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在說什麽呢?都等急了吧?來來來,咱們這就開始操練。”黑皮拎著幾個裝著熟食的袋子走了進來,嘴裏樂嗬嗬的說著,他並沒有注意到屋子裏沉悶的氣氛。


    周師傅也想就此終止和木森之間的話題,便急忙站起身來,說道:“啊呀,老王你真是太客氣了,買這麽多的東西幹什麽?咱們就四個人,怕是吃不了這些啊!”


    黑皮手一揮,說道:“哪裏的話,進門就是客,說什麽也不能怠慢了,而且我也沒買什麽好東西,都是些小菜。”


    黑皮一邊忙著將屋角的桌子搬出來,一邊扭頭朝門外喊著:“小正,快去廚房拿幾個盤子來,今天有你最愛吃的雞翅膀,哎,對了,還有你舅舅上次送的兩瓶酒也一起拿過來,快點啊。”


    周師傅在一旁幫著黑皮搬著桌子,打打下手,木森卻仍然是坐在椅子上兀自想著心思,對周圍的一舉一動仿佛絲毫沒看在眼裏,直到小正走過來叫他吃飯,才從沉思中緩過神來。


    “木老弟怎麽了?臉色有些難看啊?”黑皮一邊給木森倒酒一邊關切的問道。


    木森努力的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沒什麽,這幾天忙著定段賽的事情,大概是有些累了吧。”


    黑皮笑著說:“那今天就更要多喝幾杯了,酒這玩意可是解乏的好東西,常言說的好,一杯順喉,兩杯開胃,三杯下肚好似活神仙啊。”


    周師傅端起酒杯,說道:“好,既然坐到了這裏我也就不客氣了,老王啊,你今天是東道主,這杯酒我本來是應該先敬你的,可是今天我要借花獻佛,這第一杯酒我要先敬木老師,木老師明天就要帶學生們去參加比賽了,我在這裏祝木老師和他的學生們在這次比賽裏取得好成績。”


    黑皮也端起杯子,說道:“周師傅說的是,咱們倆一起敬木老師吧,來,老弟,我一個粗人,說不出什麽中聽的話來,我先幹了。”


    木森笑了笑,說道:“好,謝謝兩位的好意,大家一起幹了這杯。”


    三人都站起身來,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黑皮忙著倒酒,木森卻將眼光看定了周師傅,說道:“周師傅啊,剛才的事情你再具體的和我說說好嗎?”


    周師傅沉吟了片刻,說道:“木老師啊,我想這些事情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會錯意了,畢竟話趙老師的話也沒有說到實處,可能是我心太急,理解錯了。而且剛才我說的錢的事情吧,誰也沒有具體的和我說數字,也有可能就是您說的吃住和來回的車費吧,總之一句話,我這是望子成龍心切,臆測的部分占了一大半,您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隻當聽個笑話,可千萬別當了真。”


    木森聞言,沉思了一會,抬起頭輕輕的笑了笑,說道:“周師傅,你現在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不想再說什麽了,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錢並不能解決一切,特別是在這件事情上,還有一點就是,相信你自己的孩子,也請你相信我,好嗎?”


    周師傅定定的看著木森,說道:“好,木老師,我相信你。你放心,別說我今天已經是無能為力了,就是還有什麽解決的方法,我也不會再用了,不為別的,就為小佳有你這樣的一個好老師,來,這件事情就讓它過去,我再敬您一個。”


    木森也不推辭,端起杯子來和周師傅碰了個滿杯。黑皮一邊忙著給兩人倒酒,一邊問道:“你們倆都說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明白呢?”


    周師傅並沒有回答黑皮的問話,對木森說道:“對了,木老師,有一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木森說道:“有什麽話你盡管說吧。”


    周師傅點點頭說道:“雖然我沒有具體的說什麽,可是我也相信木老師對這件事情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學校那頭我是無所謂,畢竟我是家長,總算是你們棋校的衣食父母,誰也不能拿我怎麽樣。但是我能看的出來,木老師您是個直性子的人,我想勸您一句,有些事情能裝糊塗的就盡量的裝裝糊塗,看開一點。我也知道,我這些話可能不太中聽,可是我心裏麵確實是這麽想的,也忍不住的就這麽說了,您別見怪。”


    木森說道:“周師傅的意思我明白,您剛才不是也說讓我別當真嗎?這件事情畢竟沒說到實處,即便是有的話,事情也還沒有真的發生,周師傅你放心,我會克製自己的。”


    周師傅鬆了口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木森喝了口酒,又說道:“不過――”


    周師傅嚇了一跳,急忙問道:“不過什麽?”


    木森頓了頓,將眼光移向空空如也的酒杯,堅定的道:“但願這件事情是我們的臆測,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如果事情真的向不好的方麵發展的話,我決不會就這樣坐看著的。”


    黑皮在一旁雖然是聽的一頭霧水,但是他也看的出木森的心情不是很好,也不好多問,便按住自己的好奇心說道:“哎,木老弟啊,這樣的氣氛下喝酒可沒勁啊,隻怕不到半斤酒,你就先醉了。來,不管它什麽煩心的事,先拋到一邊去,咱們痛痛快快的喝一回。”


    木森振作了精神,笑道:“好,就聽你的,今天咱們就喝個痛快,不醉無歸,誰也不許先跑了。”


    第二天上午,大地棋校的操場上一片喧嘩,所有參加定段賽的學生和老師們都圍攏在大巴前,做著出發前的最後的準備工作。


    木森一個人靠在車身上默默的抽著煙,透過煙霧,他看著那群隨車前往的家長們,不由得在心裏泛起一絲迷茫。


    趙成在操場上正清點著人數,數著數著仿佛是發現了什麽,一路小跑著向胡子蘭的方向奔去。


    “什麽?周佳的父親還沒來?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不是都和他說好了嗎?”胡子蘭問道,滿臉的不高興。


    “是啊,早幾天就說好了的,誰知道是怎麽回事。”趙成邊說邊四處焦急的望著。


    胡子蘭看了看手表,說道:“現在已經到了出發的時間了,這樣吧,你去找周佳問問是怎麽回事,再問一下他家裏的電話號碼,咱們再等十分鍾,不行的話,讓他自己隨後趕來吧。”


    趙成點了點頭,便自去找周佳問話了。


    木森遠遠的看著胡子蘭忙碌的樣子,心情越發的迷茫,他不願意去猜測自己一向敬重的校長在這次比賽裏到底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但是昨天周師傅的一番話對他觸動實在是太大了,他不由自主的在心裏盤算著在這次比賽裏各種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如果事情真的發生了,我該怎麽辦呢?不管怎麽說,藍胡子對自己也總算是有知遇之恩,我對他真的能做到絕情嗎?但是無論如何,棋道是絕對不能讓人玷汙的,藍胡子不可以,任何都不可以。唉,但願我是杞人憂天吧!”木森在心裏左思右想,終是不得其解,不由的歎了口氣,向胡子蘭走了過去。


    “校長,你是在等周佳的父親吧?”木森站在胡子蘭的身邊問道。


    胡子蘭楞了一楞,說道:“哎,是啊,就等他一人了。”


    木森淡淡的道:“不用等了,他不會來了。”


    胡子蘭奇怪的問道:“你怎麽知道他不會來?”


    木森勉強的笑了笑,回答道:“我昨天碰見他了,他讓我轉告你,他今天不來了。”


    胡子蘭定定的看著木森,眼裏顯然是有了些疑惑,問道:“他還向你說了些什麽嗎?”


    木森說道:“也沒說什麽其他的,他隻是說讓孩子自己去下完這次比賽,他不想讓別的什麽因素去影響孩子。”


    胡子蘭皺了皺眉,問道:“別的因素?這話是什麽意思?”


    木森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淡淡的說道:“以我看來他可能是不想給孩子增加負擔吧,不過,也可能有其他的意思,誰知道呢?”


    胡子蘭聞言,臉上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一下,沉默了片刻,說道:“哦,是這樣的嗎?那咱們就不等他,出發吧。”


    木森看著胡子蘭張口還想說些什麽,卻終究是沒有開口,隻是點了點頭,便轉身朝大巴走去。


    胡子蘭看著木森離去的身影,不由的鎖緊了眉頭,陷入了沉思。


    “校長,周佳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電話號碼我倒是要了過來,你看是不是先聯係一下?”趙成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在胡子蘭的耳邊輕輕的問著。


    胡子蘭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咱們這就出發吧。”


    趙成問道:“電話也不打了嗎?咱們可是說好了的啊!”


    胡子蘭歎了口氣,說道:“他不會來了。”


    胡子蘭說完便向大巴走去,趙成急急的跟在後麵,氣急敗壞的問道:“不來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情啊?******,這不都是說好了的嗎?怎麽事到臨頭才來變卦,還有沒有一點信用啊?”


    胡子蘭停了下來,似乎是心有所感,皺著眉頭說道:“小趙啊,我心裏怎麽有一種不好的兆頭呢?咱們是不是走的太遠了?”


    趙成疑惑的問道:“校長,剛才木老師是不是對你說了些什麽?”


    胡子蘭搖搖頭,沒有回答。


    “咱們還有停下來的可能嗎?小趙。”胡子蘭問道。


    趙成‘哈’的輕笑一聲,說道:“開什麽玩笑啊,校長,別說這關係到咱們學校預定的目標了,就是前段時間我們投進去的錢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啊!你難道真的就想這樣放棄?”


    胡子蘭站在那裏思前想後,終是不得要領,歎了口氣說道:“好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走一步算一步吧!咱們這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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