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君陽卻是皺著眉著看小男孩離開的背影,看似是一個人,可是不遠不近的距離間,有幾個可疑的身影隱匿在人群之中,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這個小男孩。


    看來這孩子的來曆,似乎極不簡單呢。一般人家的孩子,哪有這氣場。


    這段小插曲很快過去,到底是孩子,注意力很快被轉移,千尋也隻當是小孩子電視看多了,愛模仿,唯有紀君陽若有所思,將熊公仔遞給千尋抱著。


    漫步經過氣槍射擊場的時候,安安看到那些花花綠綠的氣球來了興趣。


    “大叔,我要玩那個。”小家夥現在學乖了,凡是跟這個遲到的爸爸提要求,都不會被拒絕,倒是千尋,不會事事都依順她。


    紀君陽將女兒放下來,乖乖交錢。


    遊樂場裏大多數的項目都不是免費的,以前千尋也帶女兒來過幾次,可很多時候,因為經濟拮據,也就是玩一兩個項目就作罷,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看著別的孩子玩。像今天這樣,想玩什麽就玩什麽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紀君陽教女兒如何握槍,如何瞄準三點一線,千尋就站在旁邊看著他們父女倆玩得不亦樂乎,不時聽見氣球爆炸的聲音。


    這樣的日子,真的很美好。


    回去的車上,紀君陽問安安,“寶貝,喜歡射擊嗎?”


    “喜歡。”安安窩在千尋的懷裏,像隻小樹獺。


    “那改天爸爸帶你去靶場玩真正的射擊。”


    “真的?”安安的眼睛裏閃過亮色。


    紀君陽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難道爸爸的話就這麽地沒有可信度?”


    千尋不免插了一句,“你這樣會把孩子寵壞的。”


    紀君陽不以為意地笑道,“我的女兒,和我的女人,寵著我樂意。”


    千尋有點兒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得由了他去,沒辦法,興奮過度的男人,持續了很多天熱情依舊不見平和下來。


    回到家的時候,溫母正在廚房裏忙著,海芋坐在餐桌前擇著一把芹菜。倒是紀君翔的一身打扮,讓紀君陽著實愣了一下。他這個弟弟雖然喜好美食,卻是奉行君子遠離庖廚的理論,可今兒個卻是身係圍裙,手拿鍋鏟,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回來了。”紀君翔嘿嘿地笑著。


    “我沒有走錯地方?”紀君陽戲謔了一句。


    溫母也從廚房裏走出來,“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君翔雖然第一次下廚,可天賦不錯。”


    紀君翔嘿嘿地笑著,斜眼往海芋的方向望去,那頭根本就沒有半點回應,除了與回來的三人打了聲招呼。


    安安在車上已經睡著,到底隻是個孩子,攀岩消耗了她太多的體力,這會醒來,睜著迷蒙的雙眼,趴在紀君陽的肩上懶洋洋地叫了一句,“奶奶。”


    “哎喲,我的小寶貝怎麽無精打彩的了。”溫母心疼地看著小孫女。


    “瘋了一天,玩累了,鬧一身的汗,我先去給她洗個澡。”千尋笑著往紀君陽的懷裏去抱女兒。


    “你先休息會吧,我來就好。”紀君陽體貼地,在遊樂場玩了一下午,想她也是累了的。


    可是安安的小手卻是推著他的臉,“才不要你洗咧,男女有別。”


    一句話,逗樂了大家。


    紀君陽一巴掌拍在她的小屁股上,“我是你爸。”


    “就算這樣,大叔你也不能耍流氓啊,我可是女孩子,哪能被你占便宜啊。”安安一本正經地說。


    紀君翔笑得肚子抽搐,太歡樂了,這一家子人太可愛了,他都有點舍不得走了。


    再說紀君陽,幾分無奈地將女兒抱進浴室,交給了千尋去打理,沒辦法,五歲的女孩子開始有了性別的區分和羞恥的意識,得尊重這個小猴精。


    千尋找來一套幹淨衣服,關好了浴室的門,調節好水溫,安安自個已經三下五除二地脫光了衣服爬進浴缸裏,小身子趴在缸沿邊,“媽咪,大叔以後都會跟我們生活在一起嗎?”


    “怎麽了?”千尋手一頓,奇怪地望了女兒一眼,繼續往她身上抹著沐浴露。


    “他會不會哪天突然不見了。”安安情緒有點低落地說。


    幸福的背後,是不能承受失去的失落,千尋明白著呢,女兒雖然愛別扭地跟紀君陽抬著杠,可心裏是喜歡他來著呢,可又怕有一天,這個當爸的忽然不要她了,孩子的心其實比大人都要敏感。


    “傻瓜,怎麽會呢。”千尋笑道,以前她自己都沒有底,可是現在,她願意去相信他會給她們母女倆一個美好的未來。


    “好吧,看在媽咪你的麵子上,我就相信他這一回。”小家夥好像有點勉為其難的樣子。


    洗了澡,穿好衣服,剛才還精神萎靡的小人兒,一下子又變得朝氣蓬勃起來,追著小不點在房間裏穿來跑去。


    千尋見自己身上有打濕的地方,幹脆地,也給自己洗了個澡,換了一身簡單的家居服出來。此時溫父已經回來,店裏生意還不錯,請了一個兼職的大學生,這會由那學生守著店麵。


    溫母提前準備了點飯菜,等會讓溫父再回店裏的時候給小陳帶過去。勤工儉學的孩子在他們的眼裏都是將來有出息的孩子。


    開飯的時候,紀君陽給溫父斟了一杯酒,免征性地在不喝酒的溫母的杯子也倒了一點,再滿上自己的,舉起杯子,“爸,媽,謝謝你們同意把千尋嫁給我。這些年,因為我,千尋吃了很多苦,你們也操了很多心,漂亮的話我不會說,但是請你們放心的是,我會好好的愛著千尋和安安,我也會和千尋一起好好地孝順你們。”


    一席話,說得溫母偷偷地抹著眼淚,想著過去的那些年,自個女兒遭的罪,總算換來了這個男人的擔當。也許,這就是先苦後甜吧,但願她的孩子一直都這麽地幸福下去。


    溫父擺了擺手,“隻要你們好,我們什麽都好。”


    可憐天下父母心。


    等紀君陽與嶽父母各自飲下一杯酒,海芋忽然丟出一個尖銳的問題,“紀君陽,你跟千尋雖然證是領了,可你不會因為顧忌著你家那個老巫婆,準備就這麽偷偷摸摸地裸婚吧。”


    “海芋。”千尋嗬住她。


    海芋瞪了她一眼,“女人,我這是在幫你,這麽快就幫著他,我真鄙視你。”


    千尋窘然,這是哪跟哪啊,自個其實隻是想提醒她別老巫婆老巫婆地掛在嘴邊上,桌上還有個小孩呢。


    紀君陽倒也不生氣,笑道,“婚禮我已經著手在準備,因為不想倉促,所以需要一點時間,至於伴娘,我想海芋你最合適不過。”


    “那當然,你也不瞧瞧我跟千尋什麽關係。”海芋毫不謙虛地道。


    “那這伴郎一職,非我莫屬了。”紀君翔嘿嘿笑道,他心裏那點小算盤不言而喻。


    大家都是明白人,海芋也懂,可也氣憤來著,冷冷哼了一聲,“紀君陽,我告訴你,如果你讓這小子當你伴郎的話,我就敢慫恿千尋逃婚。”


    紀君陽無辜地,“你們倆要打情罵俏,也別拿我跟千尋的婚禮來開玩笑啊,是不?”


    自然,他並不認為海芋真有那本事拐走他的妻子,就連他的親生母親都不能阻擋他娶丫頭的決心,誰又分得開他們?


    海芋氣得臉微紅,“誰跟他打情罵俏了,沒見過厚顏無恥的人,賴在人家裏不走。”


    紀君翔咕噥著,“你離過婚的女人都能做嫂子的伴娘,我還是我哥的親弟弟,為什麽就不能做伴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空氣瞬間變得凝滯。


    千尋責備地白了多嘴者一眼,再小心翼翼地朝海芋望去,海芋倒不生氣,反而是笑了,笑得顛倒眾生,“瞧,紀君翔小朋友,這才是你的真心話吧,真虛偽。”


    “我......女人,我不是那意思。”紀君翔慌了,咬了下自己的舌頭,暗罵自己,叫你多嘴。


    他要真計較她離婚的身份,就不可能這麽堂而皇之甚至有點兒討好地來追求她。


    “我就聽成了那意思,怎麽著?”海芋幾分蠻橫地。


    千尋摸了摸腦袋,微蹙起眉頭,怎麽感覺海芋這陣子變了個人一樣。


    紀君陽似笑非笑地,往她和女兒的碗裏夾菜,再與溫父幹著杯。


    溫母也是一副見怪不怪了的樣子,埋頭吃飯。這感情的事啊,還是得自個兒明白。這海芋未必是真的討厭紀君翔,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陰影還沒有散去,再加上紀君翔的身份特殊,紀母未見其人先聞其惡名,這些原因足以讓她舉步不前。


    都說嫁人要嫁個好男人,可有個好婆婆也同樣的重要。雖主紀君陽強勢,有保護她們娘倆的能力。可是那位紀夫人始終是他的母親,不可能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那準婆婆的態度始終是他們夫妻倆的一個心病,隱隱不安,生怕那堅持門當戶對的紀夫人突然出現,棒打鴛鴦。


    事這上,他們都覺得那紀夫人始終是會要出現的,隻是早晚的問題,夫妻倆好幾次想提醒千尋,可是又不忍心打破她臉上好不容易得來的對未來的憧憬的喜色。於是,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了紀君陽的身上,但願他的承諾說到做到。


    而紀君翔被海芋挑釁,深深體會到一句老話的精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特別是離過婚的女人,這個叫海芋的臭女人,更是難侍候。


    雖然她對他沒什麽好臉色,可是他也不能跟她一般計較,每個人的心裏,都藏著一團小烏雲,總有一天,他要把她照亮了。


    “不怎麽著,你喜歡怎麽想就怎麽想,日久見人心。”他輕描淡寫地說,就算她鐵石心腸,他也給她揉軟了。


    海魚哼了一聲,“人麵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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