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安蘇回房間的時候,阮瀟瀟的腿依舊還有些發軟。


    兩人倒在床上,安蘇抱著阮瀟瀟哭。


    阮瀟瀟也不說話,任她哭。


    過了很久,安蘇才緩緩地開了口——


    我從小就一直喜歡他。


    他是那種陽光的大男孩,喜歡他的人很多。


    因為這個,我們鬧過不少。


    他讓我相信他,我便相信他。


    後來有一次,我親眼看到他和女生在學校後麵的操場上接吻。


    之後,我就離開了,默默地到了另外一個城市讀書,後來就遇上了你。


    這些年來,我其實一直在等。


    等他來找我,等他許我的地老天荒。


    他來了。


    我想,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盡管如此,我還是小心翼翼地守著自己的心,害怕淪陷。


    可你知道嗎?我的心,早在許多年前就已經淪陷,哪裏守得住。


    於是,我就那樣一頭栽了進去。


    我想,這一次,我一次不會先放開他的手了。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


    說到這裏,安蘇停了下來,從阮瀟瀟懷裏抬起頭來,眼淚汪汪地看著她,“他在去找我的第一個城市,遇上了她,聽起來很狗血的劇情,不過,卻是真實的,他們在一起多年,她陪著他一個一個城市的飛……”


    這一次,安蘇是真的說不下去了,雙手緊緊地揪住阮瀟瀟的衣袖,一臉的絕望。


    阮瀟瀟大概有些明白過來。


    有個女人追著紀英男跑,而紀英男追著安蘇跑。


    有一句話叫做,陪伴是做長情的告白。那個女人陪著紀英男多年,足以說明她有多愛他。


    隻是,感情的事,她不敢枉下結論。


    畢竟,她對紀英男和安蘇之間的感情了解得不多。


    而她更清楚,感情的事,別人說了都不算,唯有自己走出來,愛也好,不愛也罷,都得靠自己。


    “就因為這個,你就想死?你是不是太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阮瀟瀟捧起安蘇的臉,“當年我和少寧分手的時候你對我說過一句話,結束就是一段新的開始,我能走出來,你也一定可以,蘇兒,我會陪著你,一直一直,以後,你會遇到一個喜歡的男人,然後,結婚,生孩子,然後,一起到老。”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遇到了那個人,但是,她很肯定的是,雖然厲墨風脾氣不好,還總是冷著一張臉,可是,她對他的感情已經發生了變化。


    看到他的時候會心跳加快,有時還會臉紅。


    她想,她是喜歡他了。


    “可是,這裏很疼,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戳破了一個大洞,冷風吹進來,泛著血淋淋的痛楚。”安蘇伸手撫著自己的胸口,一臉痛苦。


    *


    醫院辦公室。


    封宇傑坐在厲墨風辦公桌的對麵,“病人的身體很健康,可以出院了。”


    厲墨風挑眉看著封宇傑,“那暈倒又是怎麽回事?”


    封宇傑聳了聳肩,“各項檢查結果都很正常,所以,我隻能告訴你她的身體很健康。”頓了一下,封宇傑皺著眉繼續說道:“不過,她的臉色不太好,應該是長期焦慮不安,不知道會不會是因為這個暈倒?”


    “我去看看。”厲墨風收好筆站起身來。


    走到門口的時候,封宇傑看了看厲墨風的側臉,欲言又止。


    厲墨風側過臉來看他,“想說什麽?”


    封宇傑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你說,她是阮瀟瀟的母親?”


    厲墨風沒有見過阮瀟瀟的母親,但早上是聽阮瀟瀟這麽說過,所以,點了點頭。


    封宇傑伸手揉了揉脖子,嗬嗬笑了兩聲。


    “怎麽?”厲墨風皺著眉頭,淡淡地反問道。


    “說句實話你別生氣。”


    “說。”


    “她的素質也太差了一點,睜開眼睛就大聲嚷嚷著要見阮瀟瀟那個賤人……”封宇傑沒有繼續往下說。


    哪有自己的母親罵女兒是賤人的。


    還張口閉口都是賤人。


    厲墨風愣了一下,“她母親有精神病,會不會是病犯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是可以理解她的行為了。”封宇傑看著厲墨風好看的輪廓,“阮瀟瀟呢?”


    “朋友好象有什麽急事,她過去了。”


    “你好象很喜歡她。”厲墨風不是一個喜歡管閑事的人,現在主動管阮瀟瀟母親的事,那自然是說明他喜歡阮瀟瀟。


    聽到這幾個字,厲墨風不由心頭一顫。


    他喜歡阮瀟瀟?


    “喜歡一個女人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麽可遮掩的。”


    厲墨風沉默了。


    最近他想起沐緋音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甚至,已經不想了。


    現在他腦海裏幾乎全都是阮瀟瀟的樣子。


    各種各樣的。


    想起這裏,唇角不由微微揚了起來,手不自覺地摸到脖子上的圍脖,心裏是甜蜜的。


    “看看你的樣子,真是……”封宇傑搖頭,直接診斷為,眼前的男人在發春!


    厲墨風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我的樣子礙著你了!


    兩人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怒吼聲,“給我滾!去把阮瀟瀟那個賤人給我叫來!那個賤人躲著老娘是什麽意思!”


    封宇傑看了看厲墨風,沒有開口。


    厲墨風的眉擰成一團,遲疑著伸手推開門。


    “老娘叫你滾!”


    突然,一個枕頭砸過來,正巧砸在厲墨風的臉上。


    厲墨風用力地抓緊了枕頭,感覺渾身不舒服。


    這枕頭是她睡過的……


    小護士眼眶紅紅的,看到厲墨風趕緊低下頭打招呼,“厲主任。”


    “行了,你們都出去吧。”說著,厲墨風把枕頭扔給一旁的封宇傑,“你也出去。”


    一行人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厲墨風踱步走向病床,心裏在糾結著該怎麽叫。


    阿姨,伯母,嶽母,母親,還是媽?


    腳步在病床上停下來,厲墨風遲疑了一下,最後叫了一聲,“阿姨。”


    “我要見阮瀟瀟!”冷美櫻被厲墨風眸子裏的冷嚇到了,賤人兩個字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瀟瀟的朋友出了點事兒,她過去處理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厲墨風好脾氣的說道。


    “你是她什麽人?”冷美櫻混到這歲數,自然是懂得察言觀色。


    眼前這男人對她如此客氣,想必對阮瀟瀟有那麽一點意思才對。


    冷美櫻的話倒是把厲墨風給問住了。


    他是她什麽人?


    男人,丈夫還是什麽?


    見厲墨風在猶豫,冷美櫻決定賭一把,“你就是她男朋友吧?上次聽她說起過。”


    聽了冷美櫻的話,厲墨風心頭蕩漾起一圈圈兒的漣漪來。


    女人竟然告訴家裏人說他是她男朋友?


    心裏舒坦了,說話的語氣自然也變了,“之前我也不知道你一直住在醫院裏,所以,這麽久也沒過去看你,真是抱歉。”


    冷美櫻算是聽明白了,敢情他是把她當成阮瀟瀟那個賤人的瘋子娘了。


    呸!


    老娘才不是瘋子。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這把押對了,這個男人果真就是那女人找的野男人!看他的樣子,想必應該很有錢才對。


    “是啊,之前一直住在醫院裏,所以,我不喜歡醫院,非常不喜歡!”冷美櫻這樣說,不過是想試探下眼前這個男人會不會主動開口叫她回家。


    厲墨風考慮了一下,不由說道:“要不這樣,去家裏住幾天,等你的病情好些再說。”


    “去你家?”冷美櫻不由睜大了眼睛。


    一半是驚訝,一半是喜悅。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長這麽大,厲墨風還是第一次這麽小心翼翼。


    “不不不,當然不嫌棄!”冷美櫻連連擺手,伸手掀開被子下床,“那走吧。”


    那群混蛋天天找她要錢,去找個地方躲躲也好。然後再想辦法從阮瀟瀟那個賤人那裏拿錢。


    看著冷美櫻的舉動,厲墨風心裏閃過一抹怪異的感覺來。


    阮瀟瀟那個女人雖然悶了點,但她的舉手投足間表現出來的那種優雅與大方,一看就知道是受過良好教養的。


    可眼前這個阮瀟瀟的母親,給他的感覺卻是很粗俗的。


    她和阮瀟瀟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毫無關聯的兩個人。


    回頭又想了想,大概這是長期呆在精神病院裏呆出來的。


    這樣一想,不覺又釋懷了。


    *


    阮瀟瀟接到阮清宇電話的時候,安蘇剛剛睡著了。


    害怕吵醒安蘇,阮瀟瀟趕緊出了門。


    站在樓頂上,寒風肆虐,冷得牙齒直打顫。


    “清宇怎麽了?好好說,別哭。”在別墅裏,誰會欺負阮清宇?


    “姐,阿姨,阿姨她……”阮清守含糊不清地說著。


    “她怎麽了?”清宇怎麽突然提起冷美櫻了?


    “她來家裏了,還說要住一段時間。”阮清宇這下才把話給說清楚了。


    “什麽?”阮瀟瀟受了驚嚇。


    冷美櫻那女人是怎麽找到那裏去的?


    “阿姨在家裏,剛才還小聲地威脅我了,她說,如果我亂說話,她就要殺了我。”阮清宇在抽泣,說話很慢。


    “別怕,要是她敢打你,你就叫林嫂或者劉伯,知道了嗎?別哭了,我很快就回去。”冷美櫻找到別墅,大概不僅僅隻是住下來那麽簡單吧?


    該不會是又輸了錢,想用這樣的方式來逼她拿錢吧?


    認識冷美櫻這麽多年,阮瀟瀟當然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自私自利,貪婪無恥……


    想想,衛嫻變成那樣子,和冷美櫻的教育不是沒有關係。


    “好,我知道了。”阮清宇小聲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阮瀟瀟回到了房間。


    安蘇還在熟睡。


    想了想,最後給她留了一張字條,然後匆匆地下了樓。


    想著母親在醫院急救,阮瀟瀟先開車去了醫院。


    走進厲墨風的辦公室,見他正坐在辦公桌前,像是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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