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個時候,端妃突然視線一轉,眯了眯眼睛笑著說,“心安妹妹,到你了。“


    駱心安的目光閃爍了幾下,沒有表現出太明顯的情緒,挪步走到了大殿中央,跪下行禮道,“請皇後娘娘、端妃娘娘賜賞。”


    這個時候,高坐在上位的皇後才把正眼放在駱心安身上,這是入殿以來,兩個人第一次目光相觸,皇後以為自己克製的住,可是在看到駱心安這張臉的時候,心裏還是湧出濃濃的厭惡。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個丫頭不可小覷,本以為隨便教訓一番總能讓她長點教訓,可誰知她的命就這麽硬,三番五次的化險為夷不說,還在自己設下的天羅地網裏逮住機會,打敗了喀什國,大大的出了一番風頭。


    若隻是如此也就罷了,她堂堂一朝皇後,還真不把一個小小三品官宦世家的低賤丫頭放在眼裏,當初對付她也不過是因為她對聶毅的影響太深,不得不除,可誰想到這個小賤人現在吃了雄心豹子膽,不僅把自己的兒子勾引的五迷三道,到現在都跟瘋魔了似的對她執念深重,甚至連皇上都被她迷惑了心智,現在竟然還把她納入了後宮!


    自己的夫君和兒子也全都被這一個女人所累,這樣的奇恥大辱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忍受,更何況她還是一國皇後,怎麽能容許這樣的妖孽霍亂宮廷!?


    一想到這些,皇後心裏的邪火就往上湧,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克製住心裏滔天的恨意,笑著說,“多日不見,沒想到今日竟在這裏遇上了你這丫頭,本宮與你的緣分當真是不淺那。”


    “緣分不淺”這幾個字她說的意味深長,別人不知道其中恩怨,聽不出皇後話裏有話,駱心安心裏卻和明鏡似的一清二楚,裝作沒聽懂的樣子開口道,“娘娘玩笑了,娘娘猶如天上明月,伴月恒星數不勝數,心安不過是一閃而過的小角色,何德何能與娘娘您攀上緣分二字。”


    這話聽起來是恭維,可實際上卻在敲話給皇後聽,這宮裏有的是抱你大腿捧你臭腳的人,但別把我算在其中,如果可能我也不願意與你見麵,自然更不願意汙了“緣分”這兩個字。


    皇後神色一冷,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的說,“你這丫頭又自謙了,連皇上都特意叮囑我好好照顧你,日後在這後宮之中,無量前途都在等著你,像你這樣冰雪聰明的姑娘,可不要妄自菲薄。”


    駱心安在心裏嗤笑一聲,這哪兒是誇她冰雪聰明,分明是恨不得告訴所有人她心機深沉手段高超,讓別人都把她當成活靶子呢。


    果然在座的人一聽到“皇上的吩咐”,看她的表情更加的仇視,駱心安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娘娘教訓的是”之後就不再多說什麽,這個時候多說多錯,還不如幹脆不說。


    一看沒有把駱心安給激怒,甚至連一個掙紮的眼神都沒有,這感覺就像一拳頭砸在棉花上一樣憋屈,皇後一時也不好在說什麽,隻得在心裏冷哼一聲,叮囑旁邊的端妃要“好好照顧”駱心安之後之後就沒再開口。


    端妃本來就因為剛才沒能懲治駱心安的事情窩一肚子火,這會兒一看皇後似乎也跟駱心安不對付,她心裏一喜,知道自己將功贖罪討好皇後的機會來了。


    她順手一指早就跪在那裏,如今幾乎快要昏厥過去的連翹說,“心安,不如這丫頭就指給你如何?”


    “雖然她剛才衝撞了本宮,但所幸本質純良,又忠心耿耿,方才寧願自己被灑一身熱水菜湯,也沒往你這個小主身上潑半滴,單憑這份心思就已經很難得,更何況,皇後娘娘派來的人哪會有不不好的,要我說其實壓根沒什麽可選的,隨便拉一個回殿也比你們這些丫頭以前在家裏用著的丫鬟順手,誰也別挑三揀四。”


    這話一出,倒是直接把駱心安給逗笑了,方才你分配下去這麽多丫鬟的時候不說這話,一輪到我就讓我別挑三揀四,這分明是知道連翹愚鈍,故意把醜化說在前麵來堵我的嘴啊。


    說完這話,端妃露出一個危險的表情,“心安,不知你意下如何?要是對本宮的安排不滿意,盡管說出來,本宮再幫你挑個更好的。”


    駱心安本來就沒想著拒絕,這會兒恬淡一笑,“心安哪兒有什麽不滿意的,連翹這丫頭我瞧著也喜歡,一切全憑娘娘吩咐就是了。”


    說完這話,已經有些昏迷的連翹像是突然有了些精神,一下子抬起頭,雙目發亮的看著駱心安,露出慶幸又感激的目光,眼淚不由自主的淌了下來。


    她艱難地爬起來,跪到駱心安身邊磕頭,“……奴婢謝皇後娘娘、端妃娘娘恩典,謝小主不嫌棄,日後連翹一定盡心盡力服侍小主,定不讓諸位主子失望。”


    駱心安看了她一眼,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隻是淡淡一笑,點了點頭,從始至終連句話都沒說。


    這種反應讓旁邊的寶珠和寶珍都詫異了,小姐一向對下人非常友善,對於她們兩個更是像親姐妹一樣親厚,遇到這樣可憐的事情更不會坐視不理,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的反應。


    小姐這到底是怎麽了……?


    兩個丫頭不敢問,隻是對視一眼又悄悄地低下了頭。


    一時場麵上皆大歡喜,周圍一眾秀女看著跪在駱心安腳邊,狼狽不堪渾身散發著酸臭味的連翹,嘴角都情不自禁的露出譏諷嘲弄的笑容。


    尤其是一旁的洛婉婷,這會兒喜上眉梢,毫不掩飾的剜了駱心安一眼,嘴角帶著得意的挑釁笑容。


    駱心安你就算再厲害、再風光、再受皇上寵愛又如何,如今在這後宮之中還不是要低眉順眼的被幾位娘娘整治?以後身邊跟著這樣一個蠢笨如豬還得罪過端妃的丫鬟,就算是想在這後宮裏翻起風浪,沒有個腦袋聰明的幫手也是白搭。


    端妃這一出,不僅直接報了沒能整治駱心安的一箭之仇,而且還當眾打了她的臉,最重要的是這樣做等於背地裏跟皇後示了好,解決了方才她遲到的窘境,可謂是一箭三雕。


    可就在端妃看向皇後準備討賞的時候,卻沒能看到她臉上舒心的表情,反而目光更加不悅了幾分,挑眉看過來,幽幽道,“妹妹,我本以為將這件事交給你一定會萬無一失,你輔助本宮協理宮中事務也有些年頭了,誰想到今日終究還是讓本宮失望了。”


    一聽這話,在場人臉色都跟著一變,端妃更是連臉上的笑容都沒來得及收斂就僵在了臉上,她的心七上八下的跳了幾下,有些委屈的說,“……姐姐何出此言?妹妹……實在不知哪裏做錯了。”


    皇後斜她一眼,看了站在原地的駱心安一眼,似笑非笑的說,“妹妹可當真是糊塗啊,錯在哪裏竟然還要本宮來點醒你。”


    “妹妹不會忘了,心安這丫頭可是陛下欽點入宮的,直接跳過了初選和殿選,而且還沒入宮就得了陛下的重賞,這份恩德試問在座的諸位姐妹有哪個能做到?”


    “何況心安這丫頭本身就聰明伶俐,才德兼備,不僅是陛下就連本宮都喜歡的緊,你這樣給她隨意安排個毛手毛腳不長進的笨丫鬟,日後若是惹了什麽亂子,心安被無辜牽連不說,一旦皇上追究起來,妹妹要如何交代?”


    “陛下三番五次叮囑本宮要好好照顧的人,如今卻在本宮眼皮子底下被刁難,妹妹你這究竟是誠信跟本宮過不去,還是壓根沒把陛下的旨意放在眼裏?”


    一句話猶如驚雷狠狠地砸在端妃腦袋上,直接把她給砸蒙了。


    她把連翹指給駱心安不過就是想給她個下馬威,讓她當眾出醜,哪兒受得起這麽重的罪過,更何況她之所以這麽做,完全是因為皇後也有意懲治駱心安,若沒有皇後撐腰,指派丫鬟這件事本來就不歸她管,她也絕對沒有這個膽子這麽做。


    如今皇後突然就變了臉,這讓她一下子就慌了神,“姐姐……我哪兒是這個意思,我隻是瞧著連翹的性子應該很合適留在心安這丫頭身邊才這樣安排,怎麽敢誠信跟陛下和姐姐作對啊!”


    “性子合適?本宮怎麽沒看出來。”皇後譏諷一笑,“妹妹拿個被你責罰的蠢奴才,跟本宮欣賞的人相比,這是在排擠心安,還是在寒磣本宮呢?”


    “不是……姐姐,我……”端妃百口莫辯,臉色慘白,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被皇後給狠狠坑了。


    她分明就是看出自己教訓駱心安心切,如果讓她來分配丫鬟,一定會把連翹分給她,所以才故意把對駱心安的敵意暴露的如此明顯,引得自己以為有了靠山,一腳踏進她的陷阱,被人賣了還喜滋滋的替別人數錢!


    皇後這做法跟當眾打她的臉有什麽分別?!


    看著端妃倏地抬起頭,眼中露出恍然大悟般的怨恨不甘後,皇後似笑非笑的啜了一口茶,現在才醒悟過來可是太晚了,她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任何一個在她麵前擺架子的女人。


    心裏嗤笑一聲,她沒再看僵在原地的端妃一眼,轉過頭往宮女堆兒裏看了一眼問道,“紅苕呢?剛才本宮看她還在這裏,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


    旁邊的小太監低聲回道,“娘娘,您忘了,紅苕剛才已經被端妃娘娘指給婉婷小主了,您瞧,她不正在那邊站著麽。”


    皇後順著視線一看,果然看到了這會兒正乖巧的站在洛婉婷身邊的紅苕。


    她轉過頭笑著對駱心安說,“紅苕這丫頭聰明伶俐,手腳利落,在我身邊待過不少日子,若不是當初太後將她要走,我還真舍不得這丫頭,如今既然本宮答應陛下要好好照料你,自然什麽都要給你最好的,這丫頭就賞給你吧。”


    說著她衝紅苕招了招手,“丫頭過來,讓心安小主好好瞧瞧你,日後跟著小主記得一定要好生伺候,否則本宮可第一個繞不了你。”


    話音剛落,在場人看駱心安的目光幾乎羨慕出血來,這一批宮女裏最聰明有心術的丫鬟就屬這個紅苕了,多少人都盼著能把這得力助手籠絡到自己身邊,誰想到又便宜了這該死的駱心安!


    可寶珍和寶珠聽了這話心裏卻咯噔一下,趕忙擔憂的看駱心安,寶珠更是忍不住偷偷地拽了拽她的衣角,這紅苕再怎麽聰明伶俐,也是原來跟過皇後娘娘的人,讓她跟在身邊和隨身帶了個定時炸彈有什麽區別?


    可駱心安卻沒什麽反應,嘴角一翹還笑了一下,拱手行禮道,“娘娘厚愛,真是讓心安受寵若驚,不過就是個使喚丫頭,心安一切全聽娘娘吩咐便是了。”


    一句話定了乾坤,寶珠和寶珍簡直快急哭了,這時駱心安給了她們一個安撫的表情。


    她怎麽可能想不到紅苕以前是皇後的人,帶在身邊很危險,可正是因為危險才應該帶在身邊,否則怎麽知道皇後和背後一眾放冷箭的人準備幹什麽。


    皇後展演一笑,露出滿意的神情,而旁邊的洛婉婷卻坐不住了,硬擠出一抹笑容說,撒嬌似的說,“皇後娘娘,您好偏心啊,隻疼姐姐都不疼我們,紅苕方才不都已經賞給我了麽,如今您再把她指給姐姐,我身邊哪兒還有人啊?”


    皇後抿嘴一笑,拿手帕一點,“你這丫頭急什麽,以後都是自家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本宮還能忘了你這丫頭不成?”


    說著她指尖指了指跪在一邊瑟瑟發抖的連翹,抬頭對洛婉婷說,“紅苕既然給了心安,那這丫頭就賞給你了,就像方才端妃妹妹說的那樣,雖然她剛才犯了錯,但所幸本質純良,又忠心耿耿,本宮派的丫頭都是精挑細選的,要哪個都一樣,誰也別挑三揀四。”


    說完這話,皇後站了起來,擺了擺手道,“行了,本宮也乏了,今日眾姐妹就算了吧。”


    說著她起身就往外走,可聽了這話的洛婉婷卻瞬間被堵住的說不出話來,臉色宛如豬肝,急切的說,“娘娘,我與紅苕一見投緣,身邊本不缺使喚的人,若不是喜歡她,也不會再要個丫頭,如今娘娘既然把紅苕指給了姐姐,那這連翹還是由娘娘指給有需要的姐妹們吧。”


    皇後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她旁邊的小太監尖著嗓子嗬斥,“娘娘的旨意已下,斷沒有收回成命的道理,小主如此不識好歹,是質疑皇後娘娘的決定嗎?”


    “不是,我……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洛婉婷忍不住高聲呼喊,極力爭取,可皇後從始至終沒抬頭,就這樣徑直走了出去,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洛婉婷頹然的跌在椅子上,一屋子的人已經開始散場,這時駱心安瞧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與她擦肩而過,卻對上了一雙怨毒記恨到極點的表情。


    這時連翹走過來,低聲喚了一聲,“小主……”


    洛婉婷沒等她說完就一腳將她踹翻在地,“叫什麽叫!瞧你那副蠢德行,不中用的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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