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靖飲了一口,竟就停不下來了,連連道:“我以前竟不知道,這酒還可以這樣煮的。”


    “能喝上如此醇美的酒,得多謝咱靈活能幹的彩菱啊!”楚瑾瑜笑道。


    寧靖看向彩菱,舉起杯,讚不絕口,“彩菱是吧?你這手藝絕了,若不是你是公主身邊的人,我還想帶你出宮去,專門給我煮酒呢。”


    清河笑道:“得了,這入宮喝一趟酒,便想連我的人都挖走,靖哥哥也未免太貪心了點。”


    寧靖望著清河,“不挖走也行啊,日後我便多些入宮看望公主,你得讓彩菱給我煮酒。”


    “成交!”清河笑得直搖頭,“看吧,到底是重色輕妹了,因著皇祖母,論起來,靖哥哥得喊我一聲妹妹,我這個妹妹沒能讓你來,反而是一壺酒便勾住了你。”


    寧靖聽了此言,端望著她,笑容漸漸收斂,這一聲妹妹,可真是觸動了他的心弦了,但是,他一向知道斂住自己的情緒,所以,笑容也慢慢地放大,“是我錯,罰酒三杯!”


    “敢情寧兄是進來騙酒喝的?”楚瑾瑜笑道。


    “讓皇子看出來了了!”寧靖哈哈大笑。


    彩菱拿著酒壺過來添酒,笑著對寧靖道:“世子還是慢些喝,這些酒入口醇,但是後勁厲害著呢,若喝醉了,起碼得睡上一天一夜!”


    “怕什麽?有皇子在,他負責送我回府便是,今晚你們誰都不要跟我搶,我得喝個夠!”寧靖又飲了一口,嘖嘖地咂舌,“真想把人給挖出去啊,可惜君子不奪人所好。”


    “有美酒,這君子,做不做又何妨?”楚瑾瑜取笑道。


    寧靖一拍大腿,“沒錯,有美酒,這君子做不做也罷。”


    清河素知哥哥往日對酒的興趣不大,可沒想到這煮酒能如此入他的眼合他的意,便對彩菱道:“彩菱,你把煮酒的方法寫下來,交給世子,讓他帶出宮去,叫個煮酒的丫頭好好學。”


    “是!”彩菱道。


    寧靖笑道:“還是公主體貼啊!”


    他頓了一下,又有些憂傷地道:“若清河還在,肯定會喜歡你煮的酒。”


    此言讓清河與彩菱都為之一震,彩菱的眸光飛快地看了清河一眼,然後便收回,走過去繼續煮酒。


    長春不語,淡淡地瞟了清河一眼,倒是楚瑾瑜說:“今晚休提不高興的事情。”


    寧靖嗯了一聲,“確實,不高興的事情便不要提,這酒我得學會,親自給我父親煮,他也是愛酒之人,隻可惜最近病了,不能喝酒,否則我明日便煮給他喝。”


    清河一怔,幾乎是衝口而出,“病了?要緊嗎?”


    話出口,覺得自己有些激動,便收斂了神情,“這天氣變化無常,要注意保暖啊。”


    寧靖看著她,見她雖然極力壓住自己的情緒,但是眼中的擔憂關懷卻藏不住,寧靖覺得,她的眼神很是熟悉。


    看來,高淩風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的,今晚相處下來,雖然談話不多,可確實她給人的感覺很像清河。


    心底陡然生出一絲希望來,如果她真的是清河,就太好了。


    “靖哥哥?”長春見他發呆,便喊了一聲。


    “噢!”寧靖回過神來,看著長春。


    “問你話呢,郡王要緊嗎?”長春代替清河問道。


    寧靖本想說沒什麽要緊事,但是,忽地轉念一想,若說嚴重些,如果懿禮公主真的是清河,那麽她一定會異常緊張,於是,他沉沉地歎息了一下,“父親的身體一直都挺好的,但是自從清河走後,便開始變差,前些日子咳嗽,咳了一個月,最後都咳出血來了,如今還沒見好。”


    清河心中一緊,抬頭正欲詢問,卻見楚瑾瑜衝她打眼色,她頓時便明白過來,寧靖是在試探她。


    她於是平靜地道:“咳出血來啊?那得請個禦醫看看。”


    寧靖見她神色平靜,反而沒了之前關心之色,心底不由得有些失望,“是啊,打算明日請禦醫出去瞧瞧呢。”


    看來是淩風想多了,清河是最關心父母的,如果得知父親有病,她不知道著急成什麽樣子了。


    記得有一年,父親也是咳嗽,咳了月餘不見好轉,其實父親是怕喝藥,每一回大夫開的藥他隻是象征地喝一兩口便偷偷倒掉,清河得知後幹脆搬回來住,每日盯著他喝藥,直到父親痊愈了才搬回去。


    這個妹妹他是自小看著長大,怎會不知道她的性情?看著她平靜如若的神色,便知道不可能是清河了。


    失望之餘,便也沒了興趣喝酒,尋了個由頭便告辭了。


    楚瑾瑜在他走後,讓彩菱等人下去,在門口守著,沒有命令不許進入。


    然後,他看著清河道:“其實,你的家人還沒能從傷痛裏走出來。”


    清河何嚐不知道?她與哥哥感情一向親厚,如果可以,她不知道多想撲進他懷裏痛哭一場,但是不能夠,哥哥行事不算穩重,雖然比前些年好,但是,一旦被情緒被左右,就容易衝動。


    長春沉默了片刻,道:“如今確實不是告知他們的好時機。”


    楚瑾瑜避免說這個話題,問清河,“那天晚上,確實是雲妃上了你的身?”


    “是的!”清河道:“其實她上我身之前,我與她談過幾句,她的態度很平和,一點都不像是心懷怨恨。”


    長春道:“我聽母後說,雲妃本來就是個心性極好的女子,我們所有人都以為她或許會憎恨誰,要報複,但是,也許她並沒有這樣的心思。”


    “她放不下的,隻是自己的兒子。”清河明白雲妃的想法,報仇有時候並非那麽的重要,當心中還有牽念的時候。


    雲妃和自己不相似,雲妃是被尚貴嬪害死的,她對皇上或許隻有失望,因為他不相信她。隻要殺自己的人,不是自己曾經深愛過的人,那麽,怨恨就不會深重。


    長春卻有些不明白,“你說若是她自己還好,可她的家人都被害死了,她若有魂魄在,怎會不念著報仇?”


    被她這麽一提醒,清河也有些奇怪,害自己也就算了,害自己的親人,那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的,即便化成厲鬼,也必定回來找她複仇。


    就等如她,如果元肅不是連煊兒都不放過,她怎會如此憎恨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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