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有一小段的沉默,對於重新認識中的溫千尋,紀夫人感覺失去了曾經的那種咄咄逼人之後,忽然不知道如何交流。


    “紀夫人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再見。”


    聽著電話那頭嘟嘟的忙音,再想著紀夫人別扭的聲音,千尋忍不住勾了勾唇。


    這算不算是一個好的開始呢?至少老太太少了些從前的那種盛氣淩人。


    看看安安的功勞不可沒啊。


    千尋再回到包廂裏的時候,本來就有些暗淡不明的燈光全黑了,鬧哄哄的聲音也都清靜了下來。


    她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正準備退出來的時候,忽見那桌子中央燭火嗞嗞地竄起。


    有人叫道,“老大,生日快樂,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然後就是一陣參差不齊的生日歌唱起來,整得場麵是惡俗毫無創意。


    呃,今天是白無邪的生日?都沒人提醒她,自家男人也真是的,不早點說一聲,她也好準備一份小禮物。


    “許願許願。”大夥叫著。


    白無邪朝剛才那人的頭上拍了一巴掌,“今朝今日我孤家寡人跟你們鬼混在這裏,還年年有,歲歲有,你是不想我做個老光棍?”


    那手下笑道,“哪會呀,我這是祝您年年歲歲都像今天這樣英明神武,老大您這麽風流倜儻,真金實銀的鑽石王老五,愛慕的女人那隊伍是比火車都長,您要光棍了,豈不得人神共憤了嗎?您叫我們這些給您打工的手下情何以堪呐。所以,您要個女人,還不就一句話的事,環肥燕瘦任您挑選。”


    這一翻恭維下,白無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活像尊彌勒佛,他朝那手下勾了勾手,“你過來。”


    那手下很聽話靠近了些。


    白無邪又道,“轉過去。”


    那人雖不解,但還是乖乖地轉過了身。


    白無邪照著那人的屁股就是一腳踹,“別的本事沒見你長,拍馬屁的功夫倒是越來越利索了。”


    那人哪防會有這一下,當場與地板來了個親密接吻。


    這下氣氛是更加地熱烈了,一包廂的人笑翻了天,那人也不覺得丟臉,笑嗬嗬地爬起來,“老大,你這算是非禮嗎?”


    “你個死gay,老大可是個標準的直男,你就少打主意了。”


    “就算老大變彎男,你也一定隻能是個受。”


    在大家嘻嘻哈哈的玩笑中,千尋坐到紀君陽身邊,靠近他耳邊悄聲說,“白無邪生日,你怎麽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紀君陽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微微笑道,“他啊,什麽禮物都不缺,就缺個知冷冷熱的貼心女人,看中的不是他那身臭皮囊,也不是衝著他背後的勢力和財富而來,就愛著他的那個人。”


    隻聽得白無邪在那叫道,“告訴你們,老子已經戒了那口,以後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讓她們離我遠點。”


    東方晨笑道,“白老大,你這是要不紀老大這樣,為文靜姑娘開媽守身如玉了?”


    駐守在江城的兄弟,雖然知道自家老大風流韻事從來不斷,但是這幾個月在洛市發生的,卻不一定都清楚,現在東方晨這麽一叫喝,立即炸開了熱鍋。


    “老大,原來你已經有了意中人了啊。”


    “是哪家的美女啊,快透露一下。”


    白無邪眼睛一瞪,“我是那麽膚淺的人嗎?你們這些人,光知道看人表麵。去去去,今晚上,你們誰給我撂倒了老紀家的這個寶貝,我重重有獎。”


    千尋抗議,“怎麽跟我扯上關係了,你這不是以多欺少嗎?”


    這不安好心的家夥!女人的酒量,果真不能在男人麵前輕易暴露底細,要不然人家老是惦記著要灌醉你。


    白無邪說,“你可以叫你家男人幫忙。”


    “就算我們倆一人敵三,那還是你們人多,白無邪,你要真想把我撂倒的話,就親自上陣,我不用我老公幫忙,你也別指揮著你那君下,敢不敢?”千尋笑若梨花盛開的望著他,想算計她?沒門!


    當眾被一個女人下了戰書,白無邪按捺不住,“比就比,我讓你三杯,免得說我一個大男人欺負你一個小女人。”


    千尋也豪爽,“那倒不必,不過我覺得喝啤酒太沒味,要不,換一種方式,反正你白老大沒有做不到的事,要不,請一個調酒師進來,調製不同的口味,喝點兒混酒,怎麽樣?”


    紀君陽在一旁深深地皺起眉頭,“你不會來真的吧。”


    白無邪明知好友的緊張,卻是故意大嗬,“這還能有什麽假的嗎?真是的。小海,怎麽辦事的呢,沒聽見老板娘說要找個調酒師來嗎?”


    “好勒,我馬上就叫來。”那被踹了一腳屁股的男人立馬跑了出去。


    千尋倒是覺得沒事,轉過頭給了紀君陽一個安啦的眼神,反正是幾個熟人之間,雖然對她來說還有好些個陌生的麵孔,但是有他在身邊,就算喝醉了,也有人背她回家,所以,一點也不擔心!


    不一會,調酒師便被叫來,一同來由服務員推進來的,是各種原酒和調酒用的器具,這辦事速度倒是很快。


    但光光的喝酒也未免太單調,千尋腦子一轉,鬼主意又上來,“白無邪,咱們要不然玩點小遊戲助下興?”


    白無邪卻是擺手,“no,我還不知道你,腦肚子壞水,一不小心又被你算計,喝酒就喝酒,搞那麽多名堂。”


    可憐千尋好計謀,竟是無處可施,但是也沒關係,她笑眯眯地對他說,“那輸了的怎麽辦?”


    “你輸了,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麽。我要輸了嘛,也好說,龍幫老大這個位置就由你來做。”白無邪輕描淡寫地語氣,引來一陣驚詫聲,甚至有人叫了出來。


    “老大……”


    白無邪卻是另有打算,自己怎麽著也辛苦了好些年,現在紀家的事情也即將塵埃落定,要不,讓一讓她,借故輸了,他也可以放個長假,輕鬆輕鬆去。


    千尋笑道,“我輸了這事確實不難辦,但如果你輸了,就算你願意把老大的寶座讓給我坐,你的那些手下也未必樂意,你想偷這個懶,可是行不通,所以,你還是乖乖地當你的老大,換點別的賭注。”


    “這也被你看出來了,我要輸了,那就隨你處置。”白無邪倒也不否認那點小心思,隻是輸的那個人,怎麽可能是他。


    怎麽講他也從小在酒壇子裏泡出來的,要是輸給這麽一個嬌小玲瓏的小女人,那也太掃他白老大的威嚴了,就算早看出來她酒量好,那他也得撐得最後,這才像個男人樣。


    但是,他與千尋一口氣拚到第八杯的時候,他的心裏也有些發悚了,特別是看到紀君陽那張綠到黑的臉,秋後算賬四個字立即跳進他的腦子裏。


    旁邊的一幹小弟,看她喝得豪爽,一杯一口飲下,從最初的喝彩到鼓掌到最後都傻了眼睛。


    哪有這樣喝酒的人,如同喝水。女人的酒量本來就不如男人,更何況這是混搭酒。


    喝混酒更空易醉人,但看她,臉不紅,人不暈,口齒伶俐,思維清晰,哪有半點醉態。


    “嫂子你真厲害。”


    白無邪瞟了一眼紀君陽那張黑到臭的臉笑道,“狗眼看人低了吧,你們這位嫂子,是個內斂的人,會的絕活隻是不輕易外露,一旦露出來那絕對是讓你們大開眼界,這回,見識到了吧。”


    “那是那是,嫂子簡直就是傳說中的千杯不倒。”一片附和聲,那附和聲裏更多的是驚豔。


    千尋輕輕一笑,“還要比嗎?我不一定贏得了你,但你也未必贏得下我。”


    白無邪無視著紀君陽殺過來的眼神,笑得眉眼都是彎的,“這麽有自信?”


    千尋亦笑,“沒點自信,哪敢跟你這個老江湖比。”


    “你一個女人,哪來這麽大的酒量。”白無邪有些好奇,也有些打趣地,“該不會是那幾年得了相思病,經常借酒澆愁吧?”


    千尋被揶揄,也不生氣,反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慢慢湊近他的耳邊笑道,“我怎麽覺得你更像是情場失意,有借酒澆愁的嫌疑,這熱鬧的氣氛襯托的是你寂寞的靈魂。”


    白無邪被戳中心事,冷哼一聲,“那還是要怪你多事。”


    “真是好人難當啊,我好心幫你,你不感謝反而埋怨我,真是好心沒好報,哎!”千尋故意長歎,假裝委屈。


    白無邪鄙視著她這作派,“切,你好人?我還不知道你,跟你家那小鬼一樣,一肚子壞水。”


    千尋拍了拍小腹處,“這裏麵明明裝的就是酒,哪是水了?”


    “得!怪不得你家小鬼的嘴皮子功夫那麽厲害,原來是遺傳,有其母必有其女,好男不跟女嘴鬥,繼續喝酒。”白無邪一個手勢,調酒師立馬遞上兩杯不一樣口味的酒。


    紀君陽眉頭深皺,手一攔,“剩下的我來喝,你一我二,直到追上你的杯數。”


    他實在看不下他們如此胡鬧下去,妻子是他的,酒量再好,喝多了也會傷身體的,他們不心疼,他可寶貝著。


    白無邪不同意,“你來湊什麽熱鬧,去去去……”


    這去字剛落音,包廂的門便被重重地撞開。


    之所以說是被撞開,而不是正常地推門而入,也不是走錯房間,是因為門一開,一個陌生的女人就撲通一聲趴倒在地,緊隨其後的是兩個凶神惡煞的男人追趕進來將她拽起往外拖,其中一人幹笑著對屋裏的人賠禮道歉。


    “各位,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的雅興,我女朋友喝多了走錯房間,對不起了,對不起,你們繼續,我這就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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