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吵大鬧間,席木恍恍惚惚地想到了走廊上方,似乎有一個小小的監控攝像頭。


    那是學校為了防止小偷光顧,而特別裝上的。


    太好了,幸好他當時將原告拉到了外麵教訓,否則,這個黑鍋,他是背定了。


    餘淺還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心中有點兒緊張,剛想站起來嗆聲,卻見席木抬起眼睛,炯炯有地望著法官:“我想,學校走廊上的監控錄像可以說明一切。”


    餘淺莫名激動了一下,事情出現翻轉了?席木手裏,有證據?


    法官頷首,吩咐一旁的助手:“你去公安局,把監控錄像調來,一會兒我們再開庭。”


    “是。”


    助理答應著,正欲離開,婦女的情緒突然更為激動,她雙手撐在桌上,語調高昂:“為什麽要調監控,有什麽好調的啊,證據都在這了啊,你們自己看,何必還要那麽麻煩,麻煩你們快點判決,我好拿了賠償金走人!”


    對方如此過激的反應,盡顯狼狽和驚慌失措,餘淺擰起眉頭,是事論事:“凡事都要講證據,這是法庭,當然證據最大,請您耐心等一等,證據一來,真相很快就會大白的。”


    婦女兩眼怒瞪:“你算哪根蔥?憑什麽打斷我的話,你閉嘴吧你!”


    餘淺雙眉擰得更緊,這人素質真低。


    旁邊的律師看不下去了:“黃女士,請你不要出口傷人,否則,我會代替我的委托人,控告你,汙蔑!”


    婦女聽聞,的確閉了嘴,不再抓著餘淺不放。


    但是,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法官身上,一言一行中溢滿了欲蓋彌彰的氣味:“法官大人,真的沒必要調監控,這個叫席木的,他是一個慣犯,不信你去學校打聽打聽,他經常鬧事的!”


    席木皺眉:“那是因為,經常有人說我是沒爸的孩子!”


    其實張嫂也沒有真正聽過席木的心聲吧。


    他之所以鬧事,是因為他接受不了別人的詆毀和謾罵。


    他才十八歲,卻忍受了很多,同齡人不該忍受的東西。


    這樣子的經曆,和常年飽受孤獨的餘淺,相似極了。


    哎,真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


    餘淺站了起來:“法官,事情終歸要究及其因,如果不是對方口出惡言,席木也不會動手打人的。”


    法官敲錘:“休庭!有什麽話,等到二次開庭你們再說!”


    話落,審理團的人紛紛從台上離開。


    他們被迫從法庭裏走出來。


    距離二次開庭,隻要一小時的時間,等一會就好。


    餘淺和席木坐在廳外的公共座椅上,等開庭。


    不一會兒,庭上那名氣勢洶洶的婦女,極為不善的走了過來,餘淺以為她是想談和解,不料,她卻抬起了手,將把掌心,對準了席木的臉。


    餘淺一驚,下意識推開了席木,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


    接下來,隻聽“啪”的一聲,餘淺的臉上頓時冒出了五個通紅的指印。


    婦女的氣力不小,這一巴掌,直打的餘淺眼冒金星,臉頰火辣辣的痛。


    被推倒在地的席木怔了怔,下一秒,他急忙扶住了餘淺:“你沒事吧?”


    餘淺頭暈腦脹的,搖頭說:“沒事。”


    那名婦女時雙臂抱胸,不屑似的看向兩人,氣勢,依然強大:“我告訴你們,這場官司,我贏定了,你們就等著賠錢吧!”


    說完,婦女轉了個身,趾高氣昂的走掉了。


    從她身後追出來的少年,滿臉苦相:“媽,你幹什麽……”


    婦女望見少年,一巴掌派上他的肩膀,語氣非常不善:“閉嘴,給我回去!”


    再次開庭時,餘淺的臉還腫著,皮膚下的肌肉細胞,有部分碎裂掉了,散發麻木的痛感。


    “呈上監控攝像。”法官命令道。


    即刻,錄像塞在了機器中,當場在大熒幕裏播放起來。


    畫麵中,席木的確隻給了對方一巴掌,然後他便走回了教室,沒再動過手。


    監控畫麵裏,原告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傷痕累累的。


    證據很充分,瞬間將席木的罪名,洗脫的幹幹淨淨。


    婦女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監控居然真的在?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餘淺挑眉問道。


    婦女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少年見事情敗露,無比愧疚的說道:“對不起,這件事是我們偽造的……”


    “是我母親想借此騙取高額醫療費,所以,動手將我打成了這樣……”


    餘淺望著他身上的種種傷疤,暴露出來的肌膚上,還有沉寂已久的疤痕,怎麽看,都像是百煉成鋼。


    她皺眉道:“真的有這麽簡單?事情到底是怎樣的,你但說無妨。”


    聞言,婦女的神經頓時緊繃,她一記冷眼掃向少年:“不準說!給我閉嘴!”


    可是少年,已經動搖了想開口的心思:“其……”


    “我讓你閉嘴!”婦女繼續高聲叫道!


    法官看不下去了,一錘子砸下去:“保安。”


    他這麽一喚,門外立即衝進了無數身穿警服的保安們,他們紛紛將婦女禁錮住,並捂上她的嘴。


    婦女再也無法說話,少年的心情慢慢平複了下來,他終於開口說出了真相:“其,其實,我是長期遭受家暴的人,法官大人,我可以將我的繼母,告上法庭嗎?”


    “當然可以。”法官微笑。


    少年堅定的點頭:“好,那我現在告她。”


    二審結束,席木最後被定毫無責任,成功洗脫了罪名。


    但是也因為這場鬧劇,他失去了至親至愛的母親。


    席木欲哭無淚,到底恨自己年少輕狂,若他當時再忍一忍,不去動手打人,這樣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所以,人的忍耐,有時候是很重要的。”餘淺輕輕地總結。


    席木惡手指抖了下,他抬起頭,望著走在身側的女人,目光有點怪怪地。


    餘淺沒看出他的奇怪,微微笑道:“你要記住這個教訓,以後無論做什麽,都得三思而行,動手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她說的很有道理。


    第一次,他沒有因為這些所謂的大道理,而覺得煩悶。


    或許,他真的,有所成長了吧。


    席木的目光接觸到餘淺微腫的臉頰,眸底悄悄滋生了擔憂,頓了頓,他揚眉道:“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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