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諾猛地抓住冷言的胳膊,眼裏滿是驚恐,“我不能跟他回去!”


    她今天一定要走!


    冷言看著她頭一次在自己麵前露出慌張的神色,心裏一軟,目光變得堅定,在車子不多的道路上和厲邵晨互相追趕。


    隻是厲邵晨的車技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好幾次都沒有甩掉他,冷言的額頭漸漸的泌出汗水。


    又是嗖的一聲,黑色的瑪莎拉蒂再次超過他們,然後打了個方向麵對著他們後退著,看起來及其的危險。


    那玩味又帶著怒意的目光隔著不遠的距離都能讓人感受到恐懼。


    冷言不敢撞上去,畢竟林依諾還在車上不能讓她受傷,隻好快速的倒車。


    厲邵晨唇角一勾,忽然加速前進朝他們開過來——


    林依諾雙眸猛地睜大,那刺眼的燈光讓她什麽都看不見了,隻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砰——!


    哧——


    車子猛地刹車,林依諾因為慣性向前衝去,被安全帶又重重的拉回去,撞得她的頭一陣暈眩。


    隻是猛地抬頭,忽暗忽明的車燈就停在他們的不遠處,差一點點的距離就要撞上,如果她剛剛沒有聽錯的話,厲邵晨的車應該是撞上了什麽東西才停下來的吧?


    她的心猛地一抽,看向一旁的冷言發現他正目光震驚的看著前麵……


    心裏一陣慌亂,林依諾立即解開安全帶下車,卻發現方小小呆如木雞的站在路邊上,然後噗通一下坐到了地上。


    她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握緊雙手慢慢的抬起腳步,挪動到車前慢慢的轉身看去,然後渾身一震,瞬間就僵住了。


    兩個車子之間狹小的距離,正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中年女人,穿著紫色的上衣和白裙,看起來及其的優雅高貴,那張和某個人相似的臉上也有著無窮無盡的痛苦。


    楊建雯……


    她忽然猛地一個抽搐,嘴裏吐出大片的血跡,林依諾向後退了幾步,卻腳絆腳的跌倒在地上,看著楊建雯身下鮮紅的血慢慢的順著地上的縫隙流下來。


    猶如十二歲那年的雨夜,衝刷著血腥的味道。


    砰!


    車門被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跌倒下來,半跪在地上,臉上也同樣是血跡,顯得他格外的陰鷙,目光看著那躺在血海中的女人,眼裏似有水光在流過。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絕望更加絕望的感覺。


    ——


    手術室的燈驟然亮起,門外站著四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子正坐在椅子上哭泣著,雙手都是已經幹澀的血跡,然後用力的在自己的身上搓著。


    而她旁邊站立的女人也同樣如此,隻是顯得格外的冷靜,大大的眼睛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鼻息都全都是血腥的味道。


    她的身邊站著一個最沉著的男人,側眸輕輕的看向她,眼裏閃過一絲心疼。


    林依諾已經感覺不到自己到底是怎樣的心情了,隻是從路上將楊建雯送到醫院,似乎花進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抬眼輕輕的看向對麵蹲坐在地上的男人,他身上的淩厲和氣場,仿佛也被那鮮血鑄成的錘子給瞬間打破,蹲在那抱著自己,微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情緒。


    林依諾輕輕的走上前,看著眼裏有著流動的淚水,然後慢慢的蹲下身子,輕輕的將他抱進懷裏……


    他的身上的血更多,繼續濕透了他白色的襯衫,臉上更是模糊不清,一顆鮮紅的點滴掉落在地,不知道是血……還是淚水。


    “給我放開!”方小小忽然激動的走上前,用力的將林依諾給扯開,看著她滿是憤恨,“你別裝了!要不是你阿姨不會躺在裏麵,你為什麽要回來?你為什麽好好的非要回來破壞大家的生活!”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因為實在太恐懼,所以總想著把過錯丟給其他的人。


    比如方小小。


    楊建雯明明是她聯係來的,最後也是厲邵晨撞得她,可卻埋怨起林依諾。


    不過她無話可說,因為她說得對,如果她不回來,一切都不會發生,是她,開啟了這一係列的開頭。


    “喂你夠了!”冷言上前將林依諾護在身後,看著方小小有些惱怒,“這件事是我一開始想要帶林依諾走的,你也是同謀,和其他人沒關係,如果真的出什麽事情,我承擔一切的責任。”


    他也沒有想到,厲邵晨的母親會突然衝出來,雖然人不是他撞的,可他也有一半的責任不可推卸。


    隻是林依諾,她是無辜的。


    林依諾被冷言護在身後,目光看著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厲邵晨,如果不注意,或許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這裏還有個人。


    他就那麽安靜的待著,從手術開始便一動不動,就連氣息似乎都沒有了,讓人心疼的很。


    手術室的門驟然打開,厲邵晨第一個衝了上去,看著護士滿手是血目光暗了暗,啞聲問:“怎麽樣?”


    “病人大量出血,我們血庫不足了,你們誰是b型血?”護士緊急的說道。


    “我,我是她兒子我可以給她輸!”厲邵晨著急上前,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慌張。


    “你是b型血嗎?”護士看著他詢問道。


    厲邵晨微微一愣,他是ab型……


    “我是o型,可以輸嗎?”林依諾忽然走上前。


    厲邵晨側眸看向她,見她跟著護士走進去,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慌張的看著她,“林依諾,不許偷偷跑。”


    不要在這個時候離開他。


    林依諾看著他臉上出現的慌張和無助,伸手擦了擦他臉上的血跡,“我很快就出來。”


    她不可能在這時候走掉,這件事,有她一半的責任。


    昏暗的手術內,林依諾就躺在楊建雯不遠處的床上抽血,看著她安靜的閉著眼睛躺在那,臉上帶著氧氣麵罩,十幾個醫生圍在她身邊搶救的樣子。


    第一次非常希望,楊建雯可以活著。


    盡管她以前聯合厲誌傑走了那麽多的事情,可她還是希望她可以活著。


    因為她如果死了,厲邵晨……估計也活不了了。


    搶救整整進行了三個小時,厲誌傑一個人在家無人照顧,方小小隻好先回去,冷言一直陪在她的身邊,隻是接了好幾個電話,非常抱歉的看了林依諾一眼,然後什麽也沒有說的離開了。


    一時間,手術室外麵隻剩下了林依諾和厲邵晨兩個人。


    抽了太多的血,林依諾的頭有些昏,眼皮很重很想睡覺,坐在那中央空調開的太足,所以有些冷。抬眼看向對麵的厲邵晨,他似乎去洗過了臉,眉尾出有這個圓形的傷口沒有處理,整個人站在那格外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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