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貴妃歎歎氣,“實不相瞞啊,這一次以皇兒的生辰的名譽召集諸位小世子小公子入宮相聚,其實是皇上有心為皇兒找一個陪讀,皇兒生性頑劣,不愛讀書,隻愛騎射習武,這讓皇上很是擔憂,所以便想挑選一個沉靜點的男孩子與陪伴他,隻是本宮看了一通下來,這沉靜的人是有了,卻多半是被教育得失去了孩兒的本性。”


    李湘語沒辦法說話,戚貴妃說的這些,她並不懂得,養育孩兒的經驗,她一點都沒有。


    所以,隻訕訕地說一些場麵話:“貴妃娘娘不必擔心,七皇子聰明伶俐,日後必成大器。”


    戚貴妃笑笑,“成不成大器都不打緊,身為皇室子弟,他有他的命運,隻是……哎,說這些怕悶著你了,不說,不說。”


    李湘語連忙道:“不,不會悶著妾身,妾身能與貴妃說說話,是妾身的榮幸。”


    戚貴妃拉著她在亭子裏坐下,沉思了一下,道:“其實,本宮與你單獨說話,是有個不情之請的。”


    “貴妃娘娘請說,妾身能辦到的絕對不會推搪。”李湘語連忙道。


    戚貴妃笑道:“你果然通情達理,比起清河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句話說的李湘語心花怒放,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哪裏?貴妃娘娘過獎了。”


    戚貴妃拍拍她的手背,“跟你說句實話吧,其實今日入宮的那些孩兒,都合適,隻是,送自家的孩兒入宮陪讀,是多少大臣官宦人家奢求的事情?畢竟,這孩子在宮中陪伴皇子,皇上也定必會多念點情分,在朝堂之上多看幾眼,隻是,這樣一來便夾了私心,本宮隻想有個人好好地陪伴皇兒,不想牽涉太多朝堂上的事情,所以,本宮計較了一下,覺得煊兒便十分合適。”


    李湘語一怔,“貴妃娘娘的意思是讓煊兒入宮陪伴七皇子?”


    戚貴妃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斂,“夫人不願意?”


    李湘語連忙搖頭,“不,怎麽會不願意?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隻是……”


    李湘語確實不願意看見元煊,尤其每次看到他的眼睛,都讓她想起清河郡主,而且,也會不斷提醒她元煊是元肅與清河所生的孩子,這就像一根刺,在她心底怎麽也沒辦法拔去。


    她之前就想過送元煊到別院去住,隻是想著元肅父母必定不同意,如今戚貴妃說讓他入宮,其實是最好不過的,至少,正如戚貴妃所言,皇上也會因此而對元肅多看幾眼。隻是,他擔心宮中有禦醫,若戚貴妃令禦醫為他診治,一旦治好,便後患無窮了。


    戚貴妃問道:“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李湘語猶豫了片刻,“也不是什麽難言之隱,隻是煊兒如今不像往日,癡癡傻傻的,怕惹七皇子討厭。”


    戚貴妃笑了,“原來你是擔心這個,這不礙事的,癡傻總比心機深沉好,至少,剛才本宮見他雖說傻乎乎的,卻沒有丟失孩子的天性,這點本宮是最喜歡,也希望他能一直這樣下去,單純無憂,多好啊。”


    李湘語聽了這話,用心想了一下,便聽出了戚貴妃的弦外之音,如果要找陪讀,自然是找個心思單純的,那樣便沒算計。


    戚貴妃繼續道:“本宮也知道你的擔憂,這樣吧,你先留他在宮中住兩日,看他習慣不習慣,如果不習慣呢,本宮馬上命人送他出宮,怎麽樣?”


    李湘語道:“承蒙貴妃娘娘看得起,這也是他的福氣,那好,既然如此,便留他在宮中住兩日,如果確實鬧騰妨礙了七皇子的學業,妾身便來接走他。”


    戚貴妃歡喜地道:“本宮就知道你通情達理,放心,你對本宮的一片心本宮記住了,日後有什麽需要本宮的,隻管說一聲。”


    李湘語聽得此言,頓時滿心歡喜,連忙道謝:“妾身先謝謝貴妃娘娘。”


    戚貴妃臉上含著微笑,眼神自滿。


    就這樣,宴會散了之後元煊被留在了宮中。


    臨走的時候,李湘語對戚貴妃說:“這孩子摔傷之後,一直很抗拒看大夫,許是苦藥喝多了,怕了,所以,如果沒什麽事,貴妃娘娘就不要宣禦醫為他診治了。”


    回到賦神宮,滄月不解地問道:“這李湘語為何要說這麽一句話啊?”


    戚貴妃哼了一聲,“她不是什麽好東西,小家子得很,心思也不難猜,元煊是清河郡主生的孩子,是嫡出長子,若一直癡呆,日後便無法世襲家族封號,那樣,她日後所生的孩子便會成為將軍府的主子。”


    滄月笑了,“她也不必說出口啊,說出口豈不是人人都知道她的心思了?”


    “她就是個膚淺得很的人,本宮其實最看不起這種人。”戚貴妃哼了一聲。


    “自然,她出身寒門,到底是比不上清河郡主的。”滄月道。


    戚貴妃道:“自然是比不得的,本宮雖然與清河郡主沒什麽往來,但是她也是個聰明人,隻是想不到她臨死前,竟做這樣的安排,愚蠢之極啊。”


    “人都有犯糊塗的時候,許是清河郡主臨終前病得迷迷糊糊,怕自己的孩子無人照顧,加上李湘語那時候定是擅長做戲,所以清河郡主便這樣托付了。”


    “或許吧。”戚貴妃對清河郡主的事情沒興趣,“你準備一下,我帶元煊到皇太後那邊去。”


    皇太後見戚貴妃帶著元煊進來,當下大悅,讚賞地對戚貴妃道:“哀家素知你是個能幹的人,又善解人意,你的心思,哀家記住了。”


    戚貴妃笑道:“隻要老祖宗高興就好。”


    皇太後嗯了一聲,拉住元煊的手,又問戚貴妃,“元家那邊怎麽說?”


    “老祖宗放心,入宮陪讀,這是無上的榮耀,又不是說不能回去,隻要想見,隨時都可以送出宮的,元家不會有意見,還求不得的。”


    “嗯,那就好,那就好。”皇太後點點頭,舒了一口氣,又仿佛漫不經心地道:“那李湘語都跟你說了什麽?”


    戚貴妃不知道她問來何用,但是也照直說了,連她最後交代的那句話也一並告知了皇太後。


    是非當人情,這是後宮乃至所有女子都十分擅長的技能。


    皇太後聽了她說的話,也沒說什麽,甚至,神情都沒有什麽變化,隻是令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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