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們會遵守之前的約定的,”說話的人帶著很重的口音,我越是想要努力辨別出,就越是沒有辦法。


    高跟鞋的聲音又一次清脆的傳來,那抹香水兒也越來越近。


    我能夠更清楚的感覺到這個女人此刻就站在我的麵前,隻要我睜開眼睛,就可以看清楚這張臉究竟是誰?又為什麽要抓我來。


    人在最困境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應該就是自己最親最近的人。


    就算是方敬亭不要我了,但是此時此刻,我最希望出現在我麵前還是他。


    我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沒有說,關於那個孩子,我和他還沒有來得及來到世上的孩子,還有那些照片。


    我好後悔,後悔當方敬亭離開我的時候,為什麽我沒有好好的向他解釋,為什麽自己隻是一味的想著痛苦背上,而沒有去做些實際有用的事情。


    如果不是張熳悢,究竟又是誰在背後利用任宇凡暗算我。


    是方靜儀,還是另有其人呢。


    想到這裏,我的內心中突然就萌生出強烈的求生欲。


    我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喬瑾瑄,醒過來,隻有醒過來,才能見到方敬亭。


    希望就像是照進我心中一絲光亮,它慢慢的又努力的爬進細小的門縫中,又像是一顆幼小的萌芽一樣,在我的身體之中,突然之間生根發芽。


    我打敗了那個柔弱逃避的自己,穿過了一層層的荊棘,受了傷,流了血,卻還是不顧一切的向前跑著。


    我記得喬姐曾經告訴過我,有的時候,人還是要自己逼自己一把,才會知道自己機警潛藏著多大的能量。


    現在的我,就是這樣。


    啤酒瓶落地的響亮聲,就像是打開了我沉睡身體的開關一樣,我突然掙脫了最後的束縛,睜開了沉重如山的眼皮。


    模糊,晃蕩,逐漸清晰。


    看著自己被捆綁的身子,我更加確定是被綁架了,我根本來不及去想自己究竟為什麽被綁到這裏來,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離開這裏。


    我害怕,但是強烈的求生欲又讓我忘記了害怕的存在,逃生兩個字,從我的內心深處騰升出來,並且以不斷放大的姿態,迅速的鋪展開來。


    可是,當我慢慢的挪動身體,剛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抓在了手中,腳步聲再一次傳來,我立刻閉上眼睛假裝暈倒,隻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竟然在我的身體中注射了什麽東西。


    我不能反抗,也許讓他們知道我已經醒過來,並且看到了他們的臉,也許我就真的小命不保。


    我推測他們隻是確保萬一,想要我昏迷的時間更長一些,並不想要害我的性命,不然的話,我也不會活到現在。


    針劑很快就在我的身體之中發揮了效果,那股剛剛被打退的黑雲再一次像蜘蛛一樣爬滿我的全身,吐出的長長的白色視線,嚴嚴實實的裹不住了。


    我眼看著自己就要被黑暗吞沒,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一旦暈倒過去,我知道,很難再醒過來。


    為了能夠讓自己保持清醒,我突然之間把手中的玻璃刀片插入了我的小腿之中。


    血,一滴滴的從我的身體之中流出。


    我想起方敬亭我第一次穿著白色的芭蕾舞服出現在方敬亭麵前的情景,他挽著我的腰,牽著我的手,暖意融融的看著我一圈圈的旋轉。


    他說我是他見過的最美麗的白天鵝,聖潔的就像是一朵花一樣,但是現在,白天鵝受傷了,她在等著主人把她再一次的帶回去。


    我吞了一口冷氣,在心裏麵大聲的喊著,方敬亭,你把我弄丟了,拜托你,一定要盡快的把我找回去,讓我繼續做你的白天鵝。


    來自身體上的疼痛成為了我最好的清醒劑。


    我忽然之間又想到了當初我遇到方敬亭的那個夜晚,他朝我伸出一隻手,我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那那人,賭博一般的以為自己不過就是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


    可我沒有想到的是,是方敬亭點亮了我的生命,我從一顆默默無名的小草,經過他神奇般的嗬護,逐漸的綻放成了一朵嬌豔的花。


    後來,也正是他的怒火,又一次毀滅了我,現在,我又靠著想要見到他的這個信念,再一次逼迫自己活過來。


    不管我活著還是死去,我都沒有辦法改變方敬亭在我生命中濃墨重彩的存在。


    更或者說,他就是我存在的理由。


    我又一次睜開了眼睛,看著手上那篇完全被鮮血染紅的玻璃碎片,嘴角露出一抹笑。


    無關慘淡,而是勝利。


    這世上的愛情都是注定的,可是有的人一輩子都沒有機會擁有愛情,更沒有機會遇到自己的命中注定。


    如果運氣不好,茫茫人海中,你向左,那個人永遠向右,或許你們之間隻差零點一毫米的距離,但還是擦肩而過,從此之後,越行越遠。


    如果運氣好,即便是相隔千山萬水,你們還是會遇到,就像我和方敬亭一樣。


    為了我的愛情,更為了我的命中注定,我也一定要堅持到底。


    也許是我的祈禱和呼喊聲起到了作用,當我一點點的正想盡辦法割斷手腕上的繩子時,方敬亭和沈心正急速的趕往這裏來的路上。


    冷風肆虐的灌進窗子裏麵,像刀子一樣割在他冷硬的臉上。


    “就在前麵,”沈心指著前麵的破舊倉庫大叫了一聲,“我堂哥在電話中提到,就是這裏。”


    方敬亭很快停了車,緊接著我就聽到了玻璃碎片落地的聲音,還有類似於鋼管打在了人身上的聲音。


    我一下就想到會不會是方敬亭來救我了,所以就加快割斷繩子的速度。


    “方靜亭,你快過來,”所以,當沈心找到我的時候,看到我躺在血泊中,當即又大叫了一聲,


    “敬……”我抬著微弱的演練,看著朝我奔過來的方敬亭,心中這顆不安的心又一次終於放了下來。


    就像是一條在大海上漂泊了好久好久的獨木舟一樣,隨著他把我抱緊懷裏麵,我聞著他的呼吸,感受著他胸口熟悉的溫柔,覺得自己可以靠岸了。


    “瑾瑄,我來了,”方敬亭一邊解著我身上的繩子,一邊大聲的喊著我的名字。


    在我聽來,這簡單的五個字,是我聽過的最好的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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