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顧全大局的巴隆這個時候也氣得不輕,沉著臉甚至都沒有上前勸阻火冒三丈,當場翻臉的尼澤爾。


    要知道這種兩國出訪的重要宴會,當場掀桌子發怒已經跟挑起兩國戰爭沒有任何區別,但這一次大晟實在是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須讓大晟給喀什一個交代!


    尼澤爾捏著手中的骨笛,氣的一張臉都變色了,尖銳的開口,“陛下,若您根本就沒有和談之意,我們這便告辭,從此兩國老死不相往來便是了,您用不著用如此惡毒的手段來羞辱我們!我喀什也不是什麽宵小之國,犯不上在這裏跪舔你們中原所謂的禮儀之邦!”


    “喀什世代將鷹隼奉為天神,我不信陛下和在座的各位一點也不知情,如今竟編造出一個‘禿嚾’的可笑稱呼,以為換個名字我們便看不出這是什麽東西了嗎!?貴國明知它是我喀什子民心中不可侵犯的神靈,卻殘忍殺害,將其屍身做成你們尋歡作樂的玩意兒,甚至還讓個女子在這裏肆意侮辱褻玩,究竟是什麽意思!”


    尼澤爾的斥責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集體噤聲,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老皇帝的臉色更是霎時間一片鐵青。


    他的確知道喀什國一直將一種叫“瑟擄屠”的鷹隼信為神明,瑟擄屠取自喀什語,意為鬥戰神靈的意思,據說這瑟擄屠當年救過喀什國祖先的命,還在喀什開辟疆土之時,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所以曆代人民將其信奉為神明,更堅信瑟擄屠可以保佑喀什風調雨順,但凡打仗一定要祭拜瑟擄屠,以祈求喀什軍隊可以像鷹隼那樣驍勇善戰,所向披靡。


    可是這“瑟擄屠”隻是鷹隼中的一種,喀什國人並不是將所有鷹隼都視作神明,所以拿鷹隼的骨頭做樂器並不是多新鮮的事情,甚至隻要不是在喀什,就算拿瑟擄屠做樂器也沒什麽大不了,但現在的問題是暢音閣裏的樂器這麽多,洛心慈怎麽就偏偏選了一支瑟擄屠做的骨笛,甚至還把它帶到了喀什國人麵前!她究竟是什麽居心?


    老皇帝越想臉色越陰沉,目光霎時間陰冷的猶如嚴霜寒冰,一雙深邃鋒利的眼睛利刃似的刮在洛心慈身上,好像她一句話說不對,下一秒就要將她拖出去活剮了似的,冷言嗬斥道,“洛心慈,你倒是跟朕解釋解釋,這骨笛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是洛心慈第一次見到皇帝,被他強大駭人的氣勢一壓,直接嚇軟了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巴掌大的小臉瞬間一片蒼白,委屈又恐懼的顫聲道,“陛下……小女絕不是有意為之,更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就算給小女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給喀什國貴賓難堪啊!”


    尼澤爾聞言冷笑一聲,“你會不知道?皇後娘娘剛才還說你是京城第一才女,博學多才,你怎麽可能會不知道!方才你親口說承認這骨笛是鷹隼之王的腿骨所製,現在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鷹隼之王就是瑟擄屠!我看你這分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作弄我喀什國!”


    一句話噎得洛心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座的各位一聽這話也頓時反應過來,他們這些普通人分不清瑟擄屠和其他鷹隼之間的區別還有情可原,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洛心慈一樣是個弄笛高手。


    這洛心慈剛才吹奏之時還能侃侃而談,把這骨笛的來曆、做法說的頭頭是道,一看就是對骨笛頗有研究,如今突然一口否認,哪裏還有一丁點說服力?


    駱心安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一肚子委屈和驚恐這時根本就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就算她是京城才女,今天也是頭一回兒見到這骨笛,怎麽可能分辨得出清鷹隼之間的區別,可這話她卻萬萬不能說出口,否則就等於承認了她是浪得虛名。


    一時間她進退兩難,慌亂之下之後硬著頭皮解釋,“殿下,我隻是一時記混,錯將瑟擄屠認成了禿嚾了,這才引起了這場誤會,小女並非有意褻瀆貴國神靈啊!”


    一看這情形,皇後也坐不住了,趕緊陪著笑臉對旁邊的老皇帝說,“是啊陛下,畢竟這骨笛並不常見,連滿朝文武都沒有分辨出來,更何況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興許一切隻是一場誤會罷了。”


    這話一出,旁邊一直在看戲的駱心安笑著勾起嘴角,看了旁邊怒不可遏的尼澤爾一眼,抬手摸了摸鼻尖,用來掩飾自己此刻心中的啼笑皆非。


    果然一聽這話,尼澤爾直接冷笑出聲,一雙眼睛狠狠地瞪著洛心慈,譏諷道,“誤會?你這賤人把我們喀什人當傻瓜了嗎?”


    “鷹隼之中根本就沒有一個品種叫禿嚾,我連聽都沒聽過,旁人或許看不出這骨笛的材質,但我們喀什人對瑟擄屠的每一根羽毛可是都記得清清楚楚!你別以為自己胡編一個名字就能掩蓋過去,你這一套騙騙你們中原人還行,休想在我們這裏蒙混過關。我不管你到底是故意賣弄不懂裝懂,才將瑟擄屠叫成禿嚾,還是根本就存心侮辱作弄我喀什國,總之貴國必須今日給我一個交代!”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洛心慈剛剛還在這裏侃侃而談,一副自己對骨笛多麽了解的神氣模樣,一轉眼就被喀什國人親手打臉,沒有哪個國家比喀什更精通鷹隼這種動物,現在人家的王子親口否認,壓根沒有禿嚾這種東西,虧她還自詡才女,原來都是浪得虛名,剛才那副博學多才的樣子,也全都是她故意裝出來糊弄人的。


    洛心慈的臉一下子就綠了,皇後更是緊縮眉頭,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沉,手指一直緊緊攥著扶手,看著洛心慈的目光都徹底冷了下來。


    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千辛萬苦給了她這麽好的機會,也能被她搞成這個樣子!


    而這時洛心慈整個人都慌了,尼澤爾的話猶如驚雷一般炸在她的耳邊,讓她久久回不過神來,最後一絲冷靜也被炸的四分五裂,她倏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後退一步,接著陡然反映了過來,“是那個太監!是暢音閣的那個小太監!陛下、娘娘,這笛子是那暢音閣的小太監拿給我的,根本不關我的事啊!”


    聽到這裏,老皇帝都忍無可忍的猛地一拍桌子,怒聲嗬斥,“放肆!剛才你還口口聲聲說這是骨笛是自己精心挑選,現在又矢口否認,把責任推到暢音閣的小太監身上,你把這大殿當成什麽地方了!還不給朕跪下!”


    洛心慈兩腿一軟,癱在地上,這個時候憤怒又不甘的幾乎發狂,她已經徹底明白過來,自己一定是被人在背後算計了,此刻她滿腦子都是剛才在暢音閣發生的一幕,怎麽都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就算有人故意算計她,可那暢音閣的小太監從沒在大宴上出現過,甚至連她要吹笛表演這件事都是皇後臨時決定,連她本人都沒預料到,這個小太監怎麽可能事先準備好一支瑟擄屠腿骨做成的笛子來陷害她,甚至還能無比篤定的預料到她一定會選這支笛子?


    此時隻是看洛心慈的表情,一直站在旁邊的駱心安就已經猜出她心裏在想些什麽。


    看著她委屈又驚恐的樣子,駱心安淡淡一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藏在衣袖裏那塊暻字白玉紋佩。


    聶暻這時剛好抬起頭,眼睛裏帶著戲謔的笑意,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計劃,駱心安偷偷的衝他作了個鬼臉,也明白自己這一招用的極為凶險,但所幸的是效果不錯。


    其實她很早以前就隱約記得這暢音閣裏應該有一隻瑟擄屠腿骨所製的笛子,或者說她在洛心安的記憶中看到過這樣一幅畫麵。


    在洛心安前世的記憶中,洛心慈就是個極其精通音律的人,尤其是笛子,更是吹得出神入化,餘音繞梁,當初聶毅非常欣賞,就命人在暢音閣中找到了這支骨笛送給了她,從那以後,每次兩個人纏綿之時,洛心慈都喜歡給聶毅吹奏一段,而聶毅每次都聽得如癡如醉。


    兩人琴瑟和鳴的樣子,幾乎成了這副身體裏無法抹掉的傷痛,即使駱心安此時已經占據了這幅身體,腦海裏都被深深的烙上了這幅畫麵,原來那個洛心安對有關自己的記憶甚至都沒有對這一幕印象深刻,這是怎樣一種傷痛和刻骨銘心,駱心安已經不想再替她去感受一次,但這段記憶裏那一支骨笛,她卻記得格外清楚。


    這支骨笛以前可以說不僅僅是洛心慈的所有物,更是她跟聶毅之間的定情信物,所以如今既然“洛心安”重生了一次,所有的事情都會從頭再來,曆史會按部就班的進行,就像這隻骨笛一定還會出現在宮中,等待著有人發現它一樣。


    駱心安琢磨過來這個道理之後,一直在宮裏有試圖找過找個玩意兒,但是在她現在這幅身體的記憶中,這支骨笛出現已經是聶毅登基之後的事情了,她並不確定現在這個時候,宮裏是否存在這個東西,所以也就幹脆放棄,沒有再繼續花心思尋找。


    可誰想到,就在前幾日的時候,皇上為了迎合喀什國的喜好,特意讓聶暻去暢音閣走一趟,挑一些有異域風情的樂器,用於大宴當天的演奏,駱心安那日閑來無事,就跟著一起去了,沒想到在暢音閣裏麵還真就見到了這支骨笛。


    當時聶暻隨口告訴了她這支笛子的來曆和做法,沒想到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場。


    駱心安笑著摸了摸鼻尖,譏諷的看了洛心慈一眼,用這賤人曾經最真愛的東西親手抽她一記耳光,再沒有比這更爽的事情了。


    洛心慈以為自己方才拿著骨笛侃侃而談故意賣弄的樣子很了不起,實際上她賣弄的每一句話都是駱心安親自叮囑小淳子,一個字不差的告訴她的。


    包括這骨笛的由來、做法和傳說,甚至連“禿嚾”這個名字都是她隨口編的,為的就是引洛心慈上鉤。


    但凡洛心慈有一丁點自知之明,不那麽好大喜功,或者沒有被即將到來的出彩機會給衝昏了頭腦,或許這一招根本就騙不了她,但是駱心安認識了她兩輩子,對她的脾氣已經了若指掌。


    她很清楚隻要有一丁點出風頭的機會,洛心慈就絕對不會放過,她就是喜歡被人眾星捧月,就是願意讓別人覺得她博學多才,鶴立雞群。


    所以駱心安就抓住了她這個心態,特意讓小淳子帶著聶暻的玉佩和一袋金子,趕在她到之前去了暢音閣,暗示打理樂器的小太監是“王爺的意思”,吩咐他把這骨笛拿出來,推薦給洛心慈。


    或許小太監並沒見過聶暻幾次,但這塊玉佩卻一定認識,再加上那一袋金子,他幾乎立刻就被收買,不僅把所有駱心安吩咐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洛心慈,還拿出幾個普通的笛子任她自己挑選,任她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有所懷疑。


    反正洛心慈什麽東西都喜歡跟人家爭最好的,如今眼下這麽多笛子,隻有這隻骨笛不僅別致精巧而且音色醇厚,再加上它罕見的材質和唬人的來曆,一定能幫她大放異彩,所以她連想都沒想就直接選了骨笛,正中了駱心安的圈套。


    洛心慈跪在原地,害怕的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抬頭,生怕皇上一個決定就立刻讓她腦袋搬家,可她心裏實在是恨的咬牙切齒,究竟是誰在背後這樣害她!?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這一次翻身的機會,本來可以直接離開靜月庵,甚至能一步登天踏入皇宮,可現在卻就這樣硬生生的毀了!如果她當初沒有選這隻骨笛,哪怕是選個普通的笛子,也不會落個這樣的下場!


    都怪那個給她挑笛子的狗奴才,還有那個背後下黑手的賤-人!能用這種手段對付她的人除了駱心安她想不到別人,可是環顧四周,有哪裏又駱心安的影子!


    他恨得目眥欲裂,一雙眼睛裏紅血絲都浮上來,配上她額頭那道因為流冷汗而把脂粉衝掉顯露出來的傷疤,讓她整個人都看起來極其的可怕扭曲,哪裏還有一丁點剛才溫婉如水的模樣。


    原本周圍那些對她頗為欣賞的男人,這會兒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瞬間都對她避如蛇蠍,連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一個浪得虛名的才女,當眾丟了這麽大的人也就算了,甚至還直接把喀什國的貴賓給得罪了,不管她是無心還是有意,她拿著一根瑟擄屠屍骨做的笛子出現在喀什國人麵前,就等於直接挑釁,這麽做的後果輕則大宴不歡而散,兩國交惡,重則兵戎相向,民不聊生,這樣一個禍害似的女人,自己能不能保住命還兩說了,誰還敢再往上湊?


    坐在上座上的皇後,此時的表情用“難看”兩個字都不足以形容,她努力挺直脊背,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可嘴角卻像僵住一樣,擠出一個極其難看的表情,氣的手指幾乎都要捏碎了扶手。


    她特意提前跟靜月庵的主持師太打好招呼,讓她帶洛心慈來這大宴,還給了她這麽好的機會大展才藝,為的就是打壓駱心安,可她倒好,不僅沒給自己這個恩人長臉,甚至還把她卷進了這場是非。


    洛心慈是她召進來的,吹笛子也是她提議的,如今卻直接得罪了喀什國,讓她這個堂堂一鍋皇後該如何收場!萬一喀什國翻臉,兩國交戰,這話要是傳出去,她豈不成了撩撥兩國關係的千古罪人!?


    一想到這裏,她氣的臉色都白了,餘光掃過旁邊的駱心安,隻見她一直安分守己的垂著頭站在那裏,皇後心裏就更加的不痛快。


    她有預感這件事一定跟駱心安有關係,這丫頭邪門的很,根據探子來報,整個洛家但凡跟她對上的人從來沒有一個好下場,如今洛心慈才剛出現,就跌了這麽大的跟頭,說跟駱心安無關她都不信,可她到底怎麽暗中動的手腳,皇後卻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這裏,她看駱心安的目光更加的幽深陰沉,而駱心安就像無知無覺似的,一直垂著頭,完全沒有一丁點心虛的樣子,坦然自若的樣子讓人根本看不出任何貓膩。


    皇後收回視線,知道事已至此,已經別無他法,冷哼一聲,竟比老皇帝先翻臉,指著座下的洛心慈說,“枉本宮對你的才藝讚賞無比,沒想到你竟為了一時炫耀,沒搞清楚這笛子的由來就敢往大殿上拿,當真是虛榮的可笑,來人啊,把給把她拖下去,杖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皇後這話一出,旁邊的駱心安就在心裏笑了,這話哪裏是懲罰,根本就是給自己和洛心慈找退路呢,經她這麽一說,好像洛心慈隻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為了臉麵才不小心做了錯事,並不是有意為之,所以小懲大誡,可要是真的追究起來,洛心慈這分明就是侮辱他國,損毀大晟名譽的殺頭大罪,又豈是打幾十下板子就能了結的?


    若洛心慈這個時候足夠聰明,早應該磕頭謝恩了,可她竟然還不知足,一聽要打板子,她當即委屈的哭了起來,不停地哀求道,“娘娘!小女冤枉啊!那笛子分明是有人嫁禍於我,娘娘明察啊!”


    皇後深吸一口氣,氣的臉色都紫了,恨不得當即抽她兩個耳光,這個蠢貨到現在還不知道順坡下驢,是想要把本宮也拖下水麽!?


    果然一聽這話,皇上怒極反笑。


    “好,好得很。”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早就嚇得跪在地上渾身哆嗦的洛驍,指著他的鼻子說道,“洛愛卿,這可真是你教出來的好閨女。”


    “臣……臣不敢……請皇上恕罪!請皇上恕罪啊!”洛驍不停地磕頭,腦袋裏嗡嗡作響,他怎麽都想不明白,明明已經是近在尺咫的成功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這次不僅他如意算盤再次落空,甚至可能整個洛家都要跟著陪葬了!


    “放心,朕不為難你,自然會留你這個好閨女一副全屍!”


    皇上冷酷的勾起了嘴角,將目光轉到聽到這話瞬間嚇破膽的洛心慈身上,“你既不願意吃板子,那就換些別的,但你既犯下這等罪過,朕是絕對不能留你了!來人啊,把這賤人給我拖出去縊死,斷氣之後將屍身轉交給洛尚書帶回家,好、好、安、葬!”


    最後四個字像催命符一樣瞬間讓洛心慈癱在了地上,洛心慈當場哭了起來,“陛下!不要啊陛下!小女知道錯了!求陛下開恩啊,求陛下開恩!”


    皇後聽到這話心裏也是一陣膽戰心驚,一旦洛心慈被皇上定成死罪,那她這個推舉人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想到這裏她撲通一下就跪在了老皇帝跟前,眼淚迅速湧了出來,抽噎著說,“陛下……都是臣妾不好,非要聽什麽笛聲,這才把這禍害給引薦進來,得罪了各位貴賓,臣妾有罪,請陛下也將臣妾處死吧!”


    駱心安一聽這話掀了掀眼皮,淡淡一笑,果然皇後就是皇後,她這一步以退為進,用的實在是漂亮,皇上可以當著喀什國人的麵殺了洛心慈,卻不能這樣對皇後,堂堂一朝大國因為喀什的一個王子,就把自己的一國之母給砍了,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成了大晟害怕一個小小的喀什國?


    如今她把自己和洛心慈捆在一起,如果皇上不殺她,就等於不承認她犯了死罪,那洛心慈自然也就動不得。


    一聽這話,洛心慈頓時感激的看了皇後一眼,瞳孔瞬間亮了起來,心裏又湧出了希望,可誰想到皇上聽了這話,不僅沒有猶豫反而直接黑了臉,衝著皇後沉聲道,“朕沒追究你引出來這亂子就不錯了,給朕閉上嘴!朝堂之事豈容你一個婦人插嘴!”


    皇後一聽這話臉“刷”一下就白了,夫妻多年,這竟是皇上第一次對她用這麽狠辣的語氣,後宮幹政是正宮皇後的大忌,皇上連這種話都說了出來,簡直是比當場處罰她更嚴酷的事情,一想到這裏,她身形一晃,要不是旁邊的宮女扶著,差一點就要跌下高台,全身發軟的被攙扶著重新坐下,她再也沒了剛才針對駱心安時的得意,垂下腦袋再也沒敢多說一句話。


    洛心慈眼睜睜看著自己剛剛燃起的希望重新湮滅,她驚恐的大叫起來,被幾個侍衛押著拖行的時候,她還不停的哭訴求饒,不停地大喊冤枉,可皇上完全不為所動,而周圍的一眾大臣更是誰也不敢開口。


    這時洛心慈瞥到一直冷臉站在原地的尼澤爾,慌不擇路似的抓住他的衣角,“殿下!殿下饒命啊!小女真的不是有意褻瀆貴國神靈!不知者無罪啊殿下!求您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給您當牛做馬都可以!求求您放我一條生路吧!”


    她被漸漸拖行的離尼澤爾原來越遠,可一隻手仍然不死心的緊緊攥著尼澤爾的衣服下擺不放,淒慘悲切的哭聲響徹整個大廳,她手指頭因為用力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跡,指尖不停地往外流血,頭上的道姑帽子也掉了,露出一顆沒有多少頭發的醜陋腦袋,狼狽又淒慘的哪裏還有剛才一丁柔美可人的樣子。


    眼見著她馬上就要被拖了出去,這時尼澤爾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那張俊秀的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神情,眼睛裏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他瞥了一眼坐在一邊一整晚都沒有動過的聶暻,眉毛一挑,抬起手阻攔道,“慢。”


    死死拖著洛心慈往外走的侍衛身形一頓停了下來,這時尼澤爾回過頭對上座的皇上說,“陛下,既然她侮辱褻瀆的是我國神明,那最終如何處置她是否也應該有我喀什國來決定?”


    一句話讓現場氣氛一凝,老皇帝沉吟了片刻,沉聲問道,“難道三王子認為朕處理不公?”


    尼澤爾勾了勾嘴角,傲慢的說,“自然不是,我敬佩您的雷厲風行,您既然已經決定要處死她也算是給我們喀什一個交代,不過凡事一碼歸一碼,你們大晟有你們大晟的習俗,我們喀什也自然有我們自己的傳統,這次我們再貴地接連受到這樣的‘款待’,作為受害人,我們有權利提出我們的要求。”


    老皇帝一聽這話嗤笑一聲,身體後仰靠在皇位上,警惕的眯起了眼睛,“好,王子說有幾分道理,這次既是我大晟有錯在先,朕就給你這個機會,隻是不知王子想要提什麽要求?”


    一聽這話,尼澤爾嘴邊的笑容更甚,“陛下爽快,那我也直接開門見山,這個女人的狗命我不需要,我隻想跟他比試一場!”


    說著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對麵,抬手一指赫然是聶暻的位置。


    他囂張的笑了一聲,眉毛一挑,環視四周,“今日貴國這晚宴實在是無趣的很,我不明白皇後娘娘提議讓人表演這些乏味的東西到底是什麽用意?難道是想告訴我們,大晟陰盛陽衰,隻剩下些女人能拿的出手了嗎?”


    “一晚上嘰嘰歪歪,全是些娘們的東西,看得我真是哈氣連連,若真是比試就比些男人的東西,別弄些不疼不癢的靡靡之音在這裏尋歡作樂。聽聞貴國的靖王爺十三歲就已用兵如神,剛才又承蒙靖王爺的一番‘款待’,我今日倒是想見識見識,這靖王爺究竟有多麽厲害!”


    說著他踱步走到聶暻跟前,掃了一眼他的腿,嗤笑道,“王爺,這一整天我還沒看您動過,不如現在我陪您練練筋骨怎麽樣?”


    他囂張的表情讓駱心安一下子眯起眼睛,而旁邊的聶暻這時抬起頭,很淡的笑了一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素燒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素燒鵝並收藏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