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笑東睡著了,是真的睡著了,到了下半夜,必定會有一場惡戰,現在不休息好,到時候就極有可能出岔子。


    胖子不忿至極,還說是好哥們兒呢,睡覺都不叫上自己一聲,胖子低聲咕噥了一句,也閉起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胖子被一陣嘈雜聲驚醒了過來,一醒過來,胖子頓時目瞪口呆,這哪裏是什麽嘈雜的聲音,明明就是已經開打了,是槍聲!


    槍聲之中夾雜著中彈者的慘嚎聲,的確很是嘈雜,而且朱笑東早已經不在身邊了。


    胖子盯著胡楊林裏不時閃動的火光和槍聲,大略的計算了一下,前來偷襲的人至少還有七個人,這些人手裏多半也是大威力的自動步槍,一摟火,就是一長串的火光,然後就看見無數拖拽著長長的尾巴的亮光四散亂飛。


    不過,這一串火光剛剛乍現之際,便又傳來一陣慘叫。


    胖子蜷在偽裝坑裏,一動也不敢動,這個時候,到處都是橫飛亂竄的子彈,一個不好,沒準兒一顆子彈就朝著自己的腦袋飛了過來,還來不及明白是怎麽回事,就當場掛掉。


    胖子盡量把腦袋壓得跟地平線差不多高,然後去瞧營地裏的動靜,營地裏的那盞如同燈籠的紅光,已經熄滅,也就是說,那顆蜃珠已經被人拿走,隻是不知道是被朱笑東自己去拿走了,還是被懷特的人搶到了手,總之,蜃珠已經不見了。


    時斷時續的槍聲再響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天上便已經顯出朦朧的晨曦,看來胖子的猜測是對的,懷特果然是等到了下半夜,人最疲乏的時候才動的手,可是,這一次顯然懷特又沒占到什麽便宜。


    槍聲雖然時斷時續,但是總的來說一直都在響著,這說明朱笑東跟高原兩個人還沒死,還在不停的反擊。


    但是胖子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蜃珠都不見了,懷特的人還要繼續留在這裏繼續纏鬥下去,明顯的,朱笑東跟高原兩個人比他們厲害多了,再纏鬥下去,他們不全都撂在這裏了!


    其實,懷特的人繼續跟朱笑東和高原還在纏鬥,也實在是不得已,因為沒地方可去。


    這些前來偷襲的人,很是容易的就衝進了朱笑東他們的營地,但是一進營地,所有的人就知道中了埋伏,營地裏沒有一個人,既然知道中了埋伏,這一群人當然就想到趕快退出去,可是,這時候卻輪不到他們做主了。


    退路已經被兩支有著極為精準的火力給守住了,簡直可以說想要按照來路退回去,根本就沒有那個可能。


    一刹那之間,偷襲者反被算計偷襲了,前來偷襲的一群人頓時慌亂起來,好幾個四處亂竄,沒想到這些人一躥,放到又中了無數的機關陷阱,能夠從機關陷阱之中逃出去的,根本就沒有,如此一來,這些前來偷襲的人更是大亂。


    慌亂間,有些人直接後退到河邊,想要趟過河去,脫離戰場,可是,夜裏的河水,剛剛上凍不久,那冰塊,說厚又不能承受住人,說薄一下兩下又沒辦法敲碎,人往齊腰深的水裏一跳,那刺骨的冰水,簡直就像刀子在身上亂割,這且不說,那些冰塊,可是極為嚴重地遲滯了過河的進度,人在河裏,半晌也沒辦法往前走上一步,好幾個人跳下河裏,往前走不到兩米,幹脆又回過頭來,爬上岸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是咬著牙忍住刀割一樣的痛,強行渡河,沒準兒還沒走到對岸,朱笑東他們的子彈就已經追了過來,人在河裏,又被凍得手腳僵麻,又無路可逃,又避無可避,簡直就隻能成為活靶子。


    可是,剛剛回到岸上,那兩把槍又不緊不慢的響了起來,每響一槍,就必定有個人到底慘嚎,而且,無論這些人怎麽還擊,都不怎麽頂用,因為在黑暗之中,這些人手裏雖然拿著威力巨大的自動武器,但那純粹隻能是壯膽,因為沒人能夠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黑暗之中能夠傷到阻擊他們的人,倒是這一群人,不時的就有人中槍倒地。


    河裏過不去,胡楊林裏不能亂跑,來路出不去,想要強闖,又不成,反擊又沒用,這一群原本是來偷襲的人,幾乎就成了籠中獵物,任由朱笑東跟高原兩個人隨意射擊。


    一時之間,不少的人都咒罵起來,當然,主要是因為朱笑東的這個坑挖得太深了,深到可以將這一幫人全部覆滅!


    隻是這幫人也真是鐵了心,跟著朱笑東要硬抗到底,眼下馬上就要天亮了,隻要等到天亮,憑著這些人數上的優勢,就絕對能夠將朱笑東能夠他們的兩把槍壓製住,然後讓他們也嚐嚐中槍的滋味。


    可惜的是,這短短不到半個小時,對這一群偷襲者來說,幾乎比一年半載都難熬,顯然朱笑東他們是應該有夜視儀器材的,根本就是一槍一個準兒。


    這一群人躲躲藏藏,斷斷續續的反擊著,不住的祈禱著太陽趕快一點兒升起來。


    在同一時刻,朱笑東也焦急起來,在黑暗之中,自己憑著一雙異化的眼睛,占足了便宜,但是高原就隻能憑著經驗對敵,可是,一旦天亮,自己的優勢,所有的優勢便會便會蕩然無存,懷特那邊人數火力就絕對勝過自己跟高原好多倍,因為自己這邊隻有兩隻槍,到時候,所謂的優勢,立刻就會變成劣勢。


    可是這個時候,懷特那邊也學得乖巧起來,一個個躲在胡楊樹背後,隻要不是對自己開火,就絕對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如此一來,就算偶爾還擊幾顆子彈,也精準的多了,好幾次,子彈都打到了朱笑東身邊,要不是朱笑東能夠反應夠快,隻怕早就中彈了。


    朱笑東焦急不已,一邊快速的移動身體,一邊尋找懷特那幫人防守的破綻,但是那幫人不動,那破綻也就自然不容易被朱笑東找到。


    高原在黑夜裏原本也看不清,隻是他憑著經驗,哪裏有槍口發出的火光,高原就給他一梭子,隻是別人在暴露的同時,高原自己往往也暴露在別人的槍口之下,才撂倒對方三個人,就有人找到了高原藏身的地方,頓時,子彈像雨點一般飛了過來。


    所幸高原防守的地方,是下午布置機關陷阱的時候,高原就把整個地形記了下來的,在對方扣動扳機前一刻,高原打著滾,就躲到了下一個隱蔽的地方,堪堪躲過雨點一般的子彈。


    雖然僥幸躲開,但是高原還是出了一身冷汗,對方也有高手!隻是高原不知道對方那個高手是不是懷特。


    相形之下,高原倒是佩服起朱笑東來,朱笑東那邊,槍響並不激烈,隻是偶爾間響上一槍,不過,那槍聲一響,必定就會伴隨著一聲慘叫,然後是撕心裂肺的嚎叫,不到一炷香時間下來,已經響起了六七個人的嚎叫聲,也就是說,被朱笑東打中的,至少有六七個人了。


    這技術,比高原的槍法好上了一半都不止,這讓高原很是驚異,更加佩服。


    按說,朱笑東並沒接受過特殊的訓練,他怎麽會有如此之好的槍法,怎麽會有如此之好的特種作戰戰法?


    其實,朱笑東除了槍法不錯之外,戰法技術卻是被逼出來的,那一次在海島上,原本朱笑東也不肯殺人,但是到了最後上百的海盜蜂擁而至,就算朱笑東不想殺不肯殺也不行,所以,活生生的把朱笑東的技術給逼了出來。


    不過,朱笑東始終有著悲天憫人的心懷,像這一次,朱笑東幾乎都不願意以奪人性命為主,被他撂倒的七個人,沒有一個是被朱笑東直接幹掉的,朱笑東隻是讓他們受傷,傷到沒有能力再戰。


    在朱笑東打傷第八個人之後,懷特叫了起來,要求朱笑東停手,而且,可以考慮向朱笑東投降。


    懷特說:“停火……停火!密斯特朱,你不要在開槍了……我願意投降……”


    對三角洲部隊的人來說,在幾種情況之下,是可以投降的:已經無力抵抗;如不投降則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確信投降之後會得到優待;投降之後不至於嚴重損害己方利益……等等,其實,這是由於他們民族的意識形態所決定的,本來也無可厚非。


    但是朱笑東又如何不知道懷特打的是什麽主意,再有不到一刻鍾,天就要亮了,天一亮,情勢就會立刻逆轉,到時候,恐怕朱笑東反過來想要投降都不成。


    懷特所說,隻不過是在實施緩兵之計,並非真的要投降!


    隻是懷特如此一說,而且又大聲喝叫他的手下先放下武器,這就讓朱笑東沒辦法再開槍了。


    不管怎麽說,懷特使詐也好,真的要投降也好,最起碼朱笑東不能夠小氣到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


    再說,趕盡殺絕,也不是朱笑東做事的風格。


    朱笑東沉吟了片刻,隻好說道:“我接受你投降,但是你們的人全部都必須回到營地裏去,還有,你必須將蜃珠拿出來,高舉過頭頂。”


    朱笑東這一招,也算是給懷特來了個狠的,隻要懷特將蜃珠拿出來,並且舉在頭頂上,就算自己不不把槍口對著懷特,高遠的槍口也絕對會盯著他,蜃珠發出的紅光,照在懷特的頭頂上,以高原的槍法,絕對可以一槍斃命,當然,那是在懷特投降之後又反悔的情況之下,高原才會這麽做的。


    隻是懷特這家夥又豈肯輕易的上當,當下說道:“那顆寶珠,不在我身上,我沒辦法舉在頭頂上……”


    朱笑東自然不會相信懷特所說:“懷特先生,你如果不尊照我的話去做,我完全有能力將你們逐個擊斃,不要猶豫了,我最多給你一分鍾時間考慮……”


    說著,朱笑東嘴裏數著數,人卻慢慢向胖子藏身的地方移動了過去。


    這裏的地形朱笑東熟悉至極,再加上朱笑東的眼睛特異,在朱笑東還沒數到二十的時候,就已經到了胖子身邊。


    胖子聽朱笑東過來,趕緊站了起來,誰知道朱笑東嘴裏數著數,卻一腳揣在胖子的屁股上,然後把撿來的一把槍遞給胖子,待胖子拿了槍,朱笑東又把胖子踹回他窩著的那個地方。


    如此一來,不用朱笑東說明白,胖子也會意過來。


    這是朱笑東在安排另一支奇兵。


    明知道懷特不會輕易地束手就擒,即使現在裝模做樣東拉西扯的談判,也不過是在拖延時間,一旦天光大亮,懷特勢必會仗著人多勢眾,反咬朱笑東一口。


    但是,這一段時間裏,懷特知道的,朱笑東就隻有兩隻槍、兩個人,絕對不知道還有第三個人也有槍,如此一來,到時候胖子就是一支決定勝負的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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