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不與她多說,隻是出門吩咐了蘇和宮的宮人,“皇太後有旨,著母妃抄寫佛經,期間任何人不得打擾,也不麵客,有任何人來找,以皇太後懿旨為由推掉。”


    “是!”宮中的人齊聲應道。


    皇太後的懿旨,無人敢違抗。


    出了蘇和殿,彩菱對清河道:“郡主好計策,這樣一來,戚貴妃也沒辦法見到貴嬪了。”


    “貴嬪單純,容易被人欺瞞,彩菱,從今天起,你教導一下她身邊的人,讓她們有任何的情況,立刻跟我匯報。”


    “是!”彩菱應道。


    蘇貴嬪本答應了戚貴妃今天去禦書房的,結果,戚貴妃那邊命人打聽了一天,都說沒見到蘇貴嬪去見皇上。


    戚貴妃不由得詫異,“莫非蘇貴嬪竟沒膽去?”


    滄月道:“要不要去看看?”


    戚貴妃道:“本宮不去了,你去問問怎麽回事。”


    “是!”滄月應聲便去。


    沒多久後,滄月回來複命,“貴妃娘娘,皇太後對蘇貴嬪下了禁足令,令她在宮中抄寫佛經,不許踏出蘇和宮一步。”


    戚貴妃奇怪地道:“皇太後為何忽然會下禁足令?抄寫佛經?這又不是中元節,遠還不到年關,抄寫佛經來做什麽?”


    滄月搖頭,“這便不知道了。”


    戚貴妃想了一下,“本宮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滄月攔阻道:“貴妃娘娘去了也見不到她,皇太後懿旨,不許任何人前去打擾。”


    戚貴妃一怔,“這是皇太後的意思?”


    “蘇和宮的人是這樣說的。”


    戚貴妃不禁暗自生疑,這皇太後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忽然對蘇貴嬪禁足了?莫非,出了什麽事?那愚蠢的女人該不是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讓風聲傳到了皇太後耳中吧?


    她有些坐立不安,蘇貴嬪和懿禮母女已經不能留,關於痘症一事,始終是她的心頭大患,尤其懿禮似乎跟以前大有分別,也不知道會不會以此要挾自己。


    終究是除去才心安。


    但是,眼下也不能輕舉妄動,否則這個節骨眼上宮中出點什麽事,都容易把皇上的注意力招過來。


    尚貴嬪看樣子是毫無翻身的餘地了,就算她的兄長勝仗歸朝,隻能把她從冷宮裏放出來,她如今算是無兒無女,加上之前囂張的惡行,皇上對她厭惡至極,就算真的放出來,她的綠頭牌大概可以剔除了。


    即便高居貴妃之位,沒有兒子,也是白搭,最終隻能落個慘淡收場。


    眼下,隻要把懿禮公主與蘇貴嬪除掉,到長春到年紀下降之後,便是皇後,也不足為懼了。


    皇後這些年愈發的窩囊,除了長春還爭點氣之外,連太子都沒什麽出息的,東宮隻等著長春出嫁,便等同廢掉了。而皇上還年輕,等待七兒長大,皇上會不會廢太子另立,還說不定的。


    十月十三,淮南王辭別皇帝,要回淮南。


    皇帝雖準了,卻很不高興,因為,他知道淮南王為什麽離開,他認為,淮南王對他還是有不滿。


    縱然皇帝很不高興,但是,淮南王終究還是舉家離開了,聽說走的時候,李龍瑜是自己走上馬車的,這讓人覺得很意外。


    而與此同時,吳謙將軍也從北漠回來複命,告知皇帝,“采月公主”被北漠皇帝封為貴妃,極盡寵愛,但是對於“采月公主”毀容一事,卻隻字不提。


    皇帝聽了,隻說了一句“愛卿辛苦了”便讓他退下。


    十月十八這天,天空下起了微微冷雨,天氣已經開始寒冷。


    清河像是忽然想起了在冷宮的尚貴嬪,對彩菱道:“冷宮陰寒無比,你陪我去看看貴嬪吧。”


    彩菱麵容不變,“是!”


    清河命人收拾了幾件衣裳和一些日常用度,便往冷宮而去。


    雨下得不大,主仆兩人沒有打傘,染了一身的濕氣。


    冷宮坐落在皇宮的最北麵,是皇宮最冷的地方,當然,氣氛也是很重要的。


    冷宮如今關閉著十三人,其中七人是先帝朝時候的嬪妃,兩人瘋掉,其餘的縱然活著,也不過是苟活。


    冷宮並不敗破,在這皇宮裏,幾乎沒有什麽建築是敗破的,但是,卻比正殿那邊寒酸一些,簡陋一些。


    冷宮就以冷宮兩個字命名,金漆牌匾,寫的是無盡的悲涼。


    院子裏的野草已經長滿,從門口探出頭來,鬱鬱蔥蔥,竟有說不出的生機。


    這真是諷刺的對比,草木繁茂,人卻凋零。


    踏進冷宮,便有一陣腐爛的臭味傳來,正殿中乃至院子裏都無人行走,兩人進去之後,有侍衛在外麵探頭,是看守冷宮的侍衛,他們多數玩忽職守,因為冷宮裏的女人,都不敢踏出大門一步,她們知道,沒有皇命而踏出冷宮,意味著再無翻身的餘地。


    “公主來看貴嬪。”彩菱對那侍衛打了招呼。


    侍衛一溜煙跑過來,對著清河福身行禮,諂媚地道:“卑職有什麽可幫到公主的?”


    “你去門口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說罷,清河丟給他一錠銀子,“本宮走了之後,你請弟兄們吃酒。”


    “是,是,謝公主!”那侍衛眉開眼笑地退了出去。冷宮是最沒油水的地方,難得有貴人來得些賞賜,這一錠銀子,可幾位兄弟吃好幾頓酒了,還能弄點好肉。


    彩菱走在前頭,撥去一人高的野草,不禁歎息,“冷宮中的雜役,便連這點活兒都不願意幹了,這麽高的野草,最容易引來毒蛇的。”


    “進得了冷宮的人,出去的有幾人?即便能出去的,都隻求遠離這個地方,又怎會回頭問罪?所以,雜役便越發懶惰了。”


    “大概是的。”彩菱心中唏噓,但是並不同情尚貴嬪,冷宮算什麽啊?吃喝總歸是有的,比起她在暴室遭受的一切,眼前這些,真算不得什麽。


    進了殿中,殿前的落葉鋪滿地,潮濕粘稠,發出陣陣的惡臭,有死老鼠和死蛇被丟棄在一旁,被雨水一泡,身子發脹,氣味越發難聞了。


    彩菱來之前便問了宮中的姑姑,知道尚貴嬪被打發在冷宮的三省苑,皇上讓她反省己過,隻是,無人相信她真的會反省。


    來到三省苑前,這裏稍稍比外麵潔淨一些,滿臉傷痕的小喬從裏麵走出來,見到彩菱與清河,都怔了一下。


    彩菱倒是不知道小喬被打發到這裏了,在尚貴嬪被打入冷宮之後,她聽說小喬與一眾宮人把尚貴嬪的惡行說了個遍,如今卻被分派在這裏,可想而知,以尚貴嬪那有仇必報的性子,她的日子該有多難過,當然,這一點從她臉上的傷痕便可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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