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不要睜開眼睛。”相柳的聲音冷冰冰地響起。


    小夭睜開了眼睛,發現他們在一個荒島上,相柳衣衫淩亂,很是狼狽,臉上脖子上都有傷痕。


    小夭努力笑了笑,盡量若無其事地說:“我隻是太好奇你的九顆頭是怎麽長的了。”


    “現在你知道了!”相柳轉身就走。


    “相柳……相柳……”眼看著他就要消失不見,小夭情急下,猛地撲上去,相柳竟然沒能躲開,被小夭抱了個正著,而且他連站都站不穩,帶著小夭一起摔到了沙灘上。


    小夭驚問:“你傷得很重?”


    相柳用力推開小夭,想要隨著潮汐離開。


    小夭又抓又纏,用盡了全身力氣,就是不讓他走:“是我不對!我答應了閉上眼睛不看,卻言而無信,偷偷睜開了眼睛!我隻是……隻是……我承認,是卑劣的好奇心!我想知道你究竟長什麽樣,我錯了!我錯了……”


    海浪呼嘯著湧上海灘,又嘩啦啦地退下,兩人一會兒被海浪淹沒,一會兒又露出來。小夭的聲音時而清楚,時而模糊,也不知道相柳究竟聽到了多少,唯一肯定地就是相柳不接受她的道歉,一次又一次地想推開小夭。


    他再次甩開了她,小夭著急了,用力鉤了一下他的腿,猛地跳起,如同摔跤一樣,把他撲倒,用身體緊緊地壓住他,相柳連推開小夭的力量都沒有了,卻如倔強別扭的孩子一般,蠻橫地掙紮著。


    海水裏漂浮起絲絲縷縷的血紅色,肯定是相柳身上的傷口破了,小夭求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要打要罰,怎麽都行!隻求你別再亂動了!”


    相柳說:“放手!”


    “不放!除非你先答應我不走!”


    相柳暴怒下,露出了獠牙:“不要逼我吃了你!”


    “你想吃就吃吧!”


    相柳猛地把小夭拽向他,一口咬住了小夭的脖子,小夭痛得身子顫了幾顫,卻依舊沒有鬆手,反而放軟了身子,溫馴地配合著相柳。


    相柳猶如沙漠中瀕死的旅人,大口大口地吸食著鮮血,小夭靠在他的肩頭,閉上了眼睛,隻感受到潮汐漫上來,又退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相柳停止了吸血,小夭暈沉沉地睜開眼睛:“你可以再吸一點,我沒事。”


    相柳望著頭頂的星空,目光迷蒙:“你一點都不怕嗎?你應該知道妖怪畢竟是妖怪,重傷時,會失去神智,被本能驅使,我很有可能把你吸成人幹!”


    小夭輕輕碰了一下他染血的唇角,溫和地說:“是你在怕!”


    相柳不屑地冷笑:“我怕?”


    “我看到了你的妖身,並不醜陋!你也並沒有把我吸成人幹!”相柳看向小夭,臉色陰沉,小夭卻依舊不怕死地說:“你的身軀是比我大了一點……嗯,好吧!不止大了一點,大了很多……腦袋也比我多了一點點,隻多了八個而已……但天生萬物,誰規定了我這樣一個腦袋的小身板才算正常?隻不過恰好一個腦袋的我們占了絕大多數,如果九個腦袋的你們多一些,大概我們會自卑自己隻有一個腦袋。”


    “你精神這麽好,我看我的確應該再吸點血!”相柳臉色很臭,可當他咬住小夭的脖子,吸吮鮮血時,小夭隻感到一陣酥麻,並沒有覺得痛。


    小夭說:“喂!喂!我剛才隻是隨便客氣一下,你還真吸啊?妖怪就是妖怪……”小夭昏厥了過去,終於閉嘴了!


    相柳停止了吸血,靜靜地凝視著懷裏臉色蒼白的小夭。


    ————


    小夭是被食物的香味勾醒的,她睜開眼睛,看到相柳坐在篝火旁,在烤魚。魚兒已經被烤得金黃,魚油一滴滴落在火焰上,發出嗞嗞的響聲。小夭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眼巴巴地盯著烤魚,垂涎欲滴地問:“我能吃嗎?”


    相柳把烤魚放在一片大貝殼上,遞給她。雪白的貝殼上還有一份海藻做的綠色小菜。


    小夭吞了口口水,開始狼吞虎咽,都顧不上說話,待海貝碟子裏的魚和菜都進了肚子,才歎道:“好吃,真的好吃!”


    “隻是你餓了。”相柳把一個海螺遞給她,裏麵是溫熱的海鮮湯,小夭雙手捧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海鮮湯喝完,小夭說:“謝謝!”


    相柳冷冷地說:“不必!這是我買你血的報酬!”


    小夭不滿地嘀咕:“我有那麽廉價嗎?”


    “你想要什麽?”


    小夭說:“我說謝謝,是謝你救了我!你該不會忘記自己為什麽受傷了吧?”


    相柳蹙眉說:“不是我想救你,我隻是沒興趣拿自己的命去驗證巫王的話。”


    哦,對!情人蠱不獨生,她若死了,相柳很可能也會死。小夭苦笑:“不管怎麽說,你總是救了我。”


    相柳問:“你為什麽會被關在那片海域裏?”


    “有人要殺我。”


    相柳鄙夷地看著小夭:“有人要殺你,你就被關住了?”


    小夭凝視著篝火,不說話。


    相柳問:“為什麽沒有反抗?”


    小夭低聲說:“璟……不見了。”她忽而想起什麽,急切地問:“東海就像你家一樣,你……你……你見沒見過璟?”


    相柳譏嘲地問:“你以為我閑得整天守在海上,隻等著救人嗎?”


    “不是……我隻是覺得……清水鎮算是你的地盤,也許你察覺了塗山篌的異動,東海雖大,可你是海妖……也許……”


    相柳冷冷地說:“沒有那麽多也許!”


    小夭埋下頭,眼淚無聲地落著。


    相柳轉過了身子,望向海天盡頭,明明背對著她,可就是清楚地聽到了淚珠墜落的聲音,一滴又一滴,又細又密,傳入耳朵,就好似芒刺一樣,一下下戳著心尖。


    相柳說:“有哭的時間,想想究竟是誰要殺你。”


    小夭想起苗莆,忙用袖子擦去眼淚:“我得回去了,要不然顓頊非殺了苗莆不可!”


    “黑帝想殺苗莆也找不到人。”


    小夭想起,信天翁妖說她還有個搭檔,苗莆一直沒有來救她,肯定是遇見了另一個殺手。小夭的臉色變了:“苗莆……苗莆……死了嗎?”


    “不知道!我趕來時,看到海島上有兩匹天馬屍體,她應該遇到襲擊了,但沒有發現她的屍體。”小夭剛鬆了口氣,相柳又惡毒地補了句,“也許也被沉到海底了。”


    相柳永遠有本事讓她前一刻感激他、後一刻想掐死他,小夭又急又怒,卻拿相柳一點辦法沒有:“我要去找苗莆,你送我去那個海島。”


    相柳說:“我正好有點空,可以陪你去找苗莆。”


    “你幾時變成善人了?”


    “當然有條件。”


    “我隻有一個頭,實在算計不過你的九個頭,這買賣不做也罷。”


    相柳幹脆利落地縱身躍進大海,打算離去,壓根兒不吃小夭以退為進的討價還價。小夭趕忙也跳進了大海,去追他,抓住了相柳的一縷白發。


    相柳回頭,像盯死人一般盯著她,小夭訕笑著放開了:“幫我找到信天翁妖,我答應你的條件。”信天翁妖會利用海底的大渦流讓她徹底消失,可見對這片海域十分熟悉,唯有相柳能最快地找到她。


    相柳從海水中緩緩升起,站在海麵上,白發如雲,白衣如雪,纖塵不染,銀色的月光將他映照得高貴聖潔,可他俯瞰著小夭的表情卻透著邪惡:“任何條件都答應?”


    小夭也站在了海麵上,平視著相柳說:“隻要和顓頊無關,任何條件我都答應!”為了苗莆的命,就算真和惡魔做買賣,她也隻能做,何況現在,她還有什麽能失去的呢?


    相柳說:“活著!就算塗山璟死了,你也要活著!”


    小夭呆呆地看了一瞬相柳,視線越過他,望向大海盡頭的夜色。漫長的生命,沒有盡頭的思念……不放棄地活著,那是什麽感覺?大概就像永遠不會有日出的黑夜。小夭不明白,相柳為什麽要關心她的死活?


    相柳冷冷地說:“我隻是沒興趣和你一塊兒死!你要想放棄,必須先想出解蠱的方法。”


    對了!她的命和相柳相連,還真要先尋出解蠱的方法。小夭說:“我答應你的條件,帶我去找信天翁妖!”


    相柳召來坐騎白羽金冠雕,帶著小夭向海天深處飛去。


    他們已經在海深處,可廣闊無垠的大海好似沒有邊際,白羽金冠雕飛了一夜,大海依舊和之前一模一樣。從空中俯瞰,沒有一塊陸地,隻有茫茫大海,小夭說:“大海真的能吞噬一切!”


    相柳淡淡說:“到了。”


    小夭看到了一艘褐色的帆船,苗莆昏躺在甲板上。信天翁妖穿著一襲火紅的衣衫,正在和一個男子吵架。那男子背對著小夭他們,看不見長相,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身材頎長,有些瘦弱,一點不像殺手。


    “殺了她!不殺了她,黑帝和黃帝遲早會找到我們!你想死嗎?我說,殺了她!”信天翁妖氣得已經失去了理智,大吼大叫,恨不得連著她麵前的男子一塊殺了,可她眼裏有深深的忌憚,始終不敢動手。


    她麵前的男子好像不喜歡說話,對信天翁妖的大吵大叫置若罔聞,隻是平靜簡短地說:“不殺!”


    相柳驅策白羽金冠雕向著船飛去,絲毫沒有遮掩身形。


    小夭低聲說:“他們是殺手!一對二,你的傷如何了?”


    相柳掃了小夭一眼:“二對二。”


    小夭翻白眼,真不知道是該高興相柳如此高看她,還是該氣憤相柳如此高看她。


    信天翁妖在氣怒中,一直沒察覺相柳和小夭的接近,那個瘦弱的男子卻立即察覺到了,猛地回身,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全身都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小夭竟然有一種咽喉被扼住了的窒息感,想要後退。幸虧相柳身上也發出強大的壓迫感,逼得那個男子隻能緊緊地盯著相柳,往後退了一步。


    相柳和小夭落在船上,信天翁妖指著小夭,驚恐地叫:“你……你沒死?”


    小夭展開雙手,轉了個圈,笑著說:“沒死,從頭到腳,完好無損。”


    信天翁妖看向小夭身旁的相柳,白衣白發、容顏俊美,她想起了大荒內一個很有名的妖,麵色劇變,立即躲到了搭檔的身後,卻又好像不能相信,探出個腦袋,遲疑地問:“相柳,九命相柳?”


    相柳顯然沒把信天翁妖放在眼裏,根本懶得掃她一眼,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她身前的男子。兩人如兩隻對峙的野獸,看似一動不動,實際都在等待對方的破綻。


    小夭看信天翁妖被嚇得躲在後麵,壓根兒沒有動手的勇氣,不禁笑問:“是相柳如何?不是相柳又如何?”


    信天翁妖道:“不可能是相柳。你是黃帝的外孫女,相柳不可能救你。”


    原來連不把人情規則放在眼裏的妖族也是這麽看她和相柳的關係!小夭突然覺得索然無味,不想再逗信天翁女妖,板著臉說:“把我的侍女還給我!”


    正在此時,那個蒼白瘦弱的少年發動了攻擊,如猛虎下山,又如靈狐騰挪,向相柳撲去。信天翁妖立即化回妖身,振翅高飛,如閃電一般逃向遠處,竟然拋棄了她的同伴,


    小夭的箭術足以讓信天翁妖明白,長著兩隻翅膀可沒什麽大不了!可相柳身有重傷,她擔心相柳,顧不上看信天翁妖,目光一直緊緊地鎖著少年。


    相柳和少年快速地過了幾招,不過一瞬,已經分開,又恢複了對峙的情形,隻不過少年胸膛劇烈地起伏,目光冰冷駭人,相柳卻很閑適,微笑著說:“小夭,你可還認得這隻小野獸?”


    小夭也覺得少年似曾相識,盯著少年打量。少年聽到小夭的名字,似乎有些動容,可此時他就如在一隻猛獸的利爪下,根本不敢擅動,沒有辦法去看小夭。


    小夭看到少年少了一隻耳朵,終於想起了他是誰,那個堅持了四十年,終於獲得自由的奴隸。小夭高興地跑向少年:“喂,你怎麽做殺手了?我是小夭啊!你還記得我嗎?”


    相柳沒有阻止她,如同縱容幼崽去探索危險的大獸,並不想打擾孩子尋找點樂子,他隻是緊盯著少年,但凡少年露出攻擊意圖,他必定會瞬間殺了少年。


    少年也感覺出相柳暫時不會殺他,他怕引起相柳的誤會,不敢動,隻把目光稍稍轉向小夭,努力擠出了一絲微笑,不過顯然因為不經常做微笑這個動作,看上去十分僵硬。


    少年說:“我是左耳。”


    小夭很驚喜:“你用的是我起的名字呢!你還記得我?”


    左耳說:“記得。”他永不可能忘記她和另一個被她喚作“邶”的男子。


    小夭問:“這些年,你過得如何?”


    “你的錢,花完了。餓肚子,很餓,快死了。殺人,有錢。”


    小夭愣了一下,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對相柳說:“他竟然用十八個字就說完了幾十年的曲折經曆,和我是兩個極端,我至少可以講十八個時辰。”


    相柳笑了笑,說:“你肯定十八個時辰夠用?能把一隻猴子都逼得撞岩自盡,十八個時辰不太夠!”


    小夭悄悄瞪了相柳一眼,指著苗莆,對左耳說:“放了她,好嗎?我給你錢。”


    左耳看相柳沒有反對,跑過去,抱起苗莆:“給你!不要你的錢!”


    小夭檢查了一下苗莆,還好,隻是受傷昏迷了過去。小夭給苗莆喂了一些藥,把苗莆移進船艙,讓她休息。


    相柳質問左耳:“你為什麽沒有殺苗莆?”


    小夭走出船艙:“是啊,你為什麽沒有殺她?”以左耳的經曆和性子,既然出手,肯定狠辣致命,可苗莆連傷都很輕。


    左耳說:“她身上的味道和你以前一樣。”


    小夭想了想,恍然大悟。那時候,邶帶她去花妖的香料鋪子裏玩,她買過不少稀罕的香露,因為覺得新鮮好玩,自己動手調配了十來種獨特的香,送了馨悅四種,送了阿念四種,她自己常用一種被她命名為“夢”的香,後來看苗莆喜歡,就送給苗莆用,自己反倒玩厭了,不再用香。


    小夭有些唏噓感慨,歎道:“我都很久不玩香了,沒想到幾十年了,你竟然還記得?”


    左耳說:“記得!”那時的他,又髒又臭,人人都嫌棄畏懼地閃避,連靠近他都不敢,小夭的擁抱是他第一次被人擁抱,他一點不明白小夭想幹什麽,但他永遠記住了她身上獨特的味道,若有若無的幽香,遙遠又親近,猶如仲夏夜的絢爛星空。


    小夭不得不感慨,人生際遇,詭秘莫測!緣分兜轉間,誰能想到她幾十年前無意的一個舉動竟然能救苗莆一命?


    相柳問左耳:“誰雇用你殺小夭?”


    “不知道,阿翁說她會殺另一個人,讓我去殺她。”左耳指了下船艙裏的苗莆,“事成後,阿翁給我十枚金貝幣,她說我可以去鄉下買間房子和幾畝地,娶媳婦生孩子。”


    小夭難以置信,指著自己的鼻子,惱火地說:“什麽?她才給你十枚金貝幣?我怎麽可能才值那麽點錢?你被她騙了!”


    左耳低下了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愧疚不安地說:“我不知道是你,我不該答應阿翁。”


    小夭拍著他的肩膀說:“沒事,沒事!這不是大家都活著嗎?”


    一聲清亮的雕鳴傳來,白雕毛球雙爪上提著一隻信天翁飛來,得意揚揚地在他們頭頂上盤旋了幾圈,還特意衝著小夭叫了兩聲。小夭這會兒才理解了相柳起先的話“二對二”,二是指他和毛球,而不是小夭,他都不屑把小夭算作半個。


    毛球炫耀夠了,收攏雙翅,落在甲板上,一爪站立,一爪按著信天翁。


    信天翁瑟瑟發抖,頭貼著地麵,哀求道:“我實不知道西陵小姐是相柳將軍的朋友,求相柳將軍看在大家都是妖族的分兒上,饒我一命,以後絕不再犯。”


    相柳說:“雇主的身份。”


    “我不知道。對方肯定明白西陵小姐身份特殊,和我的接觸非常小心,我隻能聽到他的聲音,聲音很有可能是假的。”


    相柳冷哼一聲,毛球爪上用力,信天翁慘叫,急急地說:“有一幅寫在裏衣上的歌謠,對方說,拿給西陵小姐看,西陵小姐就會聽話。但我和左耳都不識字,不知道寫的是什麽。”識字是貴族才特有的權利,別說信天翁妖這個浪跡天涯的殺手,就是軒轅朝堂內的不少將領,都不識字。


    毛球用嘴拔了一撮信天翁頭上的羽毛,信天翁慘叫著說:“別的真都不知道了,什麽都不知道了,將軍饒命……饒命……”


    小夭說:“不必迫她了。如果我真死了,的確沒有線索可以追尋,但我沒死,其實有很多蛛絲馬跡可查。”


    相柳問小夭:“想出是誰了嗎?”


    小夭神情黯然,說道:“音珠裏是璟的聲音,裏衣上寫的是我唱給璟的歌謠,就連裏衣的布料也是璟一直喜歡用的韶華布,想殺我的人一定和璟很熟悉。我不能確定,但大致有些推測。”


    毛球撲扇著翅膀,對相柳興奮地鳴叫,相柳對毛球點了下頭,小夭還沒反應過來,一聲淒厲的慘叫,毛球的利爪已經插進了信天翁的身體。它叼起信天翁,背轉過身子,藏到船尾去進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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