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使者並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這個故事的存在。因為在他們之前,還有九頭蛇這個邪惡的存在。


    他們在這片土地上的勢力要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強大的多,所以即便是這個基督徒怪物拚盡全力想要隱藏的秘密最終也沒有能逃脫掉出他們的視線。他們知道了他和他的那些孩子們的一切,而這也就是他們把他送過來的原因。利用這一點,利用這個悲傷而偉大的父親來大做文章,才是他們他們的終極目的。而現在,自然也是他們發難的最好時機。


    都不需要做出什麽明顯的動作來,隻需要把一些特定的人放在特定的地點上,他們就能夠達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說現在,當光明使者的態度變得曖昧起來的時候,底下的難民中就是突然地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我記得這個家夥,這是塔克裏的惡魔。該死的,我就是因為他才從那個小鎮裏逃出來的。我的親人,我的朋友都是被這個怪物給殺害了。我記得很清楚,我親眼看見過。我看到他闖入到一個人家中,殺光了他們家裏的每一個活物。”


    “沒錯,就是他。我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當著我的麵殺死了我的妻子。我這個膽小無能的廢物,我居然不敢和他拚命,我就那麽懦弱地逃走了!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他了,沒想到居然在這裏,又讓我和他重逢了。這一定是命運的指引,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這個怪物。”


    “就是他,就是他,他殺了人......”


    “我親眼看到他吃人的!這個怪物,他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


    “你們不是神靈的使徒嗎?你們不是說要審查罪惡嗎?現在罪惡就在你們眼前,為什麽你們還無動於衷!”


    一個個的指責,一個個的咒罵讓光明使者本來的想法立刻被打斷了下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了那些聲音的來源,而當他看到那些人猙獰的麵孔,還有他們內心裏那種毫無虛假的憤怒和仇恨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原來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的。


    在這個時候,光明使者可以說是已經看穿了九頭蛇的伎倆。他已經猜到了,九頭蛇的人把這個可悲的父親還有這些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放在這裏的原因。


    一切都是為了利益之爭,一切都是為了打擊庇護所的存在。九頭蛇的人顯然已經是發現了庇護所的弱點。因為他們聲稱的是隻接受無辜的善良者,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他們甚至把所有有做罪行的人拒之在了門外。而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們把這個可悲的父親,這個犯下大錯的怪物招進門去,那麽無疑是對整個庇護所的信譽的巨大打擊。


    光明使者們不在乎這些凡人的眼光,對於他們來說,人類這種生物的眼光是在是太短淺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缺乏足夠的智慧和理智,對於他們來說,很多事情看法的產生都是具有衝動型和偶然性的。他們對於真相一無所知,對於真理亦是如此。所以不管從什麽方麵看,這些人的看法都不值一提。


    但是,盡管他們的看法是充滿偏見的,並且是被人所慫恿的。然而在這樣一個時刻,即便是光明使者們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的這種看法和態度的確是能起到絕對性作用的。


    因為不管怎麽說,庇護所都是為了這群凡人而建立的。而如果要讓庇護所的存在有所價值,那麽它就必須要得到這些凡人的認可。誠然,庇護所所能提供的條件足夠的動人,但是這種條件所帶來的優勢卻已經是被庇護所那森嚴的篩選條件所抹平了。它雖然依舊吸引人,但是卻已經沒有了那種讓人不顧一切也要加入其中的魔力。


    可以說這個時候,如果不是因為庇護所的條件太過優異,以及這裏的環境太過嚴苛。那麽說不定都不會有這麽多的人集聚在這裏,去尋求那種進入到庇護所之中的可能。


    維係著這條平衡的關鍵就在於光明使者們能不能恪守這個規則。如果大家都能一視同仁,那麽這些難民們也不會有太大的意見。畢竟規則擺在了那裏,所有人都是要接受這個所謂的無辜者的考驗。單單隻以過往的罪惡來判斷這個界限,而忽視以往所有的等級和差距,這種擺在明麵上的東西即便是會讓一部分人有所意見,也絕對會被大多數人的意見所壓迫下去。


    但是,一旦這個所謂的公平被打破了,那麽情況就絕對不一樣了。


    開了特例,就代表失去了公平。而一旦失去了公平,那麽以往被拒絕在大門之外的難民們就有了發難的借口。他們會用種種理由而要求庇護所打開大門,而光明使者顯然是沒有權限這麽做的。而如果他們在這個時候拒絕了,那麽說不定這些原本就被拒絕的難民就會在這個本來就已經隱患重重的隊伍中鬧出什麽禍患來。


    就算是有著光明使者的鎮壓也不可能確保這裏一定就能夠穩定下來。因為別忘了,九頭蛇還在暗中窺視著。他們會動用自己一切的力量來推動局勢的惡化。因為一切都是光明使者自己的選擇造成的,所以即便是他們做了些什麽,他們也在道義上站住了跟腳。


    跟九頭蛇是不用講道義的。但是九頭蛇如今在這片土地上可是有著一層華麗的外衣。人神教的存在對於這裏的難民來說可是有著不一樣的地位的。因為他們曾經所做的事情,在這個國家淪陷了的時候,在這些難民們陷入危急的時候,可是人神教挺身而出,給了這些難民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單單隻憑這一點,他們就已經是在這片土地上有了大量的擁躉。所以不論是誰,哪怕就是明王這樣的存在,想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對人神教動手。也絕對是會引起這些難民們的敵意的。


    光明使者們不可能讓自己的主人被這些難民們所敵視,當然他們更不可能讓九頭蛇在這裏肆意作亂,破壞他們主人的計劃。因為這畢竟是他們的主人所安排的任務。對於這些明王的造物來說,明王的使命就是他們存在的意義。如果他們連這麽一個簡單的任務都做不了的話,那麽他們的存在也就等同於沒有了意義。


    所以他們絕對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而這自然也就意味著,他們必須要按照這些難民們說的那樣來處置這個可悲的父親才行。


    這同樣也不是他們願意做的事情,但是兩相其害取其輕,光明使者們在被逼到了這種地步的情況下,他們也隻能去做出這樣的選擇了。


    隻是,當著一群孩子的麵殺死他們的父親,這種事情誰又能做得到呢?光明使者們雖然隻是明王的造物,但是他們畢竟也是知道憐憫的,有著自己的惻隱之心的。在這種情況下做出這麽殘忍的舉動,即便是他們也下不了這個手來。


    但是,終歸是有人要下這個手的。難民們的情緒已經是越來越激動,光明使者們也已經看到了人群中穿梭著的鬼祟身影。這些人都可能是在等待著光明使者做出他們想要看到的動作,而那很可能就會讓他們把自己的邪惡計劃繼續進行下去。


    那是絕對不能被繼續下去的事情。光明使者的長官很清楚,所以他歎了口氣,從手中掣出了光芒形成的利劍,然後就慢步走到了那個怪物的麵前。


    “對不起了,這位讓人尊敬的父親。盡管我非常佩服你的決心,敬佩你那高尚的靈魂。但是你終究是造就了太多的罪惡和殺孽。你的身上有著一筆筆的血債,而現在,當這些血債的債主出現在你的麵前要求你償還這一切的時候,我也隻能對你說一聲無能為力了。”


    “你的罪孽必須要被償還,與其說讓你是在這些宵小的手裏,被他們施盡折磨的手段。那麽還不如讓我來,給你一個痛快。這不會太過痛苦的,我會盡快幹淨利落地結束這一切。然後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的這些孩子們一定能在庇護所中得到最周全的照料。這是我對你的承諾,所以,你可以放心地離去了!”


    光明使者並不能肯定這個可悲的父親,這個可憐的怪物能夠聽懂自己所說的一切,他隻是盡人事聽天命一般得給這他一個解釋,也是給著自己一個解釋。他不求得到這個怪物的回答,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個可悲的父親在這個時候居然真的給出了他回應。


    隻見他悲戚地看了自己的孩子們一眼,然後就放棄了所有抵抗的力量,用力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這是放棄了,是接受了命運對自己的安排。因為盡管他心裏是混沌的,但是他的靈魂卻是明白的。他知道,自己的使命終於是到了盡頭。因為他的孩子們已經是得到了拯救,這就夠了,至少對於他來說是夠了。所以他已經是能夠坦然地接受這麽一切,坦然地接受命運對他所有的審判。


    他的生命終於是走到了終點,而他也對此,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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