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衣櫃裏說找了一件衣服給她穿上,他的t恤她穿著都拖到地上去了。


    她踩著軟軟的床,問他:“這個好舒服,我可以在這裏睡覺嗎?”


    顧宴塵點頭默許,“你不要亂跑,我一會就回來。”


    她在鬆軟的床上到處爬,對什麽都很好奇的模樣。


    他關上門,到樓下找到管家,“醫藥箱在那裏?”


    “藥箱?你哪受傷了?叫王醫生來看看吧。”


    “沒事,手指劃傷了而已。”


    管家下意識的去看他的手,沒看見血跡,隻以為是小傷口,就指了指客廳的方向說:“在最右邊的櫃子裏。”


    剛剛提起藥箱,門口就傳來聲響。


    是顧老爺回來了。


    顧宴塵加快了腳步往樓上走,去還是被叫住:“小塵,放學不是叫你來公司嗎?”


    顧宴塵停下腳步,冷冰冰的回答:“等會去。”


    顧老爺低頭換鞋子,顧宴塵就轉身往樓上走去。


    一打開房門,就看見那個小家夥趴在床上,伸手去夠床頭的台燈,顧宴塵急忙過去把她拉回來:“不是叫你不要亂動。”


    她擺出無辜的表情看著他,過去抓著他的袖子說:“我又餓了……”


    顧宴塵放下手裏的箱子,抓下她的小手說:“等會給你吃,趴著。”


    她萌萌的看著他,顧宴塵就抱起她翻過身放在床上,她撅起小屁股又要爬起來的樣子,顧宴塵一巴掌輕輕拍上去:“趴好。”


    打開藥箱,撩起她的衣服,在她纖瘦又滿是傷痕的背上抹了一點藥。


    酒精給消毒的時候,她還是一動不動的趴著,一點都沒哼哼唧唧,顧宴塵有些疑惑的看著她,然後找了一處比較深的傷口,用力摁了一下,觀察著她的表情,她似乎一點都感覺不到。


    下樓吃飯的時候,怕她亂跑,就把電腦打開,放了部動畫片給她看,然後就關了房門。


    敷衍的吃了兩口就下了桌,顧家人的注意力也全在顧墨銘這個少爺身上,對他吃沒吃飽並不在意。


    或者說已經習慣了他早早下餐桌的情況。


    趁著他們注意力不在自己這,顧宴塵去到廚房,弄了點吃的偷偷拿到樓上。


    打開門床上已經沒了她的身影,環顧了一下房間,才在陽台上看到了白色的一團,蹲在地上,像是在倒弄上麵的盆栽。


    就知道她安安靜靜坐不住,要是被顧家人發現了就有她好受的了,還好現在是晚上,後邊花園裏沒有人。


    放下手裏的飯菜碗,走進陽台看到她的舉動心裏一陣唏噓,加快腳步走上前……


    她蹲著身子,小手抓著一個仙人球,上麵滿是倒刺,看得他都覺得手心發疼。


    “起來!”


    他突然出聲,還嚇得她抖了一下,他兩步並作一步上前,把她的手從仙人球上取下來,那雙小手上已經滿是紅色的小洞。


    “不是叫你別亂跑!”他有些氣惱。


    而她隻是無辜的看著他,他瞪她一眼也不忍心責罵,抓起她的手確認手裏麵沒有斷刺才放心下來,“以後不準碰那個了知道沒有?”


    她聽話的點了點頭,小心的看著他的臉色。


    轉身把飯菜拿過來,她委屈的表情立馬被笑容替代,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手裏的碗。


    “到這邊來吃。”


    她很容易滿足,簡單的飯菜也吃得津津有味。


    “叩叩——”


    聽到敲門聲,顧宴塵立馬就對著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也點了點頭,捂住小嘴。


    走到門邊,管家站在門外說:“老爺吩咐我現在送你去公司。”


    顧宴塵點頭淡淡回應:“好,我換身衣服。”


    說完就關上門,轉身囑咐小女孩:“我要出去了,你吃完就睡覺,那都別去,被人發現了,你就會被趕出去,聽見沒有。”


    她點點頭,像是害怕被趕走,聽話的說:“我會乖的。”


    顧宴塵轉身換衣服,還是擔憂不已,每次他在的時候她都表現得挺乖巧,可他一轉身她就開始搗騰,不怕別的,就把顧家人聽到聲響發現她。


    “吃完就乖乖去睡覺聽見沒有?我很快就回來。”


    “你要去哪裏?”她放下勺子從椅子上縮下來,跑過來拉著他的手:“我要和你一起去。”


    像是害怕他會丟下她一樣。


    顧宴塵摸摸她的頭,“明天帶你出去玩,不過你要乖乖的,我很快就回來。”


    她將信將疑的看著他,他走出房門,她還探出個腦袋來,顧宴塵急忙把她塞進去,“進去。”


    拿起鑰匙把她鎖在房間裏。


    以前覺得去公司是見不錯的事,至少可以逃避厭煩的顧家人。


    可今天他卻隻想快點做完事回去,心裏掛念著那個女孩。


    不過還好他住的屋子和顧家人不在同一邊,就算那女孩搗騰點什麽動靜也不容易被發現。


    雖然他如今才十一歲,但領導能力讓公司不少高層都折服,願意被他所使用。


    他提出的意見,大家商議之後都覺得相當不錯。


    隻是能力越強,顧家人就越發不把他當人,恨不得一晚上就被他訓練到無人能及的地步。


    這些年,他都是在這種非人的環境下熬過來的。


    他壓根沒被顧家當成家人看待,無非是顧家少爺身患怪病又天性頑劣,顧老爺訓練他以後輔佐顧少爺罷了。


    說白了,他隻是個工具。


    而他也漸漸被磨練成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


    隻想變強大,掙脫顧家的束縛,就算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也會覺得那是難得可貴的自由。


    如今多了個小女孩,那種渴望更加強烈,恨不得立馬就帶著小女孩離開。


    比較一直待在顧家,並不安全,藏個愛鬧騰的小姑娘在房間裏,被發現隻是遲早的事。


    而如果到時候顧家要趕人,他似乎沒有權利去保住她,唯一的辦法,似乎就是和她一起離開。


    隻是這樣的想法,遙遙無期……


    忙完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了,回到顧家,隻有樓道留著一盞燈,顧家的人顯然已經睡下了。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覺得挺可悲,自己忙到這麽晚,到底是為了什麽?


    打開自己的房門,習慣性的伸手去開燈,突然想到那個小東西在,肯定已經睡著了,開燈的手放了下來,隨手關上房門,摸黑走到床頭,打開床頭光線比較柔和的台燈,視線看著床頭,卻沒尋到人。


    掃了一圈,才看到橫在床上,歪斜著睡著的女孩。


    冷冰冰的臉柔和了許多,從鼻間輕輕歎出一口氣,抬腳走過去把她抱起來,放在床頭。


    三歲的孩子了,輕巧得不正常。


    簡單洗了個澡,換上睡衣躺下,扭頭看著旁邊酣睡的小人兒,舒暢的呼出一口氣,伸手抬起她的腦袋,把她往臂彎收了收。


    她咱咂了咂嘴,往他懷裏縮了縮,睡得很香。


    看著她額頭的白色紗布,想起她不正常的反應,那種反應他並不陌生。


    顧墨銘就是這樣,天生痛覺缺失,無論受傷都嚴重,都感覺不到疼痛。


    她……也是這樣嗎?


    想起顧墨銘平時的一些自殘舉動,心裏就難免擔心。


    如果她也是這樣,受傷了沒被及時發現,流血過多而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第二天,他找了借口說自己坐車去學校。


    顧墨銘一臉厭惡的瞪他一眼,然後拉著管家坐車離開。


    顧宴塵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早餐放在桌上,叫醒了床上還在酣睡的孩子。


    心裏愁著不知道該如何安置她,帶她一起去學校自然不太現實,可也不能一直把她關在家裏。


    看著她身上大大的衣服,她踩著衣擺的摔了幾次了,顧宴塵尋著了逃課。


    算好時間等顧家人都離開,就帶著她溜下了樓,避開傭人安全出了門。


    抱著她去了服裝店,買了小女孩的衣服和鞋子。


    白白淨淨的可愛模樣,完全想象不出就在昨天她還是個在垃圾桶裏撿東西吃的孩子。


    他發現她很愛笑,而“笑”這個字眼在他的世界裏幾乎是不存在的。


    他覺得她明明過得比自己還要慘,可為什麽還能有這麽純粹的笑容?


    “你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嗎?”


    她舔著棒棒糖看著他搖了搖頭,劉海被剪得齊齊的,模樣更乖巧了。


    “那你記得自己住哪嗎?有什麽家人?”


    她依舊搖頭。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看來和他一樣啊,不是孤兒就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


    明明是個這麽可愛的孩子,就因為她患這怪病就把她丟到街上自生自滅?


    這天回到家,雖然沒被人發現什麽,可他因為逃課被顧老爺訓了一通。


    責罵已經習以為常了。


    對他的嚴厲全然不把他當成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從被他領進這個家的第一天開始,他就覺得世界隻有昏暗陰冷,看不見半點陽光。


    ……


    “老爺老爺!小少爺又出事了!”


    顧老爺一頓,停下對他的責罵立馬走了出去。


    顧宴塵則是淡然的轉身,不去管樓下的吵鬧,走進自己的房間。


    樓下,白色的地板上全是紅色的血跡,顧墨銘滿手是血,卻是笑著看著血從自己的手掌裏滑落……


    因為不會疼,他把傷害自己當成了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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