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香巴拉之行,也就金九跟葉老頭子兩個人年紀最大,兩個人也最合得來,現在葉老頭子這麽跟金九說話,金九實在有些擔當不起的意思。


    誰知道葉老頭子一把抓住金九的手,說道:“這孩子,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川兒,這些年來,我無時不刻的在尋找他,想不到……想不到……”


    “原來是這樣!”朱笑東跟楊薇等人忍不住一聲歎息。


    過了許久,葉老頭子才說,其實,這一切的事情,是一個叫林少華的人引起的……


    朱笑東跟楊薇兩個人一聽到”林少華”這三個字,頓時大吃了一驚,這葉老頭子跟林少華有關係!


    難怪葉川這個名字這麽熟悉,原來,“葉川”這個名字在林少華的筆記裏出現過,隻是,因為這個葉川的名字,是林少華隨手寫在一本地圖冊上的,朱笑東也就誤把這個“葉川”,當成了是一個地名,沒曾想這個也傳居然是個人名。


    葉老頭子說,十幾年以前,葉老頭子的家境,在那種環境之下,實在很是困窘,家裏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隻是當時社會環境如此,誰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有那麽一天,葉川的朋友林少華,來找葉川,說是有件事情須要葉川幫忙,葉川也沒多問,自己就跟林少華出去了,誰知道葉川回家的時候,不單帶回來一大袋子白米,還有幾十斤糧票,最讓葉老頭子吃驚的是,既然還有兩百多塊錢。


    那個時候,僅僅是葉川帶回來的那些,就已經是一個高級公務員將近半年的工資,像葉老頭子他們這樣的人家,恐怕十年也未必能夠攢到那麽多的錢糧。


    當時,葉老頭子嚴厲盤查葉川,問這些東西都是從哪裏來的,隻是葉川打死也不說,葉老頭子沒辦法,最後告誡葉川,這些事情,做上一次,就已經足夠了,千萬不能貪心,否則,必定會惹來禍端。


    沒過多久,林少華又來過兩次,事後,葉川總能帶回來為數不少的錢米之類的財物。


    後來,林少華由又來找葉川,還是說有事情需要葉川幫忙,因為葉老頭子的阻撓,這一次葉川沒去成。


    後來,葉老頭子才知道,原來,林少華要葉川去幫忙,是去倒騰古玩,但是那個林少華很是仗義,每一次倒騰到手的古玩,林少華把大部分都給了葉川,自己卻僅僅隻留下勉強能夠維持生計的財物,而且,每次,不管有多少古玩,林少華絕對不多拿一件。


    可是沒過多久,就有不少的人明裏暗裏來跟葉川打聽一些事情,葉川自然是什麽話都不說,後來葉家就怪事連連。


    家裏的東西無緣無故的丟失,辛辛苦苦養的家禽牲畜,莫名其妙得病死亡,房子無緣無故的失火……


    把本來小有起色的葉家,折騰得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家無鼠耗之糧,連葉川的老婆,都餓得經受不住,丟下剛滿月的葉子,跟人跑了。


    多虧林少華不時地接濟一下,葉老頭子等人才勉強活了下來。


    葉川忍受不了饑寒交迫,以及失去妻子的痛苦,不知道從哪裏得來香巴拉的消息,就獨自一個人前來尋找香巴拉,誰知道這一出來,就再也沒能夠回去了。


    再後來,林少華知道了葉川獨自一個人出來,懊悔得死去活來,隻是看著還在繈褓中的葉子,才沒去尋死,而是繼續接濟葉老頭子祖孫兩個。


    葉老頭子把家搬到格裏鎮之後,都還跟林少華有個來往,可是直到數年前,林少華也突然沒了音訊。


    原來如此!朱笑東跟楊薇兩人同時歎了一口氣,尤其是朱笑東,心裏很是失落。


    在林少華遺留的書裏,朱笑東曾經發現一張地圖,描繪的,應該就是這一帶的,上麵還特別著重的標記了一個圈,裏麵寫著葉川兩個字。


    以朱笑東對林少的研究,朱笑東以為這個地方,就是林少華曾經來過的“香巴拉”,實在沒想到,這裏,隻是林少華為朋友葉川做下的一個標記。


    這當真是差之毫厘謬之千裏了。


    看來這香巴拉之行,完全就是一個錯誤,朱笑東的錯誤!


    朱笑東轉頭看看還深陷冰層裏的葉川,心事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楊薇也歎了一口氣,不過,楊薇想的,卻是這件事情,朱笑東要如何收場才好。


    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給大家,然後幫葉老頭子起出葉川的屍骨,再然後就此打道回府。


    楊薇想著,轉頭去看朱笑東,隻是朱笑東眼裏的神色,卻複雜了許多。


    休息了這一陣,金九自然不想辜負葉老頭子的囑托,見葉老頭子稍微好轉,便叫上宋老大,師徒兩個人齊心協力,再加上洛桑、嚴錚在一旁幫忙,花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把這個以經失蹤了二十多年的葉川,起了出來。


    看這葉川的樣子,當年應該是失足落水溺斃的,但是後來不知道出於什麽樣的原因,這裏的水潭就突然冰凍了起來,以致葉川到現在都還保持著當時落水的樣子。


    朱笑東盯著已經擺在冰麵上的葉川,腦子裏慢慢的還原當時的情形。


    本來朱笑東也不願意在這事上麵糾纏不休,不過現在這冰廳裏的氣氛壓抑沉悶,沒人願意開口說話,朱笑東又沒別的事情可做,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這些。


    想著想著,朱笑東突然覺得有點兒奇怪,這葉川到這裏來幹什麽?


    當然,葉老頭子說過,葉川是來找香巴拉,他本來就應該來到這裏,但這不是朱笑東的那個意思。


    朱笑東的意思是:葉川的確是在找香巴拉,完全有可能跟自己這一夥人一樣,突然間遇上了暴風雪,為了躲避暴風雪,而到了這個洞裏。


    然而,問題恰恰就出現在這裏,從各個方麵來看,葉川當時應該就是一個人,一個人,就因為是一個人,在當時嘚瑟壞條件下,葉川不可用僅有的照明物貿然進到這個洞裏這麽遠,或者說葉川不可能為了欣賞懂了的風景,把彌足珍貴的照明物浪費掉。


    躲避風雪,就在洞口躲避好了。


    如果是朱笑東一個人碰到同樣的情況,朱笑東就絕對不會把僅有的物資補給輕易地浪費掉,自然也就不會跑到這裏麵來看風景了。


    閑得無聊,就算閑得蛋痛,閑得去數羊,朱笑東都不會。


    在沒有足夠的物質補給的情況下,浪費任何僅有的物質,那就是對自己最大的不負責,是在浪費自己的生命,朱笑東不會,楊薇不會,金九不會,所有的人都不會。


    但是葉川這麽做了!


    而且,葉川還應該懂得水性——從葉老頭子嘴裏,朱笑東也得到葉川懂水性這一事實的依據。


    老話說,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不離陣上亡,會水的被水淹死,這話如果是針對葉川的話,明顯就有很大的謬誤。


    葉川出現在不應該出現的地方,死在不應該死的地方。


    這不是很矛盾的地方麽。


    那麽,葉川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麽會失足落水。


    這在朱笑東想來,極有可能隻有一個原因,葉川本來就應該出現在這裏,也就是說,洞外那條棧道,用不著再繼續走下去,而是要從這個洞裏,去大道到某個地方,或者說就是葉川要找的香巴拉!


    如果能這樣解釋,那麽,所有的疑團就完全解開了!


    隻是,這個洞到底是不是通向香巴拉的路徑?


    朱笑東努力還原著葉川當時的情形。


    越來越覺得,不但香巴拉就在這個洞的另一端某個地方,而且,林少華早就去過了!


    不論林少華是為找到葉川的遺體,還是為了完成葉川的遺誌,林少華都應該去過,林少華沒能夠將葉川帶出去,說不定是因為葉川已經被凍在冰層下麵,所以林少華根本就找不到。


    回想起來,朱笑東等人要是不因為一場混戰,即如是朱笑東的眼力,也未必會能發現葉川的遺體。


    這冰廳太大,而葉川隻不過是在手電光下一個籃球般大小的、朦朦朧朧模模糊糊的黑影,試問,要不是朱笑東他們幾個人胡亂混戰,再加上朱笑東目力驚人,機緣巧合之下,還會有誰能夠發現這冰層下麵的玄機。


    朱笑東在沉思之際,突然感覺到楊薇在一旁拉了拉自己,朱笑東和回過神來,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葉老頭子居然跪到了自己麵前。


    朱笑東大吃了一驚,這如何使得,葉老頭子可比朱笑東的爸媽年紀都還要大,讓他跪自己,自己如何生受得起。


    朱笑東趕緊一把拉起葉老頭子,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葉老頭子哽咽著說:“你是林少華的師弟,林少華是我們葉家的恩人,恩人不在了,我給你磕個頭,也算是應該的……”


    原來,朱笑東是姚觀心的關門弟子,這事情,金九,宋老大,嚴錚,誰都知道,金九跟葉老頭子合得來,自然就把這事說了出來。


    是朱笑東發現葉川的遺體,讓葉老頭子有機會完成自己的一個心願,這是葉老頭子感激朱笑東的地方之一,其二是林少華是葉家的恩人,而朱笑東跟林少華分屬同門,按照道上的規矩來說,於情於理,葉老頭子都得感謝朱笑東。


    隻是朱笑東心裏有事,想得出神,葉老頭子下跪自己,朱笑東才沒發現,還好楊薇在一旁,提醒朱笑東,要不然當真有些失禮了。


    客氣了幾句,朱笑東問葉老頭子,現在,葉老頭子打算怎麽辦。


    葉老頭子搖了搖頭,說,自己還有一個心願,那就是想要報複當年那個讓自己一家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仇家。


    朱笑東淡淡的搖了搖頭:“冤冤相報何時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況,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還有什麽不能放下的。”


    葉老頭子歎了一口氣,說:“本來,要是不見著,這件事也就算了,但是害得自己一家人家破人的仇人就在眼麵前,無論如何也的報複一下,我川兒才能瞑目。”


    朱笑東有些詫異的問道:“你的仇人出現在你的眼麵前了,是誰?”


    說著,朱笑東看了一眼金九,不像,更不可能是嚴錚,估計也傳世的時候,嚴錚都還沒成年,不可能去勾引葉川的媳婦兒,宋老大和洛桑就更不可能了,這兩個人的年紀都差不多,比嚴錚都還要小上幾歲,所以不是他們。


    更不可能是自己和楊薇了,那麽葉老頭子的仇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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