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為了保險起見,長春又問了很多關於她和清河之間的事情,例如清河與她說過的話,清河都一一說得出來。


    長春最終是信了,她想了一下道:“母後的鳳印在我這裏,我加蓋就是,這件事情先不要讓母後知道,她沉不住氣,怕會先告知寧郡王妃。”


    說完,她又有些怪責地道:“你就該早告訴我的,害我為你掉了那麽多的眼淚。”說著眼圈又紅了起來。


    清河望著她,心中也有說不出的難受,“你以為我不想說嗎?我不知道多想告訴我的父母家人,告訴所有關心我的人,我還活著。但是,長春,靈魂轉世重生這種事情,你和我都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我甚至認為,不知道什麽時候,上天就把我的這條命給收回去了,或許,上天給我重生的機會,隻是讓我親手報仇,報仇之後,我這條命是要還回去的……”


    長春驚恐地打斷她的話,“胡說,胡說八道,上天怎麽會這麽殘忍?給了你重新活過來的機會就不會再收回。”


    清河苦笑,她自然不能跟長春說她本來就是帶著記憶轉世投胎,還不是不得善終?死在自己深愛的男人手中,真是諷刺得很啊。


    遺囑吹幹後,長春加蓋鳳印,放在錦盒裏上了鎖。


    長春從窗口看到煊兒在外麵與血狼玩耍,想起他遭遇的那些事情,心中疼痛難當,也憤恨難忍,“若不是你說有周全的計劃,元肅肯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就這樣讓他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他?”清河淡淡地道。


    “是!”長春轉頭看著她,“你知道他為何要下這個毒手嗎?”


    清河道:“他早就和李湘語勾搭上了,但是皇太後之前曾有旨意,不許他納妾,要娶李湘語,唯一的辦法,就是我死了。”


    “就為了娶李湘語?那大可以和離啊。”長春簡直不能相信天下間竟有這樣狠毒的男人。


    “和離之後,寧國候府與寧郡王府還會是他堅硬的後盾嗎?我為他打下的關係,還有用嗎?”清河冷笑。


    長春歎息,“如今京中人人都還以為他長情,遵照你的遺言娶李湘語,大家都覺得他委屈,因為他堂堂大將軍,壓根就不需要娶一個孤女,有大把的千金小姐願意下嫁給他,但是他為了完成你留下的遺言,娶了李湘語,博得了大家的同情,包括你的父母和祖父母。”


    “所以,我要把屬於我的東西,一點一滴地收回來,我要他明白,沒有我清河,他元肅是個什麽樣的人。”


    “好!”長春激賞地看著她,“如今我是徹底相信你是清河了,清河,有這種心氣,有這種忍耐能力。”


    她忽地歎了一口氣,“記得你以前曾跟我討論愛情,你說,女人可以為自己深愛的男人付出很多很多,甚至生命,但是必須確保這份愛是唯一的,互相的,否則,女人也可以很冷毒,很狠心。”


    以前,以前是多遙遠的事情啊,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很幸福,或許,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背叛便已經開始了。


    多愚蠢的女人啊。


    心底有再發酵仇恨,她悉數壓下,就等著元肅與李湘語喝下她為他們釀造的酒。


    用了午膳之後,三人便開始出發,乘坐的是長春的宮輦,一路侍衛開路,浩浩蕩蕩,惹得百姓圍觀。


    清河對煊兒道:“回府之後,你一句話都不要說,知道嗎?”


    煊兒眼底生出一抹戾氣,“放心吧,我知道的。”


    清河看著他眼底湧現的恨意,心裏很擔憂,這般年少,他便首先體會了恨的滋味,這對他以後的成長肯定是不良的影響。


    長春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慢慢來,他是被害者,無法置身事外的,若不讓他參與,他的恨意會一直在心底徘徊不去。”


    清河點頭,隻是眼底的擔憂卻沒辦法驅散。


    來到大將軍府,清河下了宮輦,看著門口金漆大字,寫著元大將軍府,這裏曾經是她的家,她以為幸福的家。


    但是,這個家如今是再沒有她的位置,而她也不需要了。


    元肅和李湘語帶著一眾人出來迎接,兩位公主下宮輦之後,元肅率人上前叩見。


    “都平身吧。”長春含笑道,隱沒眼底的恨意和憤怒。


    元肅扶著李湘語起身,看著長春道:“長春公主也來了,煊兒真是叨擾了兩位公主。”


    “不叨擾,”長春微笑,“本宮今日來,還有一點事情要辦的,懿兒跟本宮說要送煊兒回府,本宮便想著抓緊辦了此事。”


    元肅以為她要去別處辦事,便道:“公主若有要事辦,就先去辦了吧。”


    “嗯。”長春點頭,卻邁腿進了門檻。


    元肅隻得連忙領她們進去,李湘語見到煊兒,笑盈盈地上前,“煊兒,在宮中可習慣啊?”


    她伸出手,想要牽住煊兒,煊兒卻往後一躲,躲在了清河的身後。


    李湘語神色一變,“這孩子,入宮幾天,就不認得人了?”


    清河微笑,“夫人不用擔心,他記性不好,也怕生,離了人幾天,就記不住了,以為你是陌生人呢。”


    李湘語瞧著煊兒,見他仍舊是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心中略安,“原來是這樣,沒事,回府幾日就好了。”


    清河沒搭腔,隻牽著煊兒往裏走。


    李湘語見無人搭理她,臉色微慍,但是大隊伍都進去了,她也隻得訕訕地跟著進去。


    入了正廳坐下之後,元肅命人上茶和點心。


    清河打量著這府中的一切,和她死之前是有很大的改變啊,家具悉數換上名貴的,她命人精雕的木雕屏風不見了,換上一座翡翠屏風,雖不是極好的,但是相信這扇屏風,也花費了不少銀子。


    正廳一側的古董架上,填得密密麻麻的,看上去也不是便宜的貨,她之前隻在這裏放置了幾個青花瓷花瓶,簡單中透著大氣,可如今就像暴發戶一樣,一切彰顯著富貴,富貴,至於李湘語新添置的古董,十有八九都是假貨,不過想來她並不知道,否則不會擺放在正廳。


    就元肅那點俸祿和食邑,夠購置這些奢侈品嗎?


    “挺多好東西的啊。”清河在古董架前走了一圈,笑道。


    李湘語聞言,得意地揚唇一笑,“哪裏是什麽好東西?不過是些粗淺的貨。”


    “這屏風和這些古董加起來,不下一萬兩銀子啊。”清河聲音微微透著鋒芒,這一萬兩的銀子,大概是支取了她的銀子。


    “差不多是這個數,公主眼力真好。”李湘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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