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朔手握先帝的免死金牌,又有先帝遺詔在先,不許任何人入睿王府辦案,於是乎他就成了一個香餑餑。多番勢力都將視線落在這個看似十多歲,卻心智老成的少年身上。


    然則趙朔是誰,能金殿擋東方越,扶持趙祿登基,小小年紀便知道拉攏勢力與東方越分庭抗爭,卻又做得不留痕跡。那般的謹而慎之,便是混跡官場的老油條們也是力所及的。


    可趙朔都做得很好,表麵上擺出一副難得糊塗的樣子,暗地裏卻早已開始謀劃一切。


    大有運籌帷幄,坐看風起雲湧之態。


    隻不過有件事,讓趙朔一直頭疼得很。


    那就是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富賈商販,乃至於太後和攝政王東方越,都絞盡腦汁的想往睿王府送女人。自古以來,女人作為利器,美人計屢試不爽。


    在情感方麵,趙朔一直克製,甚至於為了自己的腦子能永遠保持清醒,他不許自己沾一星半點的酒。酒能讓人放鬆警惕,美人能讓人墮落不堪,酒色財氣,對他而言那是致命的危險。


    “爺,總把人往外推,也不是個事。”李煥愁眉,“這個月都第八次了,這日日送,日日推的,時間久了也沒借口了。何況爺的年歲也著實到了該立王妃的時候,遲早睿王府是要有女人的。王爺上頭的那幾位兄長,在王爺這個年紀,早就成家了。”


    趙朔抿一口茶,略顯無奈的望著湛藍色的天空,“國不成國,何以為家?”


    “聽說攝政王打算與葉家聯姻。”李煥道。


    趙朔斜睨他一眼,“葉家?”


    “葉家嫡長女,葉知秋。”李煥俯首,“說是才貌雙全,容色極好。”


    “嫁給東方旭?”趙朔問。


    李煥點頭,“是。”


    “那倒是郎才女貌,好得很。”趙朔慢條斯理的走到魚池旁邊,瞧一眼池中極為快活的魚群。


    李煥蹙眉,“王爺不著急嗎?”


    “著急什麽?”趙朔一笑。


    李煥道,“王爺,葉光耀的手中握有兵權,到底也是將門虎子。若是跟攝政王府聯姻,王爺的勝算又少了一籌。”


    “我有說過,同意他們聯姻嗎?”趙朔反問。


    李煥不解,“王爺這是何意?”


    “本王是好人,從不做強人所難之事。聽說這葉家大小姐個性極為倔強,是個被寵壞的主。”趙朔別有深意的笑了笑,“這女子雖然才貌雙全,可惜太過倔強太過好強之人,心裏總是缺了點東西。”


    “缺什麽?”李煥越發的不明白。


    趙朔緩緩坐下,認認真真的釣起魚來,“自古有言,過剛易折,柔能克剛。”


    李煥仲怔,“爺的意思是——”


    “明白了?”趙朔深吸一口氣,垂眸去看自己的魚。


    “明白了。”李煥行了禮,掉頭就走。


    明白就好。


    閨閣少女,懵懂少女心,最經不得撩撥。何況麵對著這樣優秀的少年郎,翩翩兒郎桃花目,灼灼風華自其中。任是霜寒心腸,也能於三月暖陽中,逐漸消融殆盡。


    得君一顧,自當心係。


    那一日陽光燦爛,那一日回眸一顧,臨江樓前不巧偶遇,談笑風生將心寄。風過美人鬢,撩動美人心,得看美人顏,誰知美人意?


    若約定般,三兩日一見,四五日便成相思。


    此生最恨相思,隻緣綿綿相思無盡處。


    此生最愛相思,隻願無盡相思無盡情。


    眉目間風流之成,隻一眼便刻骨銘心,如今更是魂牽夢繞,再也割舍不去。縱聖旨下,婚姻賜,亦可不從。


    葉知秋是死活不肯嫁給東方旭的,即便聽聞東方旭亦是難得的美男子,可有關於東方旭殘殺朝廷重臣的傳聞,也是極為可怕的。


    身為女子,自然不願與暴虐之人為伍。


    何況眼前還有個風度翩翩,儀態萬千的睿王爺趙朔。


    不管是才貌還是身份地位,趙朔絲毫不遜於東方旭,所差隻不過一道聖旨罷了。


    那一日的臨江樓前,趙朔未能如期赴約,而是讓李煥將一封書信轉呈葉知秋。李煥一臉的悲涼惋惜,“王爺身子不適,所以不能來了,這是王爺讓卑職親自交給你的。”


    葉知秋圈紅了眼眶,“王爺可有話說?”


    李煥輕歎一聲,“王爺道,此生無緣,來生再聚。若福分不淺,但願還能與小姐共度餘生。”說著,便小心翼翼的環顧四周,壓低聲音道,“這信中有一粒藥丸,乃是假死之藥,小姐可於新婚之夜服下,如此既不算抗旨也能保全自身。等到藥效起來,王爺會悄悄派人把小姐帶回來。若小姐不願,那隻當作罷。從此你當你的少夫人,王爺自當孑然一身,不複再娶。”


    聽得這話,葉知秋哽咽了一下,“王爺待我如此情深意重,我豈能負他。你隻管告訴他,我一定會做到,此生不負。”


    語罷,葉知秋疾步離開。


    李煥鬆了一口氣,眼見著葉知秋離開,這才快速轉回睿王府。


    遠處,東方旭冷然佇立。


    “公子,這睿王府的和葉家小姐怎麽就搭上了呢?方才好像還有封信。”雲官蹙眉,“這其中是否有詐?”


    “盯著葉知秋,若這樁婚事除了差池,義父那兒誰都別想好過。”東方旭眯起了危險的眸子,隱隱覺得有些異樣,可又說不出趙朔會玩什麽花樣。


    趙朔此人,不管做什麽都是滴水不露的,所以要找出他的漏洞,還真不容易。


    但現如今,東方旭隻要能娶到葉知秋便是,剩下的——也不怕趙朔玩花樣。


    可惜,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


    這件事的主動權,在葉知秋身上,而遠程操縱的趙朔雖然占據了所有人的目光,卻也讓人徹底忽略了葉知秋。


    被寵壞的孩子,什麽都幹得出來。


    不管不顧的,深信不疑。


    攝政王府大張旗鼓的娶親,葉家歡天喜地的嫁女,卻不知葉知秋已經將藥丸悄悄的藏在了腰間。東方旭第一次褪去白衣,換上大紅喜服,也沒想過要舉案齊眉,隻不過是按照東方越的意思,娶一個對攝政王府有用之的女子。


    涼薄之人,對誰都涼薄,包括自己。


    哪知那一夜,紅燭之下,美人香消玉殞。一聲尖叫,乍見床榻上一身喜服的葉知秋,雙眸緊閉,躺在大紅褥子上,一動不動。


    等著人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沒了呼吸、沒了心跳、沒了生命的氣息。


    東方旭這一身喜服還沒暖透,就已經成了喪妻之人。紅燭還沒燃盡,就該換上白燭了。


    天知道,此刻的東方旭,心裏有恨,恨得咬牙切齒,低冷得隻喊出趙朔的名字。


    可你沒有證據,如何能闖睿王府?


    再者,到底第二日,這葉知秋的屍身竟然不翼而飛。


    眾人言語,怕是這睿王爺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吧?可睿王府又不能隨意進去,東方旭也奈何不得,隻能由著東方越做主,在宮門口生生攔下了趙朔的車輦。


    趙朔也不避諱,掃一眼凶神惡煞的東方越,淡淡道,“人都死了,你們還想怎樣?活著進去,死了出來。本王舍了她成全了你們,你們卻害死了她。這筆賬,本王還沒找你們算,你們反倒送上門來了?如今想要怎樣?屍體就在我睿王府,本王不打算給你們,也不會給你們。打一場作罷嗎?”


    東方越自然知道趙朔的性子,橫豎這葉知秋也死了,對自己而言已經沒了利用價值,不如讓葉光耀更恨趙朔為好,仇恨與利益一般能讓人結成同盟,與聯姻許是會有異曲同工之效。


    相比東方越,此刻的趙朔哪裏是他對手,但東方越也不敢下死手,若這樣真的將趙朔打死,天下人乃至於朝堂上下,以及趙朔手中的那些軍隊,隻怕是要動亂的。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趙朔沒被打死,但生生的被東方越打了個半死,躺在床上一月沒下床。


    葉知秋的屍骨便留在了一葉知秋,外頭隻道睿王趙朔對此女用情極深,以至於生不能同床,在其死後也要日夜相伴,哪怕美人白骨,紅粉骷髏也不在乎。


    再後來,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消息,說是睿王趙朔自從情商之後,便不喜女子厭惡女子,好男風戀斷袖。


    對此,趙朔也隻是笑了笑,“如此極好,睿王府沒有子嗣,也沒有女人,本王便不會有感情束縛,也不會有任何的羈絆。那些麵首送進來便送進來吧,好吃好喝待著就是,總比女人來的好一些。男人對著男人,不會有太多的情感寄托,可若是對著女人,難免還是會動真心。本王,到底是個男人。”


    “心之為物,誰能料到呢?至少,本王不想赴皇兄的後塵,更不想因為一個女人,而顛覆了天下。”


    說這話的時候,李煥隻覺得惋惜,“王爺自此打定孑然一身之念,可對於您來說,太不公平了。何以這天下,要王爺犧牲?”


    趙朔負手而立,笑看清風朗月,“生又何歡,死有何懼,所謂犧牲不過是自己的選擇罷了!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不管是什麽結果,都是我自找的。既然如此,坦然便是。”


    李煥點了頭,“卑職誓死效忠王爺!”


    沒有女人羈絆固然是好的,可也是寂寞空虛的。漫漫長月,一個人走,一個人活,為的是對死去的皇兄所做下的承諾。


    趙家天下,為了所謂的天下,他幾乎拚盡了所有。


    光耀明媚的睿王之名,看似大權在握的皇叔之位,仿佛世上所有的榮耀都懸在他頭上。世人隻看得見光亮,卻沒能看到藏在背後的殺機四伏。


    他披荊斬棘,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己。


    直到遇見她——那個叫夏雨的假小子。


    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絲一毫本該屬於女子的嫵媚嬌柔,仿佛是路邊的野草,連野花都算不上的。可以自生自養,好似天塌了她也能找個地縫鑽出去,活下來。那種隨遇而安,不管在什麽情況下都選擇生存的女子,他前所未見。


    見慣了方方正正的女子,如今倒有些稀罕這樣的另類。


    不矯揉造作,與他一樣,厭惡爾虞我詐。


    可又見不得天下的不平事,遇見了就拚盡全力去做。手段雖然下作,偶爾還流氓本性畢現,可他就是她的真實。


    閨閣女子雖好,哪裏能自由自在的呼吸?


    她大字不識,壓根不懂禮數,可她有一顆赤子之心,待人之誠。便是萍水相逢,也能與你稱兄道弟,若有難處,還能為你兩肋插刀。


    趙朔想著,天下間能做到這樣的女子,怕是不多了。而自己能遇見的,有她一個,就足夠了。他不是會退縮的人,所以遇見了就沒打算放過。


    空了二十多年的心,一下子被人填滿的感覺,讓他再也不能放手。即便為她提前了所有的計劃,麵臨著很有可能會一敗塗地的結果,他也無怨無悔。


    聰明的人,不會讓仇恨蒙了心。


    因為這世上,愛比恨更值得握在手裏。


    幸福永遠要比痛苦,更重要。


    離開京城的那一瞬,趙朔之覺得無比的輕鬆。身心暢快,從此以後山高水長,再也不必擔驚受怕,也不用在日以繼夜的謀奪什麽,隻消痛痛快快的陪著自己的妻兒,與山水為伴,共享天倫。


    這世上所有的榮華富貴,都不及她,微微一笑,眉目如月。


    ————————————————


    大夏。


    謝環挺著肚子,躺在鋪了狐裘的藤椅上,一塊手帕蓋著眼睛在曬太陽。青雲在一旁慢慢搖著藤椅,不遠處的元灝頓住了腳步,示意身後的奴才們莫要跟著,拎了衣擺盡量壓低了腳步聲過來。


    就怕,驚了自己的皇後娘娘。


    青雲竊笑,明白了元灝的意思,稍稍行禮之後站在了一旁候著。


    元灝替代了青雲,輕輕的搖著藤椅。


    自從有孕,謝環時常倦怠犯困,夜裏肚子裏的孩子鬧騰得她都睡不好覺,白日裏還算好些,逮著空就眯一下。


    “雲兒,你說青鸞生了沒有?怎麽還沒消息呢?也不知生的是兒是女。”謝環閉著雙眸說話。


    青雲在旁低語,“娘娘,還沒來消息,也該快了。不過,不管是兒是女都是件好事。如今大燕太平,想來侯爺和侯爺夫人會更努力為謝家綿延子嗣的。”


    謝環頓了頓,氣息勻稱,好似睡著了,又好似半睡半醒。


    過了良久,又開口道,“你說男孩好還是女孩好?”


    青雲仲怔,瞧了一旁欣喜的元灝一眼,隻能笑道,“隻要是娘娘生的,皇上都會喜歡的。”


    “我要他喜歡做什麽?我自己喜歡就足夠了。”話是這樣說,可這話是帶著唇邊淺笑說的,說的這樣違心,“這要是個女孩子多好。”


    “娘娘喜歡女孩?”青雲蹙眉。


    這後宮可沒有別的妃子,自家主子若不能為皇帝生個兒子,來日這大夏天下要交給誰?難不成還得女皇登基?


    不過青雲轉念一想,主子既然能懷上一次,那也能懷上第二次。這一次是個女孩,下一次保不齊就是個兒子,以後——青雲想,循環往複下去,主子以後的日子是不是就在懷孕生子,生子懷孕中度過了?


    沒辦法,誰讓自家姑爺皇帝,是個癡情之人,偌大的三宮六院如今都是擺設。


    一聲歎,謝環微微蹙眉道,“我也知道,你呀也跟皇帝一個鼻孔出氣,想我生個兒子。滿朝文武時不時的上奏一本,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知道。三宮六院也沒個人能跟我說說話,除了你就沒別人了。有時候想想,後宮這樣冷清,當真也可憐。”


    元灝蹙眉,心想著: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後宮要是人多了,她這皇後還能做得這般清閑?


    “有時候我真懷疑,皇帝是不是有什麽毛病?”謝環繼續道。


    青雲輕咳了一聲,元灝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莫要吭聲。


    自從懷孕,謝環也覺得自己變得嘴碎起來,可她管不住,這後宮比軍營還無趣。在軍營好歹還能跟弟兄們打打牙祭,偶爾還能策馬飛奔比試比試。現在身處後宮,除了太監宮女,連個找茬的都沒有,實在是憋得受不住。


    “你說他為何就盯著我一人呢?那麽多王公大臣,把絕色佳麗往他跟前那麽一送,這小子還直接把人給賞出去了,還讓他們閉門思過一個月。如今,大臣們雖然上奏,卻也不敢再直接送女人入宮了,生怕賠了夫人又折兵。”謝環歎息著,“你說我當初這腦子怎麽也就抽了呢?我當後宮是龍潭虎穴的時候,後宮就成了一潭死水。這一池湖水,好歹也給我蕩出點波浪啊!”


    她越說越煩躁,一個人閉著眼睛絮絮叨叨。


    “好了,別搖了!”說話間,她伸手去抓青雲的手。


    下一刻,她驟然取下眼睛上蓋著的帕子,“皇上?”


    麵上頓時尷尬起來,她張了張嘴笑得勉強,“你何時來的?”


    “我一直都在。”元灝笑著攙著她坐好,對著他,無外人的情況下,她從不需行禮。他說的,你是吾妻,便如尋常夫妻,哪有夫妻相見還有行禮的道理。


    “死丫頭。”謝環白了青雲一眼,青雲偷笑著跑開。


    “是兒是女,我都不在乎,隻要是你為我生的,便是最好的。”元灝握緊她幾欲抽回的手。他也沒想到自己的下盤功夫如此深厚,一招必中。那一夜春宵,直接把孩子塞進了她的肚子。


    謝環挑眉瞧了他一眼,“早前沒看出來你這般油腔滑調,如今可是越發的了不得。這嘴皮子溜得都能趕上睿王府那位了!”


    元灝握著她的手,對她的打趣渾然不介意,隻顧著嬉笑道,“沒辦法,誰讓後宮,唯你獨尊?這沒人顧著哄我了,我不得花著心思哄著你嗎?”


    “那你去把人召回來,也省得我——”


    還不待她說完,元灝輕歎一聲,“上哪找?”


    “外頭,裏頭,這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難不成你連男人都要?”謝環瞪了他一眼。


    元灝猶豫了一下,“我這要是找了男人入宮,你還不得我給我訓出一支謝家軍來?”他苦惱的搖頭,“不成不成,哪有皇後娘娘成日跟男人廝混的道理。”


    謝環抽回手,“屁話真多,你分明是打不過我,又怕後宮女人太多,我會拆了你的後宮,這才求個清靜散了這三宮六院。”


    “我——”元灝想了想,“又輸過嗎?”


    謝環一怔,“你這人怎生得這般健忘,你何時贏過?”


    他指了指謝環的肚子,“這不是贏了嗎?我在上,你在下,輸了還有這孩子嗎?”


    謝環征戰沙場多年,什麽世麵沒見過,但終究也是個女子,乍聽這話還是難免紅了一下臉,道一句,“無恥。”


    元灝不以為恥,反而笑道,“這輩子,就對你一人下流,那也是極好的。不管我這皇帝做得如何,好歹以後世人提及我的時候,總得說上一句,此君此生獨一後,乃千古癡情帝王。這癡心二字,總比風流來的舒坦。”


    聞言,謝環定定的望著他,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般看著我作甚,大夏男兒有話直說,不似你們大燕之人,喜歡拐彎抹角。在我這兒,你想說什麽便是什麽,你想怎樣便怎樣,我慣著你就是。”元灝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她看,一直看得謝環氣息微喘的別過頭去。


    他的視線似乎比刀子還要銳利三分,以至於讓她這個征戰沙場的女將軍,也跟著躲閃起來。


    敵人的刀刃她都能迎上去,至死方休。


    可柔軟的刀子綿綿的捅在心上,有些疼,卻疼得讓人覺得值得。


    “怎麽不說話了?”他蹙眉,“是哪裏不舒服?”


    謝環扶著腰起身,“懶得與你油腔滑調。”


    “去哪?”元灝慌忙上前攙她。


    “我又不是殘廢,千軍萬馬都過來了,還奈何不了一個孩子?”謝環推開他,“不必。”可沒走兩步,她忽然站住。


    “怎麽了?”元灝愕然。


    謝環突然皺眉,“好像疼了一下。”


    元灝瞪大眼眸,立時上前,直接將她打橫抱起,高聲厲喝,“來人,找太醫!”


    “我沒——”謝環剛要掙紮,奈何腹部突然劇烈陣痛,“好疼!”


    元灝也不知哪來的氣力,瘋似的抱著謝環往寢殿跑去,“要生了要生了,太醫——找太醫!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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