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疏影倒吸一口冷氣,“都黑漆漆的?人呢?人都去哪兒了?”


    浮月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奴婢不知。”


    “到底是誰在搗鬼?出來!都給我出來!”疏影咬牙切齒,疾步走在黑漆漆的院子裏,出了流瀾閣,外頭依舊是漆黑一片。正如浮月所說,沒有半個人影,空蕩蕩的鎮遠侯府就像個死城,而疏影和浮月則是被人遺棄在此的遊魂野鬼。


    疏影喊著,走在長長的回廊裏,隻覺得陰風陣陣,從背後竄起,脊背冰涼得瘮人。


    “主子?”浮月驚懼低喚,“主院那兒好像有燈光。”


    “主院?”疏影一怔,“商青鸞嗎?是商青鸞嗎?”語罷,疏影抬步便往主院去了,“侯爺不是說今晚回來嗎?為何還沒回來?”


    浮月邊走邊道,“許是在路上,很快就會回來。”


    “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在鎮遠侯府裏作祟,我一定要將人剁碎為止。”疏影走進主院,卻見主院裏有一人蹲在地上,仿佛是在燒紙錢。


    “誰在那裏?”浮月低喝。


    霜兒回過頭,滿臉的淚痕,“疏姨娘,你來了?”


    “你在做什麽?侯府裏的其他人呢?為何都不見人影?”疏影冷然切齒,這主院也無一例外是空空蕩蕩的,除了眼前的霜兒,再無他人。


    霜兒沒有行禮,隻是神情木訥的將冥幣丟進火盆裏,“夫人沒了。”


    疏影突然笑了,“商青鸞死了?死得好!”


    冥幣丟入火盆,燃起嫋嫋白煙,霜兒也跟著笑了,笑得何其詭異,“可是夫人說,一個人下去太寂寞,太冷了。她說,想讓疏姨娘去陪一陪。”


    聞言,疏影麵色驟變,愕然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的霜兒。霜兒徐徐起身,一步一退往後退去,“疏姨娘,夫人在等你呢!夫人說,今夜一別,將成永訣。”


    “霜兒,你胡言亂語什麽?”浮月忙嗬斥。


    驀地,疏影頓覺天旋地轉,不知為何,整個人都開始輕浮起來。她駭然盯著火盆裏燃燒的紙錢,“你在、在裏麵——”


    浮月一頭栽倒在地,火盆裏下藥了。


    疏影話沒說完,已經暈厥在地。


    淒冷黑暗的世界裏,唱響著來自地獄的冥音。微弱的光,不知從何而起,也不知何時而滅。疏影是被一陣冷風吹醒的,腦子很沉,沉重得讓她掙紮了很久才算睜開眼睛。


    入目的那一瞬,她幾近尖叫出聲。


    左右牛頭馬麵,黑白無常,大小鬼排排站。正中央端坐地獄閻王,紅麵黑須,眥目欲裂。身旁隨侍主簿判官,掌生死大劫。


    “大膽疏影,見到本殿還不跪下。”驚堂木響,閻王爺怒目直視,冷聲厲喝。


    疏影駭然一窒,麵色慘白如紙,跌坐在堂內不知該如何反應。


    左右小鬼齊刷刷瞪著眼睛看她,一張張黑皴皴的臉上,皆是憤恨冰冷的眼神。


    疏影渾身顫抖著抬頭去看閻王爺,“這兒是哪裏?我在哪裏?”


    判官冷目,“此乃陰曹地府,爾氣數已盡。現將你罪責一一清算,可待托生六道,不負輪回。”


    “我沒罪,我怎麽可能死了呢?閻王爺,你一定是弄錯了。該死的人不是我!”疏影顫抖著切齒。


    “帶人上來。”閻王爺冷道。


    疏影驟然回眸,乍見洛花與商青鸞一身白衣走上殿來。


    昏暗的光線裏,洛花麵色慘白,鞋子還是濕的,仿佛是從井裏走出來的,一步一個濕漉漉的腳印,一雙冰冷的眸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疏影。


    商青鸞七竅流血,眼眶裏還有血淚緩緩的落下,她瞪著猩紅的眸,直勾勾的望著疏影,仿佛要將她拆骨入腹。


    “你二人說過,生死皆因江疏影而起。”閻王爺冷道,“如今對質殿堂,可有何話說?”


    “我發現了她的秘密,她表麵上與我家公子和睦為好,實際上卻在背後暗動手腳,幾欲置我家公子於死地。如此不仁不義之徒,為了滅口,還把我害死在井中。”洛花切齒。


    商青鸞冷笑,“我已身居側院,將這鎮遠侯府和丈夫都讓給了你,你為何還不肯放過?竟然唆使我收下奴婢與我下毒?江疏影,你好狠的心,好毒辣的手段。你該與我償命!”


    “江疏影,你還有何話說?”閻王爺低喝。


    四周昏昏暗暗,除了這幾人的聲音,四下落針可聞。


    疏影仿佛突然想明白了什麽,慢慢吞吞的站起身來,環視四周而後朝著堂上的閻王爺走去,“你們想詐我?以為這樣的伎倆,就能套出我的話嗎?夏雨,是你對不對?你以為,就你計謀多,就你夠膽識?上次在書房,也是你裝神弄鬼吧?不過是個丫鬟,死了也就死了,你卻為了一個丫鬟耿耿於懷。”


    “我與你可是十數年的交情,你竟然如此薄情寡義,為了一個低賤之人,這般對我?是你想置我死地吧,還扭曲事實,說我想害你?夏雨,明人不做暗事,你鬧夠了沒有?”


    那一瞬,堂內的大小鬼牛頭馬麵,乃至於洛花和商青鸞,都有些麵麵相覷。


    拍手聲,一聲接一聲,清脆的響起。


    “好,很好。”夏雨從黑暗處,一步一頓的走出來,“不愧是花滿樓出來的,也不愧跟我做了那麽多年的好姐妹。這點本事若都沒有,想必也無法穩居花滿樓花魁之位多年。疏影,咱們又見麵了。”


    閻王爺朝著夏雨躬身施禮,緩步退到一旁,夏雨便端坐堂上,一如既往的勾唇壞笑,“我給你的見麵禮,安排得可還滿意?”


    她拂袖掃一眼堂上眾人,“這可都是為你精心準備的,我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出個這麽好的大禮。怎麽,你不喜歡?不喜歡那也沒辦,我送你的,你必須要,這是我的規矩。”


    疏影冷笑兩聲,“你可別忘了,這是鎮遠侯府,容不得你放肆無狀。如今睿王爺永生囚禁清梧宮,你的身份地位也早已今非昔比,還想在鎮遠侯府作祟,未免也太過高估自己。”


    “噢,你不說我還真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呢?”夏雨輕歎,故作為難之狀,“怎麽辦呢?身為攝政王的親生女兒,該是什麽身份才最妥當?好頭疼,不如你來告訴我,頂替公主是不是會好一些?出入侯府,會更方便些?”


    聞言,疏影愣了半晌沒有吭聲,她眸色憤恨的回望著洛花與商青鸞。


    “好了,雲兒、踏雪,別鬧了!踏雪,你去試衣服換了,可別凍著,不值當。”夏雨揉著眉心,“真不好意思,都被看穿了。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可我怎麽瞧著,做了虧心事,也不怕鬼敲門呢?”


    身旁的閻王爺取下臉上皮麵,是夏雨身邊的尋梅,“少主,有時候惡人可比惡鬼難纏多了。鬼也怕人,可見這人心,是壞到了極點。”


    判官摘下皮麵,是阿奴,“想必有時候陰司也拿惡人沒辦法。”


    “閻王要你三更死,豈能留你到五更。”夏雨抬頭直視疏影狠毒的雙眸,“閻王爺管不了,我管。疏影,你真覺得自己做下的那些事,如此天衣無縫嗎?”她從懷中取出那張紙條,“今日,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現在,我來跟你算算舊賬。”


    “這上麵是你的筆跡,花滿樓一百多口人,就這樣白紙黑字,讓你殺光了。那是你的根!你是從花滿樓出來的,人家說飲水思源,喝口水尚且要記得源頭,你呢?花滿樓養了你,你就是這麽報答大娘她們的嗎?趕盡殺絕,虧你做得出來。”


    疏影愕然退後一步,“你胡說什麽?你為何——”


    “我為何有這個?”夏雨冷笑。


    疏影咽了咽口水,幾近不敢置信。


    換了衣裳回來的踏雪盈盈步入,“因為少主剿滅了黑煞盟,從黑煞盟的櫻娘手裏,拿到的這個證據。白紙黑字,豈容你抵賴。皆道百花宮殺人無數,可我們從不會自相殘殺,宮中姐妹更不會刀劍相向。這狠毒之處哪及得上你,自己人也下得去手。”


    “該說的,我早前都已經說過,如今我不想再舊事重提。”夏雨放下手中的紙條,“我夏雨做事很公平,不會無緣無故冤枉別人,也不會一棍子打死。我給你辯駁的機會!”她咧唇笑嗬嗬的望著麵色瞬白的疏影,“你可以跟我解釋,我洗耳恭聽。”


    解釋?


    事到如今,疏影還能怎樣解釋?


    解釋她的心狠手辣?


    “花滿樓那事,我——”疏影不是不知道,花滿樓對於夏雨的意義,可她不想死,更不想放棄如今的榮華富貴,就算硬著頭皮她也要爭取活命的機會。夏雨心軟,她不是不知道,所以——隻能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也許夏雨還能放她一條生路,“是黑煞盟逼我的。”


    “牛不喝水強按頭,你不覺得牽強?”尋梅冷笑。


    這話,誰都不會信。


    “這是真的。”疏影慌了,“阿雨,你信我一回。我真的不想殺花滿樓的那些姐妹,可是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我是被逼無奈。你知道,他們一個個武功高強,殺人不眨眼,我為人利用怎麽可能有自由選擇的機會?”


    夏雨點了頭,“好,然後呢?”


    “然後?”疏影有些無措。


    方才的趾高氣揚,如今為了活命竟變得這般低賤,拚命的找借口,拚命的找理由。可事實勝於雄辯,她做的那些事,便是有天大的理由,也無法洗脫自身罪孽。


    “花滿樓的消息,是你刻意告訴我的,那時候的我險些死在你手上。可惜你運氣不好,每次我都死不了。葉爾瑜聽你使喚,成了你藏在睿王府的暗箭,時時刻刻對準了我。疏影,人心不足真的很可怕。你對付我倒也罷了,可商青鸞呢?”夏雨冷笑,“她何時惹你了?”


    疏影不語。


    夏雨單手支著下顎,饒有興致的望著她,“她又擋你路了?郡主臨走前留下話,謝家不可休妻。所以你想了個轍,既然不可休妻,那就喪妻。唉,真不好意思,又是我壞了你好事。黑煞盟那幫蠢貨,都讓尋梅和踏雪他們,送閻王殿去報道了。白白折了黑煞盟不少人,嘖嘖嘖,真是可惜。”


    “是你!”疏影切齒。


    “對,是我沒錯。”夏雨無奈的撇撇嘴,“你捅我刀子,還不許我拆你台?那你可不地道了,咱們有來有往,才對得起這麽多年的情誼。你說你,是不是殺人上癮了?滅了花滿樓,殺了洛花,而後又想殺商青鸞,再跟著又想對付書呆子。”


    夏雨揉著眉心,“我看你這是病,該明兒到了下麵,找個鬼大夫好好瞧瞧,可別給帶到下輩子去。我怕你業障太深,來世投不了好胎。”


    “夏雨!”疏影厲喝,“你真把自己當成閻王爺嗎?以為真的能決定我的生死?我好歹也是鎮遠侯府的人,是侯爺的寵妾,你敢殺了我,那就是跟鎮遠侯作對。何況現在,我還懷有身孕。我肚子裏的可是鎮遠侯府的世子爺,你敢動我,就不怕侯爺為我報仇嗎?”


    夏雨長大嘴巴,一下子站起身來,好似嚇得不輕,“哎呦喂,嚇死我了。”她瞧一眼尋梅和阿奴,“天哪,這可怎麽好?世子爺都出來了!”她撫著自己的小腹,“我的乖乖,都嚇著我的孩子了。夫人,你說這可怎麽好?母雞要下蛋,那可攔不住。”


    “怎麽辦呢?”商青鸞輕歎著從後堂出來,緩步朝著夏雨走去。霜兒小心的攙著商青鸞,邪笑著瞧了疏影一眼。


    疏影陡然退後一步,“你、你們——”商青鸞完好無損,而且霜兒——疏影的視線顫抖著移到商青鸞的小腹處,這微微隆起的小腹,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她所謂的身子不適,是因為當時身懷有孕,可謝蘊不是說——侯爺難道知情?


    羽睫輕顫,疏影慌亂得無以言表。


    “話說咱們這兩個有孕之人,實在不敢鬧這一出。還牛頭鬼麵,黑白無常的,真晦氣。”商青鸞嫌棄的瞧了疏影一眼,“就為這麽個人?”


    夏雨瞪了她一眼,“沒讓你參演,讓你看戲就不錯了,還嫌棄什麽?這不是要告訴咱們的孩子,世無鬼神,鬼神在人心。”


    商青鸞笑了笑撫著自己的小腹,“也虧得你百花宮大手筆,換做我鎮遠侯府,可鬧不出這動靜。不過,你還真別說,這小東西倒是喜歡你這鬧騰。”


    “懲奸除惡,自然喜歡,來日也是個仗義的。”夏雨笑著凝視商青鸞的小腹。


    兩人有說有笑,渾然不將疏影放在眼裏。


    雲兒退下了商青鸞的皮麵,緩步上前,“小姐,今日可不是讓你與夏姑娘敘舊的。”


    聽得這話,二人才回過神來,齊刷刷的笑看麵色慘白的疏影,她想必是氣壞了。


    “想必你很奇怪,我為何會有了身孕。”霜兒攙著商青鸞緩緩坐下,“我也不妨告訴你,成親那天夜裏,侯爺和我已經圓了房。你以為隻有你能守得住他嗎?”


    疏影潮冷,“可他的心,在我這裏。縱然你有了身孕那又如何?將來的世子之位,還是我的。”


    “世子?”商青鸞淺笑,“就你那肚子,打量著蒙誰呢?別說世子,就連個丫頭,你都生不出來。明人跟前不說暗話,江疏影,你生得出來嗎?”


    疏影仲怔,“你!”


    “知道你手腕上的那串紅珠子是什麽嗎?”商青鸞眸色幽冷,“那是侯爺親手為你戴上的,麝香珠。你以為自己每天喝雞湯,為何那麽特別?侯爺不許任何人碰那些雞,說是特別為你準備的。你知道為什麽嗎?”


    疏影的身子止不住顫抖,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那些雞,從雞仔開始就在飼料裏添加了紅花。所以你沒看到任何的添加,對侯爺的恩寵深信不疑。其實那些雞,就是專門為你準備的。我們可是連一口湯都不敢喝,全讓你喝了。”商青鸞笑得愜意,“雞湯的味道,很好吧?哪怕你真的有孕,這雞湯日日不斷的喝下去,肚子的孩子也早就成了血水。”


    “不,侯爺不會這麽對我的。他很喜歡我,我們日日纏綿,他怎麽可能有假!”疏影不信,打死也不信,“你騙我,你是想離間我和侯爺的感情。商青鸞,你騙我。”


    霜兒冷笑,“小姐何苦騙你,就你還不值得小姐花這樣的心思。”


    “霜兒!”疏影切齒,“你出賣我。”


    “出賣?”霜兒突然笑了,“我一直都是小姐的奴婢,你以為商家出來的奴婢,是這樣輕易就能策反的嗎?疏姨娘,是你自己太蠢。小姐不打我一頓,怎麽能讓你有機可乘?怎麽能教我得到你的信任?與其讓你變著法的折騰小姐,還不如讓我來。”


    疏影退後,可身後的門早已被百花宮的人堵住,她逃生無路。


    雲兒附和,“我們兩個與小姐一道長大,可不像你,與夏姑娘一起長大,卻也如此忘恩負義。”


    商青鸞瞧了夏雨一眼,“可見,我勝你一籌。”


    夏雨聳肩,兩手一攤,“你贏了。”


    “承讓。”商青鸞笑道,“疏影,你殺了那麽多人,還潛入鎮遠侯府,充當茂王趙譽的細作。你想謀奪我的位置,還準備替代公主,又一心要侯爺從我手中奪取謝家軍的兵權,唆使侯爺投入茂王門下。疏影,你知不知道就你這些所作所為,死一百次都不夠。謝家忠肝義膽,門楣清白,險些教你毀於一旦,你還有何話說?”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疏影死不承認。


    夏雨蹙眉,“你少給我拽文,我告訴你,今天你死定了。但怎麽個死法,由我定!”


    “你們說的,都不是真的。侯爺對我情深意重,他不會不要我,不會不管我!”疏影猶如困獸之鬥,還在苦苦的作繭自縛,她幻想著自己的侯爺,那個與她耳鬢廝磨的男人,會破門而入,救她於水火之中。


    可惜,她又錯了。


    這輩子,一步錯步步錯,臨了還是錯。


    商青鸞冷笑,“侯爺從未喜歡過你,也從未碰過你。我告訴你,不管你有沒有身孕,這個孩子的經手人都不會是侯爺本人。我肚子裏的孩子,才是謝家的種。你以為自己是誰?憑著一張天姿國色的臉,就能招搖過市,讓全天下的男人都圍著你團團轉?”


    “我告訴你,但凡有點本事的都不會被你迷住。他們要的是這天下,有了天下還怕沒有美人相伴?你自視甚高,可惜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從未真心待人,卻想要人人都真心待你,可能嗎?”


    “江疏影,你真是蠢得無可救藥。連睡在的枕邊人是誰都搞不清楚,就想留住侯爺的心,真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疏影眸色惶然,“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夏雨笑了,“你看看這屋子裏的這些人,哪個不是戴著皮麵?像不像?乍一眼很相似對吧?我忘了告訴你,這世上還有一種把戲叫換皮,簡而言之就是易容。也許在你心裏,男人都一樣,所以你壓根沒分清楚,跟你上床的男人,到底是不是鎮遠侯爺。”


    “不!不可能!”疏影一下癱軟在地。


    “不相信嗎?”商青鸞笑了笑,“那我讓侯爺親自與你說,也讓你死個明白,免得來日魂魄不去,倒是我的罪過了。”


    雲兒頷首退下。


    後堂,謝蘊瞧了一眼端坐飲茶的趙朔,放下了手中的杯盞,起身時眸光深邃凜冽。


    茶香四溢,趙朔麵無波瀾,仿佛外頭的一切與他都沒有半點關係。


    他隻是個看客,任憑戲台上顛簸流轉,都激不起心中半點微恙。


    謝蘊朝著趙朔躬身行禮,這才朝著前堂走去。


    放下手中杯盞,趙朔淡淡吐出一口氣,勾唇笑了笑。這丫頭,回回鬧事,不鬧得人盡皆知是不會罷休的。他若不來,誰能請得動謝蘊大駕?


    不過這樣也好,她高興就好。


    謝蘊走進疏影的視線,臉上平靜得讓疏影絕望,可她不甘心,仿佛是溺水的人,死命的要抓住浮在水麵上的一根稻草。


    “侯爺救我,她們血口噴人,她們要殺我!殺我們的孩子!你說的,我們的孩子,是將來的世子。”疏影泣不成聲。


    可謝蘊,卻不慌不忙的走到了商青鸞跟前。


    商青鸞低眉淺笑,盈盈一笑間,眸光柔和,低暖的喚一聲,“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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