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方敬亭會這樣選擇。


    看到我和琪琪站在那裏的尷尬,他並沒有如同過去那般為我解開難關,反倒是自己起身,將眸光投向了我。


    “你先將琪琪送到外麵保安手裏,然後再進來找我。”


    方敬亭的眸光很冷,空氣中仿佛有著不能言說的壓力。琪琪乖巧的躲在我身後,一點點的向著門口挪動著自己的腳步。


    我看到她那很是膽怯的眸光,我的心也砰砰直跳。


    這樣的方敬亭,似乎太過冷冽了點。那種嚴肅的態度,有種讓我和琪琪感到身不由己。


    等到將琪琪送到門外,還來不及喘口氣輕鬆一下,我就再次回到了辦公室中。方敬亭和男人還在對視著,仿佛他們才是失散多年的情人。


    原諒我腦海中荒誕的念頭,隻有這樣,我才能夠壓抑住轉身就跑的膽怯。


    “我給你介紹下,這位是張熳悢先生,你叫他張先生就可以了。”


    我剛進門,方敬亭就對我淡然的說道。他介紹著男人的樣子那麽的隨意,仿佛兩人不過是多年的朋友。


    但,我能夠很敏銳的感觸到他身體的緊繃。


    這種異樣的緊繃隻有在他麵對真正有壓力的人或者事物的時候才會展現,其他時候,他都是淡然的無所畏懼的男人。


    可是,那種細微的不易察覺的顫抖,還有那種故意裝作輕鬆的模樣,我卻是感覺到異樣的熟悉。


    對了,那天晚上那個男人!


    腦海中突兀的想到了任宇凡,想到了那天晚上的爭執和胡鬧。當時方敬亭看著汽車中坐著的男人,身體便如出一轍的緊繃。


    難道,是他?


    那個神秘的男人,在汽車中讓我看到的不過是一個眼神。那種本該是無盡柔美的狹長眼眸中卻是有著冰冷的光,這種詭異但卻融合到一起的感覺我永生難忘。


    “這位是我的太太,喬瑾萱。”


    方敬亭繼續介紹的聲音響起,我陡然回神。


    “哦,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新任喬太太,久仰了。”


    張熳悢笑著轉身和我握手,卻是對我的手掌一沾即退,沒有絲毫的過分和留戀。我狀若無事的微笑,退回到了沙發上。但心中,卻是有著驚濤駭浪。


    果然是他!


    那個神秘的男人,眼神冷冽如刀子,在汽車中便讓方敬亭那麽的緊張。


    而現在,卻是如同好友般,出現在了方敬亭的辦公室中。


    他到底是誰,有著什麽樣的權力和背景,為什麽就連方敬亭看樣子都對他很忌憚?


    我並沒有再想下去,當我回過神的時候,方敬亭已經和張熳悢坐在沙發上,毫無顧忌的在那裏談笑風生。


    兩人之間的功夫茶還嫋嫋的冒著熱氣,仿佛他們對麵的是多年未見的老友。清幽的香氣帶走了敵對,一切看起來風平浪靜。


    奇異的違和感在我身體周圍彌漫,我有些緊張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角,慢慢的開始揉搓。


    “我不該出現在這裏的。”


    這個念頭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方總對我所提的建議有什麽看法?”


    就在這時,張熳悢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辦公室,我更加緊張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他們就要開始談論正事,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有繼續聽下去的權利。


    方敬亭不緊不慢的將眼前的功夫茶斟滿,眼神和注意力都在茶盅那小小的一抹翠綠上。


    仿佛對他來說,在這個天地間,隻有著一抹能夠讓他留戀的東西。


    “再說,還未曾考慮好。”


    “嗯,茶不錯。”


    聽到方敬亭那模棱兩可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張熳悢並沒有任何生氣發怒的表現。他仿佛根本就不在意方敬亭的回答,隻是隨口一說。


    我想這種眸光有著格外冷冽的男人,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他的眸子裏有著寒冰冷芒,毫不介意在人前展示。如他這般將刀子露在外麵的男人,身後的勢力定是足夠他肆無忌憚。


    兩人之間的氣氛陡然變得奇異了起來,可是卻沉默的可怕。


    偌大的辦公室之中,隻有兩人品茗的香氣和味道。還有的,就是方敬亭偶爾抬眸看向張熳悢那並不平靜的眼眸。


    他是在等著什麽?


    這種詭異的眼神讓我有種不安的感覺,方敬亭突兀的將眸子轉移到了我的身上,“小喬,你陪著張先生在這裏呆會,好好兒的招待他,我出去拿個文件。”


    方敬亭說完,起身就大跨步的向著辦公室門口走去。我有些不安的起身,想要攔住他,但聲音卻是完全的卡在了喉嚨中。


    一直以來,方敬亭對我的吩咐我都會不留餘力的去做,哪怕是他在深更半夜告訴我想要吃一碗熱騰騰的湯麵,我也會立刻從床上爬起。


    可是,這個命令,我卻是有些茫然了。


    “敬亭,你多久回來?”


    看到方敬亭馬上就要跨出辦公室房門的腳步,我不由得還是開了口。這聲呼喚很成功的將他留下,可也不過是僵硬的原地轉頭看我。


    “很快的,你就先照顧著張先生吧,不要怠慢了他。”


    方敬亭敷衍的說了句,便匆忙的走了。我看著他逐漸消失在走廊中的身影,胸口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堵塞住。


    他,讓我去招待張熳悢?


    圈子中的女人招待男人,隻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錢,一種是性。


    錢,那是有錢的女人才能夠玩的東西,比如喬姐,比如沒被人甩掉的姚晶。她們可以肆無忌憚的找男人來享受,一樣的消費,掏得起錢就是上帝。


    而另一樣,就是靠著性。


    圈子中的女人雖說跟了金主,就會逐漸的隻和金主一個人上床。但是在暗地裏和閃光燈後麵,我想大家都了解我們的私下裏功用。


    珠光寶氣的玩物,是我們最貼切的稱呼。


    讓我去招待張熳悢先生,我想我的招待他不會不懂是什麽含義。可方敬亭還是走了,放下我一個人走了。


    或許,他說的隻是最普通的字麵意思,替他看著點這個男人,僅此而已?


    想到這裏,我轉頭準備招呼張熳悢,但卻陡然被他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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