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瑄,”沈心開口之前,還是和蘇青交換了一下眼神說,“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方敬亭的病情究竟是什麽樣子的一種情況。”


    “當年,他陷入昏迷之後,我就曾經想過看看他的病情報告,但是醫生告訴我,方家和醫院簽訂了秘密協議,誰都不能對外透露半個字。”


    我當然明白方老爺子和白雪究竟為什麽會這樣做,他們想要徹徹底底的把我從方敬亭的生活中抹除掉。


    又或者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當方敬亭意識到自己的病情時,不想被我發現,所以,就封鎖了有關他病情的所有消息。


    他以為,隻要沒有人告訴我,我就不會發現了。


    “我……我該怎麽辦?”我雙手掩麵,無助到了極點,方敬亭忘記了我們之間的記憶並沒有關係,但是如果他出現什麽意外,我和孩子們該怎麽辦?


    我們才剛剛重逢,他承諾過會給我幸福,而且,我們兩個更承諾過,一定對瞳瞳和琪琪盡到作為父母的義務。


    但就在我們距離幸福不遠的地方,意外又一次把我們拉回到更深更黑暗的深淵中。


    “唯一的辦法,就是和方敬亭攤牌,”沈心很是冷靜的看著我說,“從目前的這樣一種情況來看,方敬亭的情況真的很不樂觀。”


    “喬瑾瑄,越是這個時候,你就越是要堅強,”蘇青摘掉了我掩住臉的雙手,輕輕的端住了我的下巴,鼓勵著我說,“知道嗎?”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忙亂的擦幹了臉上的淚水,更樂觀的認為,也許這一切不過就是我的想象罷了。


    方敬亭不會有事的,他那麽愛我,那麽愛瞳瞳和琪琪,所以怎麽可能會舍得離開我們。


    但我也不得不考慮到最糟糕的情況,如果方敬亭真的倒下了,方老爺子一定沒有辦法承受這樣的打擊,方正集團也會亂作一團。


    方敬敏一直都覬覦董事長的位子,白雪更是唯恐天下不亂。


    對於財產和偌大的集團,我根本不放在心上,但是蘇青的話很對,不管方敬亭病情如何,更不管我究竟願不願意麵對,我都不能不為琪琪和瞳瞳考慮。


    所以,和方敬亭攤牌,也就不得不為之了。


    也許是因為方敬亭的確是發現了什麽,所以,這些天,他總是早出晚歸,當我見縫插針,剛想要和他談的時候,他總是會借口說很累。


    慢慢的,我好像也適應了這樣一種狀態,甚至又矛盾的認為,也許不攤牌,對於我們兩個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我們在這種虛幻的安寧中,自欺欺人,卻又如履薄冰。


    直到那天晚上,他在浴室中再次發病,我衝進去,看著躺在地上渾身顫抖不止的他,心中的那份僥幸轟然破碎倒塌。


    隻是,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我竟然比想象中的要冷靜勇敢的多。


    “敬亭,藥呢……藥究竟在哪裏?”我跪在他的身邊,拖著他的頭,聲音中熳是害怕和恐懼,臉白如紙。


    “在……我外套的……口袋裏麵,”顫抖已經沒有辦法讓方敬亭完整的說出一句話。


    “好……好……我去找外套……外套……”我從地上爬起來,剛走出幾步,卻好像是被魔鬼抓住了腳一般,撲通一聲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瑾……瑾瑄……”躺在地上的方敬亭,舉著顫抖的手指,很是心疼的叫了一聲。


    我不敢回頭,拿到了藥丸之後,很快就折了回來,喂藥,喂水,把他從地上轉移到床上,每一步,我都做的十分的仔細。


    “你為什麽沒有去找李管家過來幫忙?”慢慢恢複過來的方敬亭,緊握著我的手,平緩的語氣中,更多的帶著一種虛弱的看著我說,”瑾瑄,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麽了?”


    “對,我知道了,”我很是誠實的點了點頭,又幫著他蓋了蓋身上的被子,卻始終沒有辦法觸碰他的視線的說。


    “而且,我也知道,你的病很嚴重,所以,蘇青她們告訴我,越少人知道,就對你越好,這也是你一直不願意告訴我的原因。”


    “不,”方敬亭忽然測過身子抱住了我說,“這是一個很小的原因,在我的眼中,即便是十個方正集團,也不如一個喬瑾瑄。”


    “除了遺憾,對你和兩個孩子,我更多的是覺得十分的抱歉,尤其是對你,雖然我還沒有記起我們兩個之前所有的回憶,但是我知道,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應該都無數次的答應過,一定會好好的保護你吧。”


    “但好像……我一次都沒有做到過,瑾瑄,”說到這裏,方敬亭的聲音忽然之間變得顫抖了起來,“醫生說……”


    一直背著身子聽他訴說一切的我,當他即將說出病情的時候,卻突然之間沒有勇氣聽下去了。


    我回過身,深深的吻住了他,而這一次的肌膚之親,對於我而言,卻並不是對於欲望的享受,而是希望能夠強烈的感受彼此的存在。


    晚風吹動白色的窗簾,晃動的白色床單下,我們兩個無所顧忌的攀越著一個又一個高峰,昏天黑地,直到筋疲力盡,再無一絲絲的氣力。


    看著在我懷中熟睡的方敬亭,我一點點的摩挲著他的鼻子和眼睛,更是充滿不舍和心疼的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吻,更緊更緊的保住了他。


    我害怕,而且是從來沒有的恐懼和絕望,更加無法想象如果沒有方敬亭的話,我該怎麽活下去。


    但是理智卻告訴我,我不得不麵對。


    漆黑的夜,我披上白色的睡裙,從梳妝台中摸出了一包煙,悄悄的道理陽台上。


    自從和韓承渝定居巴黎之後,我就戒掉了煙癮,但是今天晚上,我卻又一次抽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許久不抽了,剛剛吸入一口,就嗆得我眼淚流了出來,又害怕會吵到熟睡中的方敬亭,捂著嘴巴蹲在角落處,不敢發出一點的聲響,卻隻有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來,流進了我冰涼的指縫。


    忽明忽暗的圓點在微涼的夜風中,發出猩紅色的光芒,回過頭,我看著白色窗簾後,睡熟的方敬亭,卻還是撚滅了手中的煙。


    前麵的路或許很長,很難走,但我都必須咬牙堅持下去。


    我是他的妻,但他更是我不能沒有辦法失去的唯一。


    所以,我告訴自己,喬瑾瑄,你絕對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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