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陽台上的紀君陽,聽見自己喉嚨裏滾過的聲音,她完美無暇的身子,就那樣毫無遮掩地落在他的眼裏,而那一聲乖,生生刺進他的耳朵裏,像是在油鍋裏煎了一回。


    他在她的房間等了很久,宴會上,她竟然膽敢丟下他一個人,堂而皇之地玩失蹤。他極為討厭編發短信,認為那是浪費時間的東西,不如打電話來得直接。可是,他又怕打電話時控製不住自己暴躁的脾氣,嚐試著用比較溫和的方式問她在哪裏。


    可是她倒好,直接地無視他,等他耐性耗盡,一個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她已經關了機。


    她是故意的,這女人,生來就是故意氣他的。


    這些年,他早已學會了在人前斂盡情緒,可是她卻輕易地就能讓他失去理智。


    千尋從浴室走出來,拿著幹毛巾擦著濕漉的頭發,抬頭之間驚恐地發現紀君陽就坐在床上,正把玩著她的手機。


    那表情,陰沉沉地,像是活欠了他八輩子似的要吃人。


    總有一天,她要被他嚇出心髒病,這個神出鬼沒的家夥。


    “你……你怎麽在這裏。”明知他有的是方法破開她這張門,可是為了掩飾故意丟下他的尷尬,千尋無語找話。


    “等你。”紀君陽涼涼地,可那眼神兒落在她的身上。


    千尋暗道不好,惹毛了這頭大灰狼,可不見得是件好事。可偏偏當時她又頭昏腦脹地逞一時之氣,不想讓他過得太稱心如意,自動忽略了得罪他的後果很嚴重。


    小氣的男人。


    此時的紀君陽,一襲睡袍穿在身上,腰帶鬆鬆垮垮地係著,露出他健碩的胸膛,張揚著如同逮著獵物的氣息。


    桌子上,憑空多出了個酒杯?


    千尋不禁警鍾大作,他在這個房間裏呆了多久了?她竟然毫無知覺,剛才,豈不是被他看了個精光。


    酒意頓時醒了大半,雙頰越發地紅起來。她要早知道他會這麽無聊地等在她的房間裏,她一定不會就這樣馬馬虎虎地真空裹著浴巾走出來。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酒精麻醉了舌頭,千尋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打卷,“紀……總,這麽……晚了,你……是不是……該去休息了。”


    紀君陽暗壓著內心的怒火,扔了手機在床上,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千尋退到貼著牆壁,退無可退,隻得將雙手緊緊地抱著浴巾以免滑落下來。


    他高大的身軀壓著她的緊密相貼,那修長的手指,卷著她的濕發,沒有用太大的力度,卻會讓她感覺到痛。他看見她緊鎖的眉頭,修長的睫毛一抖一抖地,還掛著出浴後的濕氣。


    “你也知道很晚了,嗯?你不覺得,應該解釋點什麽嗎?”千尋聞得見他嘴裏的酒氣,濃烈地,直逼而來。


    “你生氣了?”她怯怯地,縱使摒除所有的因素,隻是作為一個普通的助理,她那樣離開,終歸有些不禮貌吧。


    紀君陽一陣氣堵,這女人,明知故問,“你說呢?”


    “對不起,以後我一定當麵請示你再離開。”還是趕緊低個頭,目前形式可對她非常地不利。


    “還有以後?”他的不悅寫在臉上,這女人,連道起歉來都這麽地沒有誠意。


    “我不是故意的。”她說。


    “不是故意,那就是成心的,是不是?”他若連她這點心思都看不透,那這些年也都白混了,溫千尋,我就這麽地不招你待見?


    “好了,我都跟你道過歉了,你還想怎麽樣,大不了你開除我啊。”千尋有如豁出去一般朝他大聲道。


    這便是她要的結果吧,為什麽,她越是想要逃離他身邊,他便越肯定她就是他要找的那個女人。


    溫千尋,五年前,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全都是騙人的,對不對?若不然,為何當年,我追問你的相關信息,你卻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分,什麽等我眼睛好了再告訴我,全都是假的,對不對?你早已想好了退路,是不是?欺騙我的感情和信任,很好玩是嗎?


    陰霾在他的眼底布滿風雪,他從牙齒縫裏擠出兩個字,“休想。”


    凶狠的吻就這樣強壓了下來,咬著她的嘴唇生疼,濃烈的酒氣模衝直撞在她的口腔裏。千尋死死地瞪著他,他的身軀就像山一樣地壓著她,任憑她怎麽地拳打腳踢都不能撼動半分,倒是她身上的浴巾,岌岌可危就要掉落。


    情急之下,她狠下心來,合著牙齒咬上他侵占的舌。


    紀君陽痛得一手捂嘴,有點不可置信般地望著她,“你……”


    好個牙尖嘴利的女人,竟敢咬他。


    “紀君陽,你到底想怎樣?別以為你是老板就可以為所欲為。”千尋有些抓狂,極想伸手狠狠煽他一耳光,可是她不敢。


    “不想怎樣,就想要一個五年前的答案,為什麽,要離開我,躲著我。”他的目光幽幽沉沉地逼視著她的眼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是最不會說謊的。


    千尋到底心虛,微閃了目光,“紀總,你喝醉了。”


    除了用這樣的借口來敷衍,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真話就在喉嚨裏,可是說不出口。


    她已經過了冒險的年齡,隻求往後的日子,與家人平平安安地生活。


    愛情太奢侈,他這樣的男人,她就算是想要,也要不起啊。


    “為什麽不敢看我?”他扳正她的臉。


    她的手機在這時候響起來,閃爍著幽藍的光芒,這麽晚了,除了艾維,不會有其他人了。


    千尋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趁他分神之際一把將他推開,抱緊了浴巾急步朝床前走去。


    紀君陽眸底一沉,冷哼大步追上,將她掀翻在床上,沉重的身軀隨即壓上,禁錮了她的手腳。那手機,就在她的頭頂歡快地響著,可是落在他的耳朵裏,卻是那般地刺耳。


    他瞄了一眼來電顯示,那個叫艾維的男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剛才她進房時的電話,他站在陽台上一字不差地聽去,千叮嚀萬囑咐,還真叫一個難舍難分。


    “看來你行情不錯,還有男人從洛市追到三亞。”他冷冷諷刺著,嫉妒的蟲子在身體裏肆意橫行。


    男人的直覺不會錯,這個艾維,對她,藏著極深的心思。可能是她遲鈍尚未發覺,卻毫不影響他的嫉妒。他嫉妒她毫不猶豫地跟著這個男人離開,他嫉妒她跟這個男人可以在大街與人群裏毫無避嫌地歡笑打鬧。


    而她對他,總是一副冷冰冰地如拒人千裏的架式,說話也是那樣地疏離帶刺。他討厭她這個樣子,恨不能撕下她這張偽裝的皮。


    “紀君陽,你發什麽神經,鬧夠了沒有,你要發酒瘋我沒那個空陪你,你給我起來。”電話就在伸手可觸的地方,可是他攥著她的雙手手腕是那樣地緊,咫尺便變成了天涯。


    而電話那頭的艾維,輕輕一笑,想她隻怕是睡著了,沒有再打擾。


    當房間裏歸於沉寂,紀君突然道,“溫千尋,你是我的。”


    他聽見血液在身體裏沸騰的聲音,海島上她說,酒後亂性隻是男人借酒行凶的借口,今晚上他確實喝了不少酒,腦袋亦清醒,就是因為這份清醒,讓他有種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她的感覺。


    莫名心慌意亂,怕她,會愛上那個男人。


    欲望在她的麵前,總是變得不可克製,走在崩潰的邊緣。無論她願不願意,這一刻,他隻想狠狠地占有這個女人,揭開她冷靜的外衣。


    千尋冷汗冒出來,急得想哭,“紀君陽,你說過,如果我不願意,你不會碰我。”


    “我後悔了。”四個字,就像宣判了她的死刑一般。


    他從腰間抽出來的睡袍帶子纏緊她的雙腕,然後綁在床頭架上。她就像一條被強行縛在案板上的魚,等待著被宰割。


    “紀君陽,別讓我恨你。”當所有的掙紮變得徒勞,千尋反倒安靜下來,隻是眸間,絕望而憂傷地看著他。


    “如果恨也是一種感情,我不介意。”


    他是那樣急迫地闖進她的身體裏,仿佛是為了求證一些什麽似的。可是千尋五年不經人事,哪經得起他這樣毫無前戲又無憐惜的猛力衝撞,疼得她直皺著眉。


    紀君陽的歡喜卻是漸漸地衝淡了先前的怒氣。


    真好,這些年,她應該沒有別的男人,他亦沒有別的女人。不是他有多偉大,隻是當執念深入骨血時,信守承諾便變成了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動作忽然就輕柔起來,如同珍惜一件深藏的珍寶。


    “你明明有感覺,為什麽不吭聲。”記憶裏是她如同慵懶的貓咪一樣窩在他懷裏,那時的她,從來不掩飾自己愉悅的感受,可是他現在討厭她這副清冷的模樣。


    千尋冷冷地看著他,“你覺得現在的我應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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