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裹挾著暴雨,在黑夜的掩護下肆意淩虐魔都這座平日裏光鮮亮麗的城。泥濘的路讓行人煩躁不堪,但於我而言,這種天氣,就該放縱。


    昏暗的燈光下,我和方敬亭在床上抵死纏綿,這是隻屬於我們的戰場,隻有在這一刻,我才不必刻意壓抑自己,才有機會和他擁有短暫的“和諧”。


    外麵的雨漸漸小了,我乖巧的依偎在他身邊,微微仰頭,透過嫋嫋的煙看著他俊朗的側臉,他一言不發,但仍能讓我感到沒由來的心安。


    “我該回去了,琪琪還在家等我。”


    他嫻熟的把煙按滅,起身穿衣服,我跪坐在床上,看著他麻利的穿上褲子,鼻子不禁有些泛酸,我赤著腳從背後環住他精壯的腰身,近乎祈求的呢喃著“不走好不好?”


    他的動作微頓,但很快就回過頭來,像摸寵物一樣摸了摸我的頭,丟下一句“聽話”便匆匆離開。


    門關上的瞬間,我笑了,卻比哭還難看。


    沒錯,作為情婦,除了基礎功能外,聽話,便是最該具備的附加條件。


    我赤著腳從角落的櫃子裏拿出一包煙,點燃一根後走到窗邊,透過雨簾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座燈紅酒綠的城。


    魔都,真是個貼切的名字,隻短短三年,我就變成現在這個,連自己都認不清的模樣。


    一夜輾轉反側,臨近中午時,天已經放晴,我是被喬姐的電話轟炸醒的。


    喬姐和我一樣,都是被男人養在深閨裏的金絲雀,因同姓喬,圈裏人戲稱我們為大喬小喬。而我所謂的圈內,就是一群和我們一樣,同是靠男人生存的女人。


    情婦,同樣是一種職業,年輕當資本,技術稱學曆,“工資”高低完全取決於個人手腕。


    但要論道行,喬姐無疑可以坐上我們這行的頭把交椅。


    她當過四次情婦,有官有商,在她的柔情攻勢加高超手腕下,無一不拜倒於她的石榴裙,對她的要求幾乎有求必應,所以,她算是我們這群人裏過得最滋潤的。


    我們相識於一場酒會,幾個圈內人一聚一聊,得知我們倆都姓喬,又都跟了個不錯的金主後,就開玩笑說我們是大喬小喬,興許我也比較對喬姐胃口,她當即就認下我這個小妹,有事沒事就約我私下相聚。


    我坐在露天的咖啡館,看著喬姐拎著大包小包的戰利品滿臉喜色的走向我。隻需掃一眼她買的那些牌子,就知道這次的掃貨絕不低於六位數。


    她曾對我說,女人是最不能委屈自己的,情感上欠缺的,就隻能用金錢彌補。她總是花的心安理得,而我,卻總也學不來那份灑脫。


    她剛一落座,服務員就殷勤的迎了上來,喬姐接過酒水單快速掃一眼,隨口報了幾樣最貴的。


    刷完卡後,服務員恭敬的離開,喬姐笑得十分得意,“瑾萱,知道嗎?我平時最喜歡刷卡,就那麽薄薄的一張卡,輕輕一嘩啦,就好像用刀片給男人放血,誰讓他們平時不舍得給自己老婆花?合該有咱們這樣的女人治治他們!”


    我被她的比喻弄得哭笑不得,剛想調侃兩句,喬姐起身說要去趟洗手間,讓我幫忙看著東西,我百無聊賴的用手機看了看妝有沒有花,一抬頭便看到方敬亭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正向我走來,本能的,我想到了躲,因為太不確定他願不願意讓外人知道我的存在。


    眼睛的餘光看到他隻是掃了我一眼,就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和那人說笑著離開。眼尖的喬姐剛回來,就盯著已經走遠的方敬亭詫異的問我,“那不是你家老方嗎?怎麽連個招呼都不打?”


    我淺笑著低頭喝著咖啡,苦澀在口腔中肆無忌憚的蔓延開來,我努力讓臉上的笑容維持優雅,但胸口處卻像壓了塊大石頭,憋悶的喘不過氣來。


    “行了,在姐麵前就不要裝了,做咱們這行,最忌諱的就是對金主動感情,不是姐說你,你在男人身上吃的虧還不夠嗎?”


    我臉上的肌肉微微抽了下,努力維持的笑容終於支撐不住,化為一聲歎息。


    喬姐說的對,我就是這麽不長記性!當人女朋友時,男友為了一個三婚的老女人把我丟在大雨中,現在當了情婦,仍是被丟下的命!


    “別說姐火上澆油,剛剛去洗手間還看到你那前任,和那個三婚女人像連體嬰兒一樣黏在一起,你說跟個比自己大二十多歲的老女人在公眾場合秀恩愛,嘖嘖,那長相,那年齡差,那熱乎勁……一看就非正常男女關係,他們難道不怕被看不下去的熱心群眾拍下發到網上,整個什麽‘廁所門’的嗎?”


    我知道我不該笑,但到底還是沒忍住,喬姐說話向來言辭犀利,總是三言兩語就能道破男女之間那點事。


    “虧你笑得出來,也好,索性你現在過得不比他差,總算扯平了。對了,剛才姚晶給我來了電話,說她喬遷新居,哼,那妖精,我還不知道她那點花花腸子?”


    沒等我同意,喬姐就把我的司機支派走,然後連拖帶拽的把我推上她的車。


    一上車,喬姐就向司機報了地址,我明顯從那司機眼中看到一抹豔羨的光。


    五福莊園,三期共開盤18處莊園,真正意義上的寸土寸金,如果你不是身家過億,這種地方基本多看一眼都會覺得奢侈。


    “姚晶住在那兒?”


    對於姚晶,我隻見過兩次,縱然是在圈內,她也是出了名的炫富狂,對於這樣的人,我向來是敬而遠之的。


    但對於她能住在這兒,我多少還是有些意外的。


    “沒辦法,人家活好人賤又敢鬧騰,仗著年輕把人家六十多歲的老頭子愣是伺候的春光滿麵,這就叫能耐!哎,你倆在床上都是誰主動?”


    我腦袋一懵,仿佛所有血氣都湧到了臉上,一抬頭,就看到坐在前排的司機身子微側,作聆聽狀,我嗔怒的推了喬姐一把,臉更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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