒辦法相信,這個弟弟其實很膽小怕事的。


    隻可惜,膽小怕事,偏有驕傲自負,這種性格,害死了他。


    “剛回來幾天,”張大人見妻子一直盯著元肅不說話,便出言道:“你辛苦了,先回去梳洗一下,晚點再說。”


    “好,回頭我們喝兩杯!”元肅笑著說。


    “好,我等你!”張大人平靜地說。


    李湘語上前挽住元肅的手,“走,先回去梳洗一下。”


    元肅卻道:“不忙,我先去給父親母親請安。”


    李湘語道:“這會兒,他們已經睡下了,明日再去吧。”


    “也不妨的,若睡下我便在門口磕幾個頭就行。”元肅說著,拉著她的手,“你也與我去吧,我沒在的這些日子裏,你和母親相處得怎麽樣?”


    他下意識地看向她的小腹,見她小腹平坦,不由得微怔,“你的肚子怎麽還沒見?”


    李湘語道:“孩子沒了。”


    “沒了?”元肅大吃一驚,“怎麽回事?”


    李湘語如今也不想再裝懷孕,反正元沫兒已經識穿了,便回頭看著元沫兒眼圈紅紅地道:“大姐知道的,大姐的孩子回來鬧騰得厲害,撞了我的肚子,是不是?”


    元沫兒神色一怒,正欲分辨,卻聽得李湘語又道:“不過我也不怪他們,孩子嘛,調皮也是有的,我一樣會好吃好喝地招呼著他們的。”


    元沫兒的胸口像是被什麽捶打了一下,猛地抬頭盯著李湘語,果真是她。


    她之前不說,如今卻在元肅的麵前提起,分明是要她閉嘴之餘,還把她假孕的事情推到孩子的身上。


    張大人眸色一凜,拉住妻子的手,輕聲道:“元肅,姐夫要給你道歉,孩子們鬧騰,害得湘語落了胎,是我們的不是。”


    元肅心裏是有些難過,但是這孩子畢竟還沒出生,也就罷了,不忍見姐夫姐姐內疚,道:“這孩子沒福分,怪不得誰的。”


    他輕輕地拍了李湘語的手,“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的,別難過了。”


    因著是姐姐的孩子害得李湘語落胎,他對李湘語也有了一份愧疚,元沫兒看在眼底,深深覺得李湘語的心機深沉。


    “嗯,我知道的,我不怪姐姐。”李湘語哽咽道。


    “嗯,我們去見過父母!”元肅對著張大人和元沫兒拱手,牽著李湘語的手離去。


    元沫兒雙手緊握,手指甲的都滲入了皮肉裏,印出一道道的血痕來,咬牙切齒地道:“果真是她。”


    張大人安慰道:“先別著急,至少,現在知道孩子們還活著,起碼是好消息。”


    “但是孩子們在她的手裏,隻怕會吃盡苦頭。”元沫兒想起自己的孩子落在如此歹毒的人手中,心痛如刀割,恨不得把李湘語千刀萬剮。


    “她還要挾製我們,所以不會太過為難孩子。”張大人隻能這樣安慰她,事實上,他知道李湘語為人狠毒,絕不是善茬,對孩子也一定會極盡刻薄。


    可眼下也隻能這樣安慰妻子,否則,她一個著急上火,逼急了李湘語,到時候就恨錯難返了。


    高淩兒在老夫人屋中伺候,聽得元肅回來,她走出來道:“恭喜姐夫凱旋回朝。”


    “謝謝淩兒,”元肅見她這麽晚還在這裏,不由得心中一緊,“我母親的病情還沒好?”


    “不怎麽好,自從煊兒出事之後,她就放棄了活下去的念頭,若再無良醫,怕隻能苦熬日子了。”高淩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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