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你看海,我隻有三天的病假,夠我們一個來回了。”聖司冥手掌使了些氣力,輕而易舉把她從沙發上提溜起來,拉著四腳著地的她就要走。


    餘淺慌了,急忙阻止:“不行,你的身體還病著呢。”


    難得她關心自己,聖司冥挑起眉頭,心情大好,回身直接將她打橫抱進懷中,一步步向外走,雙臂有力,步伐穩健,他此舉的目的很明顯:“誰說我病了?剛才的昏迷隻是在適應新藥,現在已經好多了。”


    躺在他懷裏的餘淺驚魂未定:“可是,你的手不是不能開車嗎?”


    “所以我們不開車去。”男人淡淡笑了。


    “那怎麽去?”


    出了帝堡,一處極寬敞的草坪像雲端一樣無限蔓延,似乎和地平線交合了,而地平線的中間,停著一個龐然大物,如同巨大的神鳥。


    餘淺看的呆了,指著龐然大物往後退:“聖司冥,你太誇張了。”


    居然要開飛機去看海?


    這是正常人能想得出來的麽!


    聖司冥卻不以為意,向前幾步敲了敲機身,回頭衝她輕笑:“走,帶你兜風去。”


    飛機流線型的機身,映射出一道道冷冽的隻屬於機械的冰冷感,男人邪肆的倚靠再旁,和飛機形成一幕極其和諧的畫麵,無形中給予人一種震懾的力量。


    餘淺畏懼他的威嚴,在他的牽引下,乘上了直升飛機。


    兩人一左一右並肩坐著,他為她係好安全帶,又為她帶上一頂黑色安全帽,戳了戳帽簷,他笑著湊近她的臉:“怕不怕?”


    餘淺沒坐過飛機,要說怕,那是肯定的,隻不過她不想承認,抿著唇一言不發。


    聖司冥笑開了,探回身子,啟動了設備:“坐好了。”


    話落,飛機迅速地滑向跑道,猶如一隻掠過海麵的鷗鳥,衝向藍天。


    餘淺一瞬間感受到瀕臨死亡的恐懼,她死死咬著下唇,雙手胡亂抓住座椅,用力扣住,生怕一個不小心,從飛機上掉了下去。


    “別緊張,深呼吸幾下就沒事了。”聖司冥沒看她一眼,光是憑她的呼吸聲就能感受得到她的緊張,於是輕聲叮嚀了一句。


    騙人。


    她深呼吸了十幾次了還是覺得害怕,搖搖欲墜的那種害怕。


    “再不濟,你就閉上眼睛睡一覺,很快就到了。”


    餘淺試著閉上眼睛,可是一閉上就會胡思亂想,腦袋裏光是一些‘萬一掉下去要怎麽辦’的假設,逼得她不得不睜開,目光無助的四處亂看,注意到他空出的左手,靈眸忽而亮了。


    “冥……”


    “嗯?”


    “你可不可以把手給我牽?”


    飛機鑽出了雲層,開始看到連綿不斷的山脈,山穀中還有一繳絡的白雲飄來,河流山川盡收眼底。


    餘淺握著厚實的大掌,莫名的心安,可以靜心觀看風景了,倒也不覺得心慌意亂了。


    聖司冥設置了自動飛行模式,輕鬆的仰躺在座椅上,向外眺望。


    天很藍,雲很白,心情很好。


    一架銀色的飛機從天空徐徐下降,飛機的後輪剛著地時,升起了一股白煙。


    這是一片空地,旁邊連著一望無際的大海,蔚藍的大海是靜的,仿佛明鏡一般,倒映著藍天白玉,綠樹紅花,猶如一塊碧玉。


    餘淺從飛機上下來,望著遠處的大海,心頭酸酸澀澀的想哭。


    “你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別讓人說我聖司冥的女人孤陋寡聞,竟連海都沒看過!”聖司冥關上機艙門,瀟灑的走到她身旁,拉扯住了她的手。


    餘淺一聲不吭,乖乖跟在他身後往沙灘走去。


    看海的人不多,因為已經入了秋,海風陣陣的,不再舒適,隻讓人覺得冷。


    聖司冥拉著她駐足到大海跟前,腳底踩著淺淺的海水,海浪一波一波湧來,沁濕了褲腳,微風吹來,有些澀澀的冷。


    餘淺始終低垂著頭,不去看那片汪洋,可即使是這樣,回憶還是一個勁的往上湧。


    她看見自己興高采烈的說,我願意。


    她看見鍾傾宇興奮的抱著她在空中打了個轉,她雙腳騰空,緊緊攬住他的脖頸,咯咯的笑,海風吹揚起長發,淩亂的飄啊飄,那時候的幸福卻是吹不散的。


    “你又在想什麽鬼東西?”聖司冥不滿於她的走神,硬是抬起她的下巴。


    “我隻是在想,人為什麽可以說變就變。”


    餘淺被迫對上他的視線,眸裏一片死灰,看不到半點光彩,聖司冥的心頭緊了下,呼吸變得不暢。


    “蠢,這種問題你該問你自己。”當初,她還不是說變就變。


    餘淺屏息麵對,忽而悲從心中來,往四肢湧去:“你有沒有嚐過一無所有的滋味?”


    一句話讓聖司冥襟了聲,高大的身軀僵硬住,眼眸裏流露出不為人知的痛楚。


    餘淺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隻是咬著唇,兀自說:“我的爸爸媽媽,念念,還有鍾傾宇……我已經什麽都沒了,現在,我連自己也沒了,其實有時候,這種一無所有的孤獨比死亡更可怕。”


    聖司冥鬆了手,薄唇溢出冷絕的三個字:“你活該!”


    餘淺早就料到了他的回應,所以沒有任何驚色,平淡無奇,波瀾不驚。


    她仰望藍天,遠眺那無邊無際的大海,分不清天涯還是海角,全然一片藍色的世界。


    和那天一樣,晴空萬裏,海天一色,在大海和天空的交界處,一男一女坐在溫暖的沙灘上,麵對著大海,強烈的陽光直射在黃澄澄的細沙上,沒有一片雲,沒有一絲微風。


    男的對著海浪許諾說:“我鍾傾宇這輩子非餘淺不娶!”


    女的跟著附和:“那我餘淺也非鍾傾宇不嫁。”


    咯咯的笑聲,傳的很遠很遠……


    那時誠心許下的誓言,如今看來,簡直可笑至極。


    餘淺拉回視線,麵對著他,笑了:“其實,我該謝謝你在婚禮上帶走了我,至少沒有讓我狼狽退場,但我不會謝你,是你讓我從一個深淵墮入了另一個深淵,我從來沒有得到過救贖,我一直,在痛苦中掙紮。”


    一直是指從開始到現在,連綿不絕的痛苦,不曾中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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