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被趙朔抱出花滿樓的時候,夏雨覺得自己這輩子算毀完了。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她一張臉紅一陣白一陣。


    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成何體統,想必明日,這斷袖之名就要傳遍整個代州府了。


    梁以儒站在二樓的樓梯口。


    夏雨稍稍別過頭瞧了他一眼,微微的擺手,示意他莫要輕舉妄動。她隻是,沒能看見梁以儒眼底的冰冷,也沒看見他緊握的拳頭。


    馬車駛在長街,夏雨撇撇嘴窩在車內一角。


    “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自己跑的,跟花滿樓沒關係。”夏雨想了好久才開口。


    車內黑漆漆的,她看不清趙朔是什麽表情,隻是車內的氛圍令人窒息,讓她有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趙朔沒說話。


    夏雨挪近少許,“我也沒有閑著,這不是去給你找人了嗎?怕你著急,所以就想趕緊替你找到人。”


    “找到了?”黑暗中,他聲音微涼。


    夏雨搖頭,“沒找到。”想了想又信誓旦旦的補充道,“連我都找不到,估計代州府也沒有這號人,不如你再換個地方找找?”


    他沒有說話,心頭卻是暗忖:這丫頭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果然了不得,說謊還不帶喘氣,說得那一個順溜。


    夏雨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小心翼翼的又往他身邊挪過去一些,“爺這麽著急找這個人,我能不能好奇問一問,這人是爺的親戚?還是仇人?”


    “想知道?”趙朔突然伸手,直接將她攬到自己的身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如上次,與她臉貼著臉說話,“是親戚,你當如何?是仇人?你又怎樣?”


    夏雨心頭一窒,鼻間滿是他淡淡的清香。


    那種氣味,像極了那年冬日裏,她曾遇見的,那株盛開在高山上的山茶花,顏色清素,香氣淡雅,嗅在鼻間讓人心安。


    他鬆了手,許是覺得無趣,許是她一時癡愣,讓他有些意興闌珊。


    身上一涼,夏雨這才回過神。


    如果海叔與趙朔是親戚倒也好說,若然有仇,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不過夏雨盤算著,以海叔的年紀,就算要結仇,也該是與趙朔的父兄一輩,跟趙朔應該並無直接仇恨。


    難不成海叔殺了他爹?


    開什麽玩笑,皇帝都是住在皇宮裏的,戒備森嚴,海叔的武功再好,也進不了皇宮。那海叔是做了什麽?


    “賈大海睡你女人?”這話一出口,夏雨身子一顫,隨即感覺到一股子冷颼颼的氣流,直接竄上心口,“我——隻是隨口一說。”


    黑暗中,她看見趙朔揉著眉心,愕然又問了一句,“猜對了?”


    話音剛落,他忽然將她按在車壁上。


    黑暗中她看見他那雙閃爍著琉璃色的瞳仁,幽幽散著寒光,宛若撲食的豹子,讓她心下一抽,再也不敢吭聲。


    “廢話真多。”他盯著黑暗中的她。


    四目相對,漆黑的世界裏,她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突然馬鳴,馬車戛然而止。夏雨腰間一緊,已被他快速撈在懷裏。


    外頭的李煥一聲低喝,“王爺,有刺客!”


    說時遲那時快,冷箭“嗖”的刺穿車窗,筆直射向夏雨。趙朔抬手,冷箭駭然改變方向,直接紮在車壁上,發出“咚”的巨響。這聲音於這樣寂冷的夜裏,格外的驚悚。


    大批的冷箭刺穿車壁,冰冷的箭矢在夜裏爍爍寒光。


    趙朔眸色陡沉,低喝一聲,“抱緊我。”


    一切發生在電閃火石間,夏雨根本不及反應。


    車頂被趙朔一掌震開,二人直接從車頂飛出。冷風伴隨著冷箭的呼嘯,在耳畔劃過。他抱著她飛旋半空,拂袖替她擋去身後冷箭。


    腦子裏空白一片,她隻記得他最後那句話:抱緊我。


    胳膊緊緊的摟住他的脖頸,將身子死死的掛在他身上。


    落地的時候,趙朔已將她打橫抱在懷裏,一腳掃起地上的冷箭,抬袖便反射回去。隻聽得一片哀嚎,伴隨著李煥腰間軟劍出鞘的聲音。


    數名黑衣人中箭身亡,其餘的皆被李煥攔下。


    夏雨瞪大了眸子,卻見趙朔附耳呢喃,溫熱的呼吸就噴在她的麵頰處,“準備好!”


    她仲怔。


    下一刻,他突然扣住她的腰肢,直接將她甩出去,甩向刺客。


    夏雨厲聲尖叫。


    趙朔身形急速,一腳踹起地上數枚冷箭,快速貫穿刺客的脖頸,在夏雨即將落地的那一瞬,輕而易舉的將她接在懷中。


    “趙朔你快放下我!”夏雨是最怕死的,瘋似的在他懷中掙紮。


    驀地,一名黑衣人飛身而起,冷劍直逼趙朔。


    趙朔一鬆手,夏雨一骨碌滾到車底下。


    等她定睛去看的時候,怎覺得這黑衣人的武功路數,極為眼熟。一個挑劍的動作,讓夏雨愕然瞪大眼睛: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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