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卻說,沒有找到!


    遙想當年,他和淩氏恩愛繾倦的日子,袁修月冷笑了下。


    明月啊!


    姐姐!


    不知此刻若換成了你,心中會是何種感受?!


    “明月!”


    看見袁修月臉上的冷笑,袁成海眉宇緊皺著,語氣裏絲毫不掩責備之意:“你當初既是跟了嶽王,如今又怎好再來糾纏皇上,壞了皇上的大事?”


    聞言,袁修月微微抬眸。


    “父親何以不問問女兒,在嶽王府過的好不好?”


    雙瞳之中,是深深的失望之色,她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語氣低啞的對袁成海說道:“父親不是常與女兒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麽?那嶽王對我不好,我自然會另想他法。”


    聽袁修月拿自己說過的話來堵自己嘴,袁成海眸色微暗了暗:“縱然如此,你如今已非完璧之人,萬萬不該來糾纏皇上!”


    “女兒為何不能?”


    冷然反問,袁修月自睡榻上坐起身來:“皇上已然知道女兒並非完璧之人,但他卻說,隻要女兒日後對他一心一意,他可以不在乎!”


    聞言,袁成海眉頭大皺:“怎麽可能?皇上鍾情之人是修月啊!”


    安太後明明告訴他,離蕭然心裏的那個人,是他的次女啊!


    “原來父親也知皇上鍾愛之人是修月啊!不過無妨,皇上說我身上有修月的影子,因此才會給我更多的寵愛,倒是父親……”眸光閃閃發亮,袁修月緊盯著袁成海的雙眼,不容他視線躲避:“原本在驚聞姨母之死時,我以為你愛的人,是我母親,但是後來我母親受難,你卻不曾出手相助,隻在侯府之中夜夜笙歌……如今你為了安氏一族,舍棄了哥哥和修月的死活,更不曾理會我的母親,敢問父親……你心裏愛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明月!”


    怒斥出聲,袁成海雙眸怒瞪,神色微厲的凝著袁修月:“為父所做的一切,尚還容不得你來評頭論足!”


    聞言,袁修月直勾勾的回視著他:“父親,我是你的女兒,你我父女二人,一榮俱榮,一辱俱辱,若是換做早前,我如此接近皇上,你必然樂見其事,如今卻又為何一直在喝我不該糾纏於他?”


    語氣微頓了頓,袁修月佯裝恍然大悟道:“難道……是因為太後娘娘麽?”


    “住口!”


    仿佛被人踩到了痛腳,袁成海厲聲怒喝一聲,剛毅的俊臉如烏雲一般黑沉一片:“如今事已至此,既是皇上不嫌棄你,你便好生侍候著,萬不可再另起事端!”


    如是,冷冷的警告道,深凝袁修月一眼,袁成海眸色一冷,大步離開寢帳!


    看著自己的父親憤而離去,袁修月的身形,仿佛秋風落葉一般,不可抑製的輕顫了顫,終是跌坐在睡榻上。


    他的父親!


    還真是讓人深受打擊呢!


    至於榻上的手,微微收緊,她澀然一歎,幽幽說道:“明月,我一直羨慕你,深受父母寵愛,可如今看來,父親過往那些對你寵愛,無非是水中花,霧中月,假的,假的……”


    ——


    是夜,用過晚膳後,安太後便親自前來寢帳,催促離蕭然前往花依依帳中。


    對於花依依之事,離蕭然始終覺得,自己該與她見上一麵,如今有安太後如此催促,他轉頭對袁修月淡笑了笑,便隨著太後一起前往花依依帳中。


    夜,深沉薄涼。


    獨自一人躺在睡榻上,袁修月始終無法入睡。


    腦海中,思緒紛飛,卻唯獨不敢去想,她心中最想的那個人,但是……你越是不敢想,卻又總是忍不住去想,她在想,再過不了多久,離灝淩便改親率大軍而至,卻不知到時能不能與她見上一麵!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袁修月不禁苦澀一笑!


    曾經,她還說,袁明月活的矛盾。


    可她,又何嚐活的不矛盾呢?!


    女人,就是這麽矛盾。


    抬起手來,按住自己不停抽痛的心口,她不禁自嘲一笑。


    明明想到會痛,又為何一直要去想?!


    無奈一歎!


    自睡榻上坐起身來,看著眼前的寢帳,卻又想起當初與離灝淩在巍山時的點點滴滴,心……再一次劇烈抽痛起來,她緊皺著眉頭,穿上大氅,逃也似的離開寢帳,將自己放逐於冰冷的黑夜當中。


    帳外,除了當值的侍衛,人影稀疏。


    夜風凜冽,吹在臉上,仿佛利刃刮骨一般。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袁修月苦笑了笑。


    唯有這樣的冷,才能讓她清醒一些!


    雙手緊緊環住自己的身子,她剛要轉身鑽回大帳,卻遠遠的,瞥見一道身影,快速閃入邊遠之處的一座營帳之中。


    見狀,袁修月眉頭一皺!


    她之所以會注意到那道身影,是因為那身影走的極快,且身量纖纖,腳步輕盈,一看便知是女子,而那座營帳,若她記得沒錯,該是他父親的營帳!


    “這深更半夜的,怎會有女子進入他的營帳?”


    心下疑竇叢生,袁修月微動了動步子,終是心下一橫,轉身繞道寢帳之後,在一片黑暗中,朝著那她父親的營帳快步行去。


    甫一接近袁成海的營帳,袁修月便聽聞一道似是痛苦,又似快樂的嬌吟聲自帳內響起。


    聞聲,袁修月不禁身形微僵!


    微微抬手,將以手指輕勾窗簾,袁修月側目向裏凝去,卻在燈火的照耀下,驚見她的父親袁成海低吼一聲:“安兒……”


    安兒?!


    聽到袁成海的低啞的呼喚,袁修月心頭驚跳!


    難道是……


    “成海,再用力一點……”


    就在袁修月聯想到袁成海身下的女子是誰之時……


    “嘶——”


    終是肯定自己心中猜測,袁修月忍不住倒抽口涼氣。


    在她意識到自己失聲之後,便見袁成海身形一僵,快速轉頭朝著她所在的方向望來:“誰?”


    驀地瞪圓眸子,袁修月心下大驚!


    尚不等她有所反應,自她身後忽而伸出一隻大手,緊捂住她微張的嘴,將她整個人向後拖去……


    袁修月瞳眸大睜著,倒吸一口涼氣!


    抬眸之間,瞥見營帳之中袁成海披著外袍出了營帳,她心下一凜,想要掙脫身後之人的手,但下一刻時,她頓覺脖頸一疼,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最後一絲意識……


    自帳內大步而出,袁成海麵色冷凝的快步繞到營帳後方。


    但,當他行至帳後,放眼望去時,卻隻覺夜風凜凜,眼前漆黑一片,根本不見人影。雙眸如刀,他濃眉緊皺著又往前走了兩步,卻仍舊不見人影,隻見一隻野貓,驚叫兩聲,拔腿遠遁。


    營帳中。


    安太後一身薄紗,青絲散落枕側,靜靜窩在錦被下。


    抬眸向外,見袁成海回來,她黛眉一蹙,凝眉問道:“有人麽?”


    “隻是一隻野貓罷了!”


    “怎麽會有野貓?”卸去了妝容的大眼,水波蕩漾,安太後神思微遠。


    “放心吧!”


    知道安太後在擔心什麽,袁成海道:“這周圍,都是我的親信,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的。”


    安太後迎視著他深情火~熱的眸子,“如今皇上和花依依的婚事,勢在必行,你的女兒,一心作祟,卻成了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


    “安兒?!”


    不是不明白安太後的意思,袁成海心下微震,眼底的火熱被一種莫名的苦楚所替代,他皺眉說道:“如今我舍棄妻兒,身邊隻剩下這一個女兒了!”


    聞言,安太後神情微變:“可你這個女兒,會壞了我們的大事!”


    “安兒!”


    眸色更加複雜,袁成海緊皺的眉頭,瞬間擰成川字:“皇可皇上如今喜歡她,你若對她……莫不是要讓我做個孤家寡人麽?”


    “無礙的!”


    黛眉緊蹙,安太後輕聲說道:“皇上喜歡的,是你的次女,隻要來日大破京城時,哀家把她賞了他,他便不會多說什麽!到底你還有一個女兒啊!”


    “……”


    深凝著身下的女人,袁成海心中正處於天人交戰之中。


    “我怎麽舍得讓你成為孤家寡人?”輕抬柔荑,撫上袁成海堅毅的麵龐,安太後語氣柔軟無比:“你不是還有我嗎?日後待天下大定,然兒也安定了,我便會一直陪著你,我問過大夫了,他說我還可以生養,以後你還會有孩子,隻屬於你我,我們的孩子……”


    聞言,袁成海心意微動!


    他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能娶了她,沒能讓她與自己生個一兒半女!


    但隻要一想到袁明月精致的臉龐,他便難掩不甘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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