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沒有她暗中幫忙,也沒有今天這一出好戲了。”


    說到這裏她突然轉過頭,目光如電的看著旁邊的人,輕聲說,“我說的對嗎,連翹?”


    一直站在她身後幾乎跟空氣融為一體的連翹猝不及防被點到,整個人先是一懵了,接著霎時間腦袋裏一片空白。


    “……小、小主……您這是什麽意思,奴婢有些糊塗了……”


    她身形抖了抖,完全一副狀況外的表情,而在場的人也都是一頭霧水,皇後眼神暗了暗,沉聲對駱心安說,“現在一切以要事為重,洛婉婷的事情還沒查個水落石出,你又突然扯個丫鬟進來做什麽?”


    駱心安微微一笑,“皇後娘娘先別急,我現在要說的事情正是與婉婷妹妹有關。”


    說著她走到旁邊那張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的桌子跟前,在一眾人的驚呼下,拿起那根誰也不敢靠近的簪子看了看,沉聲道,“這一次的製香大會,因為牽扯到比試的關係,所以各宮裏的姐妹究竟給娘娘您準備了什麽禮物,恐怕除了身邊的心腹以外,其他人根本就不會知道,就像這根簪子一樣,在我拿出來之前,有多少人能猜到我會給娘娘您送琥珀?”


    在場人麵麵相覷,紛紛搖了搖頭。


    的確,像琥珀這種不怎麽值錢的寶石,在皇家之地幾乎都拿不出手,被當做禮物送人已經很掉價了,更何況是送給皇後娘娘,況且在大晟,琥珀多用來做吊墜和腰佩,基本沒有被做成簪子的先例,所以就算運氣足夠好,真的猜到了駱心安會送琥珀,又是怎麽精準無誤的猜到這琥珀會被用來做簪子?


    “娘娘您想,要同時知道這簪子的材質和形狀,還能一眼就從眾多禮物裏挑出來的可能性有多少?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這麽多巧合全都被婉婷妹妹給撞見?”


    話及於此,老皇帝突然沉聲道,“你的意思是懷疑這件事的幕後黑手可能不僅洛婉婷這一個,她還有幫手?”


    “對,奴婢不僅是懷疑,而是非常肯定。”駱心安堅定的點了點頭,目光如刀似的猛的落在連翹身上,伸手一指,“這個人就是奴婢的貼身侍女連翹。”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連翹整個人都懵了,她本以為今日駱心安叫她一起出席隻是為了做個陪襯,她隻要像以前一樣毫無存在的站在一邊就能萬事大吉,誰想到從一開始她跨進這個大殿可能就已經一腳踩入了駱心安為她準備的陷阱裏。


    她不是沒想過有一天駱心安會要了她的命,甚至在當初她被抓了個現行卻被駱心安饒恕之後,還心裏一直擔心,哪一天駱心安心血來潮突然砍了她的腦袋。


    可隨著日積月累,駱心安這個主子待她始終一如往昔,就在她完全放下戒心的時候,駱心安卻突然對她動了手,這到底是為什麽?


    連翹百思不得其解,她怎麽都想不透,為什麽駱心安把她在身邊留了這麽久都沒殺,偏偏選在了這個時候?


    心裏已經慌亂成一團,可她畢竟是被精挑細選出來的丫頭,很快又找回了幾分理智,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小主何出此言?奴婢對你一直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或許從前糊塗犯過錯,但奴婢已經潛心悔過,絕對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您的事情,請小主明察啊!”


    駱心安看她惶恐的樣子,心裏不禁冷笑一聲,她從來都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也絕對不為難任何一個對自己有恩的人,對於連翹她不是沒給過機會,是她自己執迷不悟,那也不能再怪她斬草除根。


    有些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她可以給叛徒一次機會,但絕對不會寬容第二次。


    她絕口不提之前連翹被洛婉婷收買的事情,因為一旦弄巧成拙,很可能暴露了自己早就知道洛婉婷私藏五石散的事情,搞不好整個計劃都會功虧一簣,所以她隻說眼下的事情。


    “我做完這根簪子之後就直接裝了盒子,除了你以外,我身邊沒有第二個知道我送給娘娘的是什麽東西,這件事我也隻與你一個人說過,哪怕是內務司的各位公公,也隻是收下禮物,除了在登記時會查看以外,之前對裏麵究竟是什麽東西根本就一無所知。”


    “連翹,你倒是跟我說說,如果不是你提前告了密,洛婉婷怎麽會知道我送給皇後娘娘的禮物就是這根簪子!”


    連翹臉色慘白,跪在地上的兩條腿都因為恐懼失去了知覺,明明駱心安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但串在一起她卻怎麽都弄不懂意思,慌亂之下她趕忙開口,“不是的!小主難道忘了您做簪子的時候,寶珠和寶珍也是看到過的,論嫌疑她們比奴婢還大,不能因為奴婢幫您跑了趟腿,您就懷疑奴婢對您的忠心啊!”


    一聽這話,剛才還對她有些憐憫之心的寶珠和寶珍,此刻的表情簡直比吞了蒼蠅還難看。


    駱心安嗤笑一聲,輕聲說,“連翹,你的意思是我在故意針對你了?你是不是忘了你才是我身邊品級最高的司膳大丫鬟,寶珠和寶珍現在隻是斂華宮的普通丫頭,為皇後娘娘籌備禮物這種大事,我怎麽可能讓她們插手?”


    “現在我的一切衣食住行都是由你來負責,如果我不信任你,當初也不會讓你替我帶領製香的各種原料,這一點在座的諸位姐妹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對你太過失望,而謀害皇後娘娘又事關重大,我犯得著冒著自己也被連累的風險,把你這顆毒瘤挖出來麽。”


    連翹癱倒在地,此刻雙眼通紅,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個時候她才徹底的明白過來,駱心安把她留在身邊之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就像連環計一樣,一環套這一環,如果當初她使苦肉計留在駱心安身邊就早已經被她看透的話,那麽現在犯了錯還能留在她身邊,完全是因為她是一顆鏟除洛婉婷的重要棋子。


    如今棋子終於要發揮作用,連翹才陡然發現,她竟然完全沒有一點退路,因為在外人看來她就是斂華宮最得寵的大丫鬟,是駱心安的心腹和左膀右臂,哪怕她說出自己是內奸,現在完全是被駱心安斬草除根,恐怕別人也不會相信,畢竟誰會這麽好心對一個叛徒繼續委以重任呢?


    “就算隻有這個丫頭知道你送了什麽禮物給本宮,也是她替你送去的內務司,可這也隻能說她有嫌疑,並不能真的證明她就跟洛婉婷有勾結,你這麽快就下結論,未免太過草率。若本宮就因為你這一點懷疑就處決這一個丫頭,那傳到宮外之後豈不是要說本宮草菅人命?”


    皇後突然在這個時候開口了,她眸色沉澱,晦明晦暗,看不出此刻是什麽情緒,但緊緊繃住的嘴角卻泄露了她此刻有些不安的心情。


    不過就是要處理一個丫鬟就不安起來,以前殺了這麽多人也沒見你這麽慈悲為懷。


    駱心安在心裏冷笑一聲,這究竟是因為什麽,已經不言而喻。


    見駱心安不說話,皇後的底氣又足了幾分,擺擺手對駱心安說,“你若拿不出更直接的證據證明連翹跟洛婉婷有關係,那此事就暫且擱置,等日後調查清楚再……”


    後麵的話還沒等皇後說出口,旁邊的兩個秀女的竊竊私語聲突然傳入了耳朵,皇上直接一抬手打斷了她的話,指著兩個秀女說,“你們兩個在哪裏嘀咕什麽呢?大點聲,讓朕也聽聽。”


    老皇帝早就注意到當駱心安指認連翹的時候,這兩個秀女的神色就有些複雜,這會兒看她們一臉擔憂的悄聲說話就更加斷定了自己的猜想。


    兩個人沒想到會被皇上突然點到,一時愣在當場,一臉猶豫了的瞅了瞅連翹,又看了一眼洛婉婷和上座的皇後,抽搐了許久才小聲開口,“……奴婢不知這話當講不當講,但之前有一天的深夜奴婢似乎在禦花園看到過連翹……”


    一聽這話,原本被打斷的皇後當即冷笑一聲,“笑話!本宮還當是什麽事,你一個秀女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禦花園裏做什麽,而且你自己都拿不準看沒看到人,怎麽敢隨意說出口欺瞞陛下?”


    旁邊另一個秀女年紀尚輕,沒有聽出皇後這話的弦外之音分明就是在保連翹,一聽她責怪自己的姐妹趕忙解釋道,“不是的娘娘!那日姐姐腸胃不適一直嘔吐,夜不能寐,太醫說要多走動才能緩解病情,所以奴婢就陪姐姐一起去禦花園散布,誰想到正好瞧見了這連翹丫頭。”


    “姐姐那日身體不舒服可能沒看仔細,但奴婢卻看得真切,那人絕對是連翹,奴婢還記得她那日穿了件黑色的鬥篷,行色匆匆的進了婉婷妹妹的屋子,那時我與姐姐還覺得好奇,為什麽她一個斂華宮的丫頭跑到了婉婷那裏,但我倆膽小怕事,既怕惹出事端又擔心萬一是自己看錯了怎麽辦,所以一直都沒敢說,可今天一見她,奴婢很確定那天晚上看到的人就是她。”


    說著她直接指向了跪在地上的連翹,霎時間,不僅連翹和洛婉婷的臉色煞白如雪,連同皇後的臉色也整個僵硬了起來。


    事已至此,證據確鑿,饒是連翹和洛婉婷有翻天的本領也無力回天了。


    老皇帝雖然早就知道深宮內鬥爾虞我詐是避免不了的,但隻要不是鬧到他眼皮子底下他都睜一隻眼閉一眼,可今日之事不僅發生在他跟前,甚至還差一點害死了皇後,那他就沒有放縱留情的理由!


    縱然他心裏很清楚皇後的為人也沒單純善良到哪裏去,但她畢竟現在還是一國之母,洛婉婷不過是個連品級都沒有的秀女,之前為了爭寵收買內務府的人,擺不清自己的地位穿著五彩雲緞出場也就罷了,可她現在竟敢收買宮女,裏應外合謀害皇後誣陷駱心安,這樣心腸歹毒的女人,留在世上也是禍害!


    皇上的臉色陰沉到可怕,那駭人的煞氣嚇得在場所有人都不敢出聲。


    “好一出大戲啊,若不是朕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一個不過十六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蛇蠍心腸!”說到最後幾個字,他猛地抄起一個桌子上一個盤子,掀翻在地,大喝一聲,“來人啊!給朕把這兩個毒婦拖下去,直接交予內務府聽候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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