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蘋果習慣性的去書房工作到深夜。


    新年一過,政府招標,公司合作項目推動,一係列的事情,多到令人頭痛。


    這些年來,她已經習慣深夜坐在電腦前工作。


    這樣的時候,工作起來效率很高。


    處理完公事之後,蘋果關了電腦,起身走到書櫃前,伸手拉開書櫃的門,從角落裏偷偷地拿了酒和酒杯出來。


    在美國的時候,她每天晚上都會喝點紅酒,然後入睡。


    回來之後,爸媽不允許她喝酒,所以,她就偷偷地把酒藏了起來,每天晚上處理完文件之後就偷偷地喝上幾口。


    倒了酒,蘋果端著酒杯走到窗前。


    推開窗,冷風襲來。


    雖然已經立春,可天氣還很冷。


    雙臂抱在胸前,手腕輕輕地動了動,酒杯晃動,酒香撲鼻。


    低頭,鼻尖抵在杯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一瞬間,腦海裏又跳出來男人溫潤的臉龐。


    真是奇了怪了。


    怎麽又響起他來了。


    仰頭把杯中的酒喝光,隨後關了窗,又倒了一杯酒,藏好酒瓶後端著酒杯出了書房。


    回到臥室,開了燈,踱步走到沙發前坐下來,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蘋果愣了一下,伸手把酒杯放到茶幾上,起身找手機去了。


    從包裏拿出手機來,蘋果看了一眼屏幕,厲墨痕?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這麽晚不睡覺給她打電話?


    出什麽事了嗎?


    一瞬間,蘋果腦海裏跳出來無數的可能,趕緊接通了電話,“怎麽了?”聲音明顯的透出幾分焦急。


    “你沒事吧?”厲墨痕此時正站在玄關換鞋,準備出門。


    今天晚上他給蘋果打了幾十通電話都沒有人接,他正準備出門去找呢。


    “難道不是你有事?”這麽晚打電話問她有沒有事?厲墨痕這不是在夢遊吧?


    “我今天晚上打你電話一直都沒接,我以為……”後麵的話厲墨痕沒有說出來,不過卻是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蘋果愣了一下,隨後很快反應過來。


    他打了很多通電話她不接,所以,他就以為她出事了,一瞬間,心裏湧上一股暖流來,“我隻是剛才在書房處理文件,沒帶手機,所以沒接到你的電話。”


    “沒事就好,很晚了,趕緊睡覺吧。”其實,厲墨痕有很多話想和蘋果說,可想著她明天還要上班,又不忍心。


    “你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麽要和我說?”蘋果明顯的感覺到厲墨痕欲言又止。


    其實,她也有很多話想和他說。


    之前她總笑話身邊談戀愛的朋友,談個戀愛而已,整天黏乎乎的幹嘛呢。


    朋友就笑著對她說道:“當你談戀愛的時候就知道了,真是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和他在一起。”


    過去她不信,不過現在,她信了。


    “就是……”厲墨痕抿唇,指間夾著的香煙已經被揉成了一團,煙絲兒從指縫間飄落到地上,白色的地毯上像是開出一朵朵黃色的小花,“我想你了。”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淡淡的羞澀。


    和沐緋音在一起的時候年紀還小,喜歡這樣的話很容易就說出口了。


    可現在年齡越大,喜歡啊愛啊這樣的話好象很難說出口了。


    蘋果感覺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來。


    厲墨痕居然說想她。


    “明天晚上一起吃飯,我已經訂好位子了,下班的時候我去接你。”說完,厲墨痕有些忐忑。


    要是蘋果拒絕的話……


    “明天的行程好象排得很滿,明天我問過秘書之後再答複你,好嗎?”蘋果也想立馬答應,可是,有些行程是之前往後推的,再推就不好了。


    “嗯,好,早點休息。”頓了一下,“明天早上給你帶早餐,記得在公司樓下等我。”


    聽著男人溫柔的聲音,蘋果的心都快酥了。


    天啦。


    好幸福!


    “好,晚安咯?”


    蘋果回過神來,低低地說了一聲‘晚安’,隨後掛了電話。


    晚上,蘋果做了一個夢。


    夢到她和厲墨痕結婚了。


    婚紗,教堂……


    一切美得不能再美。


    被鬧鍾吵醒的時候,蘋果有些惱。


    沒事弄那麽多鬧鍾幹什麽!


    擾了她的好夢,真是惱人。


    沒錯,蘋果睡覺很沉,所以家裏放了至少十個鬧鍾。


    時間設定相隔五分鍾。


    一旦鬧鍾全部鬧起來,那可是真要命的。


    急匆匆地跳下床摁掉所有鬧鍾,蘋果衝進了盥洗室。


    換好衣服拎著包匆匆走出房間,看到父母正坐在客廳裏,看到她,兩人都同時站了起來,“早餐準備好了,趕緊過來吃。”


    “爸,媽,我快遲到了,來不及吃,先走了啊。”蘋果走過去親了親父母,隨後急急地出了門。


    昨天晚上厲墨痕說要給她帶早餐呢,要是她在家吃了豈不是就沒辦法吃厲墨痕帶的早餐了。


    到了公司停車場,蘋果看了一下,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刻鍾。


    剛停好車,就聽到有敲擊車窗的聲音。


    蘋果扭頭一看,男人站在車外,一臉溫和的笑容,心裏一暖,伸手打開車門。


    “到很久了嗎?”站在男人麵前,蘋果一臉小女兒的嬌羞模樣,哪裏有半分在談判桌上冷漠的樣子。


    “沒,剛到。”其實,厲墨痕早在半個小時前就到了。


    “那,我……”一向口齒伶俐的蘋果在厲墨痕麵前居然結巴起來。


    緊張,害羞……


    “來,先吃早餐。”厲墨痕伸手打開車門,隨後拉起蘋果的手坐進了車裏。


    ……


    忙碌了一天,忙完的時候蘋果才發現天都已經黑了。


    談不完的公事,開不完的會。


    蘋果揉著有些疼痛的太陽穴,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


    手機鈴聲乍然響起,蘋果一把抓起手機,接通。


    “忙完了嗎?”厲墨痕的聲音傳入耳朵裏,那一瞬間,蘋果竟然有種渾身的疲憊都被驅走了似的。


    “嗯。”蘋果這才想起昨天晚上厲墨痕約她今天晚上吃飯,“吃過飯了嗎?要是沒吃的話,一起吃吧!”


    “我在你公司樓下。”厲墨痕下班之後就過來了,一直等到現在。


    “那我馬上下來。”蘋果心頭一急,伸手收拾文件的時候,一下子把茶杯給打翻了,水流出來,打濕了文件,蘋果不由叫了一聲,“啊!”


    厲墨痕一聽,嚇得趕緊推開車門下車,飛快地朝衝進了公司大廳,進電梯,上樓……


    蘋果手忙腳亂地收拾著辦公桌,根本就沒發現衝進辦公室的厲墨痕。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厲墨痕衝到辦公桌前,開口的時候聲音還有些喘。


    蘋果驚得抬起頭來,“你怎麽上來了?”


    “沒事?”剛才聽蘋果尖叫那一聲,厲墨痕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十分的緊張。


    “沒事,就是不小心把茶水給打翻了。”漂亮的臉蛋兒皺著,小嘴嘟起來,一副委屈十足的樣子。


    聽蘋果這麽一說,厲墨痕這才放下心來,看到女子皺著的臉蛋兒時,有種想要擰上一把的衝動。


    然而就在這時,厲墨痕突然覺得心口疼得厲害,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一隻手撐著辦公桌的桌沿,另外一隻手伸進口袋裏摸出一個藥瓶來,倒出藥來就那樣幹咽了下去。


    看到厲墨痕的樣子,蘋果嚇了一跳,趕緊繞過辦公桌走向他,伸手將他抱住,有些心疼,“你有心髒病?”


    “嗯。”厲墨痕點頭。


    “來,先過去休息一下。”說完,蘋果扶著厲墨痕走到沙發前坐下來,“你先坐著,我去倒杯水過來。”


    厲墨痕一把拽住蘋果的手,用力一拉,蘋果站立不穩,跌倒在厲墨痕的懷裏,還沒開口,男人的雙臂就環過來了,身體緊緊地被困在懷裏,“別走,我,有話要和你說。”


    “有什麽話也等我去倒了水過來再說。”男人的氣息在耳畔,耳朵一下子就燙了起來,蘋果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說話的時候聲音不穩。


    “別走!”厲墨痕抱緊懷中的女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熟悉的香水味兒,聞起來很舒服。


    他害怕他一放開她自己就沒有勇氣說出來了。


    男人的聲音很柔,蘋果感覺自己的心都快化了,哪裏還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我有心髒病,前幾年做過心髒的大手術,一直都有排斥反應。”厲墨痕感覺嘴裏滿滿都是苦澀的味道,心口也疼痛得厲害,短暫的停頓過後又繼續開口說道:“我不知道我的餘生有多長……”


    說到這裏,他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所以,他之前才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感。


    可是,他越是壓抑自己對她的愛就越深。


    他中了她的毒。


    無藥可解。


    蘋果懂了,心疼了,難過了,緩緩地伸手撫上男人的臉龐,“不管你的餘生有多長,我都會陪著你走下去,以後,不準再推開我,知道嗎?”


    原來,他不是不愛她。


    他隻是害怕他不能陪著自己一直到老。


    這個男人,真傻!


    為什麽就不知道自私一點,隻為自己,不去想別人!


    “萬一有一天我離開了,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我,心疼。”厲墨痕緊了緊手臂,說得很慢。


    每一個字都像是用錐子在錐他的心,疼到無法忍受。


    他愛的女子,應該值得更好的男人去愛。


    然,他很清楚,從昨天晚上自己邁出那一步之後,他就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哪怕會萬劫不複,他亦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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