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靈雨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冷眼瞅著她,不屑於他此時的倨傲:“赫連夜,你沒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赫連夜也是無奈了,雙眸眯了眯,似在思索事情的利弊!


    那不是什麽秘密,即使他不說,赫連榮貴也總有一天會查出來。


    早一天知道和晚一天知道沒有區別,他亦沒有必要瞞著夜靈雨,而為難了欲火中燒的自己!


    男人想通了,心緒也順了:“我告訴過你,我和聖司冥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


    夜靈雨頷首:“你說過,他欠你一條命。”


    “沒錯。許多年前,他的母親毀了我的家庭,為了那個女人,赫連榮貴執意要和我母親離婚,逼得她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不得不進行心理治療,這件事情一直發酵了近五年的時間,期間,赫連榮貴和那個女人組建家庭,並有了聖司冥。”


    赫連夜說的風輕雲淡,但是眸底深處顯露出來的,隻有深惡痛絕:“那時候,我十五歲,每天在醫院裏為我的母親奔波,看著她一次次的發瘋,一次次試圖用死來解脫,我看過她割腕,看過她上吊,甚至看過她點火自焚,你知道這對一個還處在青春期裏的孩子,意味著什麽嗎?”


    他忽然輕笑一聲,昂頭看著夜靈雨。


    看著她震驚的表情,以及她吃驚到捂住嘴巴的動作。


    男人的笑容突然裂了,咬牙切齒的用力,竟將手上的領帶給掙了開來。


    嘩啦一聲,價格不菲的黑色領帶,淪落成兩節,飄落到地上。


    夜靈雨更是吃驚,赫連夜卻隻是瞅著地上的碎布,張揚的大笑:“它是我一輩子擦不去的陰影,是我一生的噩夢!”


    陷進回憶裏的他,雙目赤紅,仿佛恨到了極點,雙手插進發絲裏,用力的揪著:“我的母親被救出來時,已經是重度燒傷,隻剩下半條命,那血肉模糊的畫麵,是你根本沒有辦法想象的。”


    “夜靈雨!”他突然轉過頭來,凜冽的氣場嚇得夜靈雨渾身一顫:“你現在還覺得,我的殘忍是與生俱來的嗎?”


    夜靈雨矗在原地,呆傻的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心裏五味陳雜,更多的是懼怕!


    那麽可怕的事情,倘若發生在她身上,她百分之百會崩潰的,這毋庸置疑!


    赫連夜用力的看著她,仿佛找到了唯一的發泄口,將擠壓多年的內心戲,全部傾吐了出來:“我要報複!我誓要報複每一個傷害我母親的人!”


    “十五歲,我加入一個秘密組織,從最卑微的小弟做起,每天和那些陷在邪惡最深處的人打交道,人生的第一場血腥交易,我拿我母親的股份,讓人幫我偽造假證據,想方設法讓赫連榮貴和那個女人起了間隙,讓赫連榮貴以為那個女人早已背叛了他,肚子裏的孩子是其他男人的種。”


    “對於一個有精神潔癖的男人來說,他不可能接受任何人的背叛!很好,他拋棄了那個女人,重新回歸了家庭。”說到這裏,赫連夜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好像為自己的英明決定,感到很驕傲。


    不過隨著接下來的話,他的笑容很快消失殆盡了:“我本以為,我們一家四口可以重新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但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上沒有好擺脫的禍害,一旦纏上了,你總要付出代價!”


    他拿‘禍害’形容聖司冥的母親,一點也不為過!


    在赫連夜心裏,那是毀掉他一生的罪魁禍首!


    是造成他心裏扭曲的首要原因,是逼得他不得不手染鮮血的惡魔!


    男人笑了起來,衣衫淩亂,發絲也成了一團糟,他慢慢地站起身子,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直迫夜靈雨的靈魂深處:“夜靈雨,你沒有見過,你也不會見過,一個一身紅衣,宛如厲鬼的女人,在神聖的教堂,在我父母大喜的複婚典禮上,從頂尖的空中躍下,就掉在我的腳邊,白色的地上都是血,她支離破碎,那雙咒怨的眼睛還在看著我……”


    “夠了!你別說了!”夜靈雨急匆匆打斷他,隻覺得毛骨悚然,渾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


    他口裏的畫麵,光是想想,就讓她手忙腳亂!


    尤其他說,那雙咒怨的眼睛……那是鬼片裏才有的畫麵啊!


    太可怕了!就連一向見慣了血腥的夜靈雨,都不自覺的產生畏懼的心理!


    “我要說!我要讓你知道,我是怎麽變成今天這樣的!”他一邊失控的怒吼著,一邊向她衝過來,腳下的繩索早在不知不覺間被掙斷了,磨出一腳腕的鮮血,可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快速的走近,快速的扣住她雙肩,將她死死的抵在門上!


    見他的唇瓣又一次開合,夜靈雨慌張的去捂他的嘴,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掉:“你不要說了,赫連夜,你太可怕了!”


    她不要聽那麽血腥的事情,她的人生,已經有夠多的血腥了!


    赫連夜反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拉下來,用力攥著,那雙暗如黑夜的眼眸裏,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可怕的不是我,是那個女人!”


    夜靈雨隻是哭,哭著搖頭,哭著去捂耳朵!


    他不準!他就是要說給她聽,就是要讓她陪他一起承受:“你知道嗎,那個女人居然險惡到,死了也不放過我母親!”


    “你知道嗎,我母親和父親的交杯酒裏,被她下了劇毒!”


    男人厲吼道,扣著夜靈雨手腕的大掌青筋暴露,咬牙切齒的怒,像是恨到了極致,恨到幾乎無法自控:“可偏偏那個該死的赫連榮貴沒有喝!”


    最該死的那個人,偏偏沒有死!


    最不該死的人,卻……


    那雙鍍滿了仇恨,甚至充斥著鮮血的紅眸,居然在此刻迸出了一絲淚意,赫連夜垂下眼簾,怒吼的聲線略有些哽咽:“我的母親!剛做完植皮手術的母親,病情剛得到控製,已經在慢慢好轉的母親,當場吐血身亡!你知道我有多恨嗎,你知道嗎!”


    他狠狠地抵住夜靈雨,大聲咆哮,借此發泄!


    夜靈雨已經完全被嚇傻了,瞪著眼睛看他,像被攝住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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