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歸不信任她。


    她心底有短暫的失落。


    是的,她隻覺得失落。


    暗昧很幹脆的服下毒藥。妘向嗣帶著她去了那個放著秘籍的地方。


    這是一個山穀,一眼就能看見裏頭彌漫著的瘴氣,裏頭生長著一些花草樹木,不過想也知道能在瘴氣下生存的植物並不普通。


    妘向嗣安排了好幾批人進來,全都隻進不出。他對裏頭的情況知之甚少,能為暗昧提供的情報也有限。


    “裏頭危險重重,務必謹慎,一定要把秘籍帶回來。”在她進去前,妘向嗣慎重的交代她。


    暗昧淡漠的點頭,他卻不知他一句“務必謹慎”讓她心裏多歡喜。


    山穀裏頭的確危險重重,這裏沒有猛獸,卻有許多毒蛇毒蟻出沒。


    毒蟻還好,隻要她留意著不踩到螞蟻窩,毒蟻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


    但是她卻幾次被毒蛇襲擊。


    她殺了幾條毒蛇之後,似乎引起毒蛇怒火了。手中地圖上的路程隻走了一半,便遇到蛇群圍攻。


    麵對那密密麻麻的數量,就算她再謹慎,也被咬傷了,也不知這是什麽蛇,她甚至能感覺到冰寒的液體順著她血管蔓延。


    一眼望去,四周除了蛇群就隻有她一個人。


    她也會彷徨,可是為了殿下,必須撐下來。


    她就那麽硬撐著活了下來,逃離蛇群,又經曆了重重危險,終於在一天之後,她在地圖上標記的山洞裏找到了殿下要的秘籍。


    此時那本秘籍在暗昧眼中比寶藏還要珍貴。


    暗昧心頭歡喜,但是很快依舊謹慎。小心翼翼的取走秘籍之後,她以為很快就可以見到殿下了,可是好好的山洞卻突然塌陷。


    山穀外的妘向嗣,等了七天不見暗昧出來,心頭便不抱希望了。


    “本王太心急了,好不容易製造出一個毒人,應該再訓練她幾年。”妘向嗣吸取教訓,命令一部分人留下,自己啟程回府。


    對於暗昧消失在山穀中,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左右不過隻是一個手下。


    妘向嗣心頭,從此忘記了暗昧這個人,他依舊過著往常的生活。


    可是,三個月後,這個被他忘記的人卻回來了!


    妘向嗣震驚。


    暗昧衣衫襤褸,滿身髒汙,模樣說不出的狼狽。可是,她的眼神卻很有精神,似乎還帶著一分歡喜。


    既然能活著,為什麽不走?


    她這麽喜歡這裏?


    妘向嗣心頭閃過疑問,不過被他忽略了,他跟關心的是:“秘籍呢?”


    暗昧小巧的臉蛋,沒有多少表情,卻透著一股滿足。


    她恭敬的將秘籍捧到妘向嗣麵前。


    妘向嗣如獲至寶,卻也沒有忽略,“你的毒沒有發作?”


    三個月,足以讓毒素發作致命了。


    暗昧平靜的樣子透著一股恬靜,她搖搖頭:“屬下命大,沒想到山穀裏的蛇毒正好可以解這毒藥。”


    妘向嗣一言不發,審視著她。心頭又泛起方才的疑惑:既然毒已經解了,為何不走?


    被他盯著看,暗昧心底有些害羞,淡淡的底下頭做掩飾。


    半響後,他開口:“以後你就留在本王身邊。”


    暗昧在妘向嗣身邊充當著丫鬟,她的工作是幫妘向嗣打掃書房。


    雖然她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安排,但做好他交代的工作,不讓他失望,就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在他身邊,她熟悉了他最喜歡吃的是什麽菜,吃了多少次之後要換換口味。


    他喝茶喜歡放多少茶葉,更喜歡多高的水溫入口。


    他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她都牢牢記在心裏。


    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不經意的動作,表示他此時是什麽情緒。


    她都清楚。


    暗昧細心的在他身邊打理著一切,這樣的生活她很滿足。


    若是他需要的是殺手,她便能把自己變成最厲害的殺手。若他需要是個丫鬟,她便是最細心的丫鬟。


    殿下大多數時候都不會跟她說話,偶爾會問一句她的私事。每次他跟她說話,她都很歡喜,然後如實回答他所有問題。


    半年後,她如往常那般去為他換掉涼掉的茶水,他突然叫住她:“暗昧,你的身份安排的真縝密。”


    暗昧足下一頓,回頭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才發現,他此時看著她的眼神,十分淩厲。


    這是他在審問犯人時的眼神,每當他審問人的時候,不管那人是不是說了實話,是不是能問出需要的消息,他都會將人殺掉。


    暗昧不覺得害怕,心底卻抽痛了一下。


    “殿下為什麽這麽說?”她淡然的開口。


    妘向嗣冷笑,從書案前走下來,一步一步走近她。


    站在她的麵前,挑起她的下顎,低眸看著她:“能訓練出你這麽強的死士,你的主子很有本事。你的主子是誰?本王很想知道。”


    暗昧還是一次和他距離這麽近,可在他冰寒的目光下,心跳無法加速。


    “屬下的主子就是殿下。”她說的很認真,而妘向嗣顯然不相信。


    “你口中居住的村子,遭遇過劫匪,你為什麽會活著?”


    “你一身本事,就算不回晉王府,照樣能活的很好,為什麽要回來?”


    他在送她去冒險的時候,還給她下毒。


    她在九死一生之後,居然還回來。


    若說她無所圖,妘向嗣根本不相信。


    可是,他特意安排她在書房。他也有意把許多機密留在書房,她卻始終沒有動過。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半年了,他都無法查出端倪。隻好親自問她。


    暗昧靜靜的看著他。原來,他已經把在村子裏發生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


    是呀,隨手撿回來的一個人,尊貴如他,哪裏記得住?


    靜靜的看著他,許久,她才開口:“屬下會活著,因為,救了屬下的人就是殿下。”


    聽見這個答案,妘向嗣明顯怔了下,繼而沉默,似在回憶什麽。


    有一次,他從南國采購藥物回來的路上,一路解決了很多盜賊。


    似乎某一次的確救了一個姑娘,又似乎沒有。他真沒啥印象。


    “殿下若是不信,您應該能查出來的。初次訓練屬下的人,是莫老師。”


    暗昧始終很平靜。


    妘向嗣怎麽可能知道莫老師是誰。不過,他自然會去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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