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在葉瀾出國的半年後有了轉折,一天下著大雨的夜晚,何煦從公司開車回家,走到半道上,看到斑馬線上,一個女孩沒有打傘,狼狽的在雨中跑,紅燈了她都沒看見,若不是何煦眼疾手快停下了車,非把她撞的血肉模糊不可。


    那在雨中的女孩不是別人,就是項晴,何煦認出了她,慌忙把項晴跩到車上,還遞給了她一塊幹毛巾,項晴一變擦頭發,一般抱歉的看著被自己弄濕的車廂,雖然她對豪車沒什麽認知,但也在何煦找她時,聽同事議論過,這車子全國不超十輛,有錢都不一定買的到。


    通過幾番攀談,何煦知道項晴因為遇到了公司領導的騷擾,而選擇辭了職,現在正在找工作,這些年何煦一直在給項晴獻殷情,他都不知道是因為葉瀾的囑托,還是自己習慣了,這一次他理所當然的給項晴在自家公司安排了一個工作。


    可能畢業後屢次受挫,上學時那份淡泊高傲的心被打磨掉了,又或者是她跟周晨太想在這裏紮穩腳,有一個相對安定的未來,這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項晴沒有拒絕何煦的好意。


    周晨一直很努力的想給項晴安定,在學校裏他也算是風雲人物,可謂意氣風發,光彩照人。但出來工作後,好運氣像是用完了,畢業後入職到一家小公司裏端茶倒水的受著窩囊氣不說,什麽別人避之不及的工作,全都是他的,於是他便頻繁的出差。


    由於周晨總是十天半月的見不到人影,而何煦因為跟項晴待在一個公司,下班正好又順路,便每天按時按點的接送項晴。


    本來何煦追求項晴,也就是因為葉闌的教唆,他本身對項晴這種姑娘不感興趣,也知道項晴跟他以前那些玩的開的女朋友不同,便坦然的跟項晴相處著,反而是項晴,把何煦對她不求回報的體貼跟善意當成了真愛,慢慢的動了心。


    當項晴明白自己的心意後,看似軟弱可欺的項晴,毫不拖泥帶水的跟周晨提出分了手,任憑周晨如何挽回,她都想吃了秤砣鐵了心,沒給周晨留任何回旋的餘地,轉而跟何煦告白。這突入起來的變故,殺的何煦措手不及。


    項晴跟何煦告白的第二天,葉瀾恰好從倫敦回來,何煦將前前後後發生的經過告訴了葉瀾,何煦覺得事情遠超出自己的預想跟控製,弄成如今的局麵,他的確不知該如何收場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項晴是個需要用愛養著的姑娘,而他的心早就留在一個人身上,取不回來了。


    若是從前葉瀾聽到這種事,肯定連嘲帶諷的奚落何煦一頓,而這次她卻什麽都沒說,匆忙的從何煦哪裏離開,直奔了周晨公司樓下。


    其實葉瀾並沒有想好,自己到這裏來是做什麽,但當也看見周晨的一刻,她突然間明白了,原來真心的喜歡,隻要看上那人一眼,無論你曾經為了忘記做出了什麽樣的努力,都會潰不成軍,所以葉瀾再次淪陷了。


    周晨看見葉瀾有些驚訝,葉瀾看見周晨有些心酸,從周晨的氣色上可以看出,這些天他過得很不好,整個人看起來都很喪,很頹廢,完全已經不是葉闌印象裏,在學校時那個明朗朝氣的少年了。


    隨後周晨帶葉瀾,帶著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火鍋店,當時走在門口,周晨看了一眼葉瀾肩上價值不菲的包包,一身低調卻奢華的名牌,有些抱歉的對葉瀾說。


    “現在我依然很窮,這已經是我能請你吃的最貴的飯了,希望你不要嫌棄。”


    或許葉瀾在大學裏的奚落確實給周晨的自尊心帶來過傷害,隻是他不懂,葉瀾看不慣他不是因為他窮,而是因為她高傲的內心遭到了從來沒有過的碾壓,不過以此來發泄罷了。


    葉瀾揚了揚眉不以為然,踩著恨天高的鞋子,健步如飛的邁了進去,這種檔次的地方她的確沒來過,但她知道,在這裏吃一頓飯,估計把周晨整個大學請項晴吃的麻辣燙都超了,這麽算也挺值了,沒白白喜歡他這麽多年。


    跟何煦喝酒的次數已經數不清了,但跟周晨喝酒卻是第一次,周晨的酒量不太好,才喝到第五瓶啤酒便醉的不成樣子,而葉瀾卻很清醒,但她卻無比憎恨自己的清醒。


    因為那天她看到陽光且堅強的周晨,哭的像個被遺棄的孩子,她聽到周晨說他有多愛項晴,多努力的在給她安置一個家,她明白這個她一直追不到的人,真的永遠都追不到了,可她又無比的清楚著,周晨在她心裏遠比她想象的要重要,不是大洋彼岸那片海能隔絕開的。


    葉瀾送周晨回家後,失魂落魄渾渾噩噩的在何家渡過了一天,那一天何韻一直陪著她,或許何韻不算一個很好的安慰者,卻能稱得上是一個好聽眾。


    一天的時間何韻聽葉闌絮絮叨叨說來很多,說周晨,說項晴,說何煦,再加上她能記得起來的曆任男友,也是那個時候,何韻才知道,何煦一直以來隱藏的喜歡,葉瀾從來都是知道的,但因為不愛,而假裝著不知情。


    第二天葉瀾就匆忙的收拾了行禮,趕回了倫敦,而何煦也跟了過去,於是他們又成了一對遊戲人間的紈絝子弟,換了個地方而已,對於往事隻字不提。


    本來事情發展到這裏,總該是個頭了吧,沒想到三年後兩人一起畢業回國,四個人又撞到一起。


    倒也不是什麽巧合,而是項晴一直留在何家所屬的公司裏等著何煦,而周晨為了挽回項晴,也進了這家公司,這是何煦回來才了解到的。


    若真要說有什麽巧合,那就是葉瀾回來後,在他們三個所在公司的大廈對麵,盤下了一個店麵,開了一家高級婚紗店。


    這個他喜歡她,她又喜歡他的死局,不但沒有溶解在時間的軌道裏,反而越來堅固。每個人都沒有希望的苦苦煎熬著,沒人舍得先一步撤離,沒人肯放下心中的執念,懷著渺茫的期許,遠遠的觀望著心理的那個人。


    自從何韻去往裏巴黎,葉瀾時不時的往何韻哪裏跑,何韻知道,她是唯一想著如何化解這場死局的人,隻是沒有足夠的勇氣,所以來到何韻這裏,遠離a市,遠離四個人的怪圈,讓自己喘口氣,或者也想試探一下,在巴黎這個浪漫之都,可不可以有另一個人走近她的心,忘了周晨。


    天已經很晚了,農曆的七月六日,空中隻有一彎上弦月,跟幾顆稀疏的星辰。昏暗的燈光鋪灑在寬闊的馬路上,時而會有一輛車經過,帶出些聲響,天有些涼,何韻伸手拉了拉被厲楓披在肩上的西裝。


    “這便是他們之間的故事,沒有你所謂的甜蜜,或許給你帶不來靈感。”


    透過馬路上的燈光,曆楓看到何韻波瀾不驚的眸光,掛著淺淡的沉寂,第一次見她,便覺得這女孩滿身都透著故事,有解不完的謎題。不大的年紀,單純與滄桑不合時宜同時存在她身上,讓他費解了許久。


    “你這算記仇嗎?”


    何韻下沉的眸光微微怔了怔,腳步雖然沒停,卻用餘光掃了曆楓一眼,想到那本風靡全球的雜誌上,讚揚曆楓擁有亞洲最完美的一張臉,也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那時她大學還沒畢業,準備了幾幅自認為不錯的作品,去表哥給他引薦的,在巴黎首屈一指的婚紗公司gorgeous去麵試,那時曆楓沉著一張臉,一張一張翻著她的作品,最後隻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這些沒有甜蜜,沒有幸福,沒有靈魂的東西,就是你的誠意嗎?”


    何韻皺了皺眉,一把從曆楓手裏奪過自己畫的婚紗,反口嚴肅的問曆楓。


    “我不懂?”


    曆楓從那張高級真皮座椅上,斂了斂眸光,嘴角揚起一抹笑,挺拔的身體突然站起,伸手攬住何韻的頭,就吻了上去,何韻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無形之中她被侵犯了。


    曆楓自認為自己吻技高超,再冷淡的女人,也能被他吻的意亂情迷,可何韻的毫無反應,讓他錯以為自己抱著肯的是跟木頭,不過是根漂亮卻有意思的木頭。


    “看來你真不懂?”


    曆楓鬆開了何韻,何韻從容的在包裏取出紙巾擦了擦唇,還在曆楓那張寬大的辦公桌上將手中的圖紙整理整齊,放回了文件帶裏,抱在懷裏。


    “不好意思,讓曆總失望了,那我先回去了,麻煩你給我表哥說一聲,我來過了。”


    不等曆楓回應,何韻傲首挺胸的抱著文件袋離開了,曆楓挑眉笑了笑,抓起手中的電話,給人事說了聲。


    “助理我找到了,把網上的招聘信息撤了吧。”


    在兜兜轉轉的時光裏,該遇見的總歸是要遇見的,就如她會在年少時遇見蘇錦年,就像葉瀾會遇見周晨,還有她遇見曆楓,這樣光彩奪目的人,她沒理由不動心,好像也沒有足夠的理由動心。


    “其實那天我是生氣的,你應該不知道,你的傲慢無理,奪走的是我的初吻。”


    曆楓吃驚了片刻,何韻看上去不像在開玩笑,再說她似乎也不會開玩笑。


    “原來我這麽榮幸,你若不說,我還真看不出來。”


    曆楓的低笑有著些得意,何韻是看見了的,或許所有人都以為,她足夠的資本遊戲人間,但她真的沒有。何韻停下了腳步,正色的轉身九十度。


    “像我這樣姿色的人,圍著你的大把大把的存在,為什麽還會對我感興趣?”


    曆楓這樣自帶閃光的人,不知被多少人盯著,即使何韻不去查,也知道跟他有過感情糾葛的女人,足可以撐起一台宮廷劇,肥環瘦燕,千姿百態,何韻想不通,曆楓有什麽理由在她身上浪費精力。


    “那你為什麽要問?”


    曆楓在工作中嚴謹,在生活中散漫,完全是走兩個極端的,但在這兩個極端裏,卻隻有一個共性,那便是空前的自負。


    “算了?”


    何韻蹙了蹙眉,欲想著繼續朝前走,卻被曆楓一手抓住,何韻詫異的看著他。


    “你看你,怎麽這麽開不起玩笑?”


    何韻不動聲色的將自己手抽出來,自從她離開gorgeous後,曆楓時不時的會跑到畫廊來。她做他的助理時,每天都見他忙的焦頭爛額,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那天抽空給她一個麵試,已經是給足了表哥麵子。


    “或許你說的對,我就是這般的無趣,所以曆總需要重新考慮一下,要不要在我身上浪費你寶貴的時間。”


    曆楓幹笑了兩聲,雙手搭在何韻肩上,依照他們的身高,曆楓低頭便可與她對視,隨後他很認真的對何韻說。


    “對你做什麽,都不叫浪費時間,我很樂意。所以小韻,不要再懷疑我的誠意好嗎?”


    何韻轉頭看了看按在她肩上那雙修長的手,那是一雙繪出的婚紗,可令整個世界為之喝彩的一雙手,也是讓表哥愛恨交加不能超越的一雙手,更是表哥最想她攀至的高峰。


    “你是第一次回國把,有沒有覺得月是故鄉圓?”


    何韻扶開了曆楓的手臂,繼續超前漫步,暗暗的轉開了,本就討論不出結果的話題。


    “雖然我長在國外,沒有來過a市,但想到你在這裏長大,有著你的氣息,就覺得a市很親切。”


    表哥曾提醒過何韻,曆楓是情場高手,他能把你捧到雲端,也能把你摔進地獄,能降伏他這樣的人,自然是好,若不能,就務必守好自己的本心,因為他帶給你的傷害,遠比蘇錦年要強上千百倍。


    “是嗎?”


    何韻隻是淡淡的回了兩個字給曆楓,曆楓知道,他說的這句話,恐怕何韻連標點符號都不帶信。


    “什麽時候可以跟我講講你的故事嗎?我想知道他是怎麽得到你的心的?”


    曆楓突然提起蘇錦年,讓何韻不由的皺了皺眉,他現在應該是家庭幸福,婚姻和睦了吧,無論怎樣,總比如今的自己好。


    “一段心酸的往事,毫無幸福可言,怕也給不了你什麽靈感,不聽也罷。”


    何韻一直對曆楓,都是拒人千裏之外的態度,讓曆楓很有挫敗感,但這種挫敗感為他帶來的不是遠離,而是更濃的興趣。


    “我想聽,跟靈感沒關係,因為我是真的想了解你,想知道你換一種態度對我,是怎樣的感覺。”


    何韻笑了笑,嘴角浮現了好看的梨渦,曆楓知道她長的不錯,但沒想到笑起來跟清冷有著極大的不同,一個能將人甜死,一種能將人凍死。


    “你應該多笑笑,不然怎麽對得起臉上這對好看的梨渦。”


    曆楓這麽一提,何韻收起了臉上的笑,沉沉的歎出一口氣,沒有搭話。


    “小韻,告訴我,我有沒有機會?”


    何韻的腳步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天上僅有的那幾顆星辰,她想到了蘇錦年那雙清澈而明亮的眼睛,蘇錦年跟曆楓是完全不同的人,任憑你怎麽對比,除了性別外,找不出第二個相同點,能不能動心,她不敢下決斷。


    “誰知道呢,順其自然吧。”


    街道還開著門營業的店鋪裏,照射出淺黃色的燈光,將何韻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恰巧走到了一個岔路口,何韻知道一條是她常走的,可以徑直通向家裏,但另一條通往哪裏,她卻不知道,她站在路口猶豫了一下,抬腳向著那條沒走過的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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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心動》是很多單獨小故事的整集,但彼此之間有些無傷大雅的牽扯,雖然是完結的狀態,但我還是會不定期的去更新,喜歡的親們可以收藏著,不存在用截斷故事的方式,吊親們的胃口。


    因為我更擅於寫古風的故事,最近也一直在忙著撰寫《並蒂擇鳳》,很久沒有去更新《年少心動》,其實這個故事寫出來很久了,卻一直都沒有發出來,因為我總想著,一個好故事總該有個引人深思的道理在裏麵,否則它就是一個無痛呻吟的空殼。


    比如何韻跟蘇錦年是在講逃避,得到的是一時的解脫,卻是一生的悔意。南喬跟紀休思是在講,在愛情裏,有時候適當的有底線的大度,換來的可能是命運意想不到的饋贈。


    但這個故事寫的時候,我正處在一個情緒的低穀,寫的很悲觀,這次翻出來,修改了大量的篇幅,也因為大家反饋,何韻的故事太惋惜,便又加上了些何韻的續集,希望不要給大家太多的負能量。


    允許我再次厚著臉皮推薦一下我的新書《並蒂擇鳳》,我真的是很用心的在寫,對於大家的支持,我會用饋贈更多的好故事的方式感謝大家,親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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