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顧炎初輕柔的語氣,蘇暮晚知道這次他是真的動怒了。


    裴寧的這個舉動確實也是太出格了些,居然腦筋動到她的身上來了。


    “晚兒你記住,你是我顧炎初的妻子,任何人想要打你的歪主意,就要知道後果。”他認真的看著她,眼裏帶著無盡的寵溺。


    從這雙眼睛裏,蘇暮晚可以看到無限的柔情。


    這種被愛濃濃圍住的幸福感,隻讓她覺得從心底裏開出來一朵小花,在暗夜之中格外嫵媚的綻放。


    “炎初,不論你有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隻是這次的事情……”蘇暮晚想到了李世傑的提示,忍不住還是想勸他息事寧人,“畢竟裴寧現在住在總統府,這件事情據我觀察應該是裴寧一廂情願的,陸夜或許不知情。”


    雖然對陸夜的印象已經壞到了頂點。


    但是莫明的她就是清楚,陸夜應該還不至於用這樣一招如此下作的手段對付她。


    顧炎初揉了揉她的發絲,即使知道蘇暮晚說的是實情,他心裏的怒氣仍然無法消除。


    陸夜的身邊有多少人他是清楚的。


    能讓區區一個伍菁拍到照片,除了他自己想要讓這種照片流傳出去,他想不出還會有第二種可能性。


    既然主意都打到他的女人身上來了,他若再不有所行動,也是很對不起在一邊想看熱鬧的陸展之流了。


    帶著蘇暮晚一道回了老宅,顧炎初擁著她睡下,看著懷中的人兒發出香甜均勻的呼息聲,他這才起身點了根香煙慢慢走向窗口,窗外漆黑的夜色靜寂無聲。


    由這件意外,顧炎初亦明白現在自己的處境。


    並不是他一心想要置身事外就可以的。


    手機上有短信提示,是個坐標。


    顧炎初冷冷一笑,隨即深吸口煙,慢慢拿起外套出了門。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見到的人居然是陸展而非陸奕。


    對他來說,陸展這個人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也就不必費他太多心思去對付。


    見到他眼裏的失落,陸展自覺很沒麵子,卻又沒有辦法發作:“顧三少,見到是我難道很失望?”


    想到上一次栽在他手上的事情,陸展心裏其實很後怕,但又必須來見他。


    “約我出來有事?”顧炎初看著他,語氣平淡。


    “正事。”陸展眼裏掠過一抹複雜的情愫,“關於陸奕的。”


    聽到他提到了陸奕,顧炎初來了興致,“接下去說。”


    “據我可靠的線人告訴我,我這位大哥以對付你為條件,與總統達成了某種一致。”陸展慢吞吞的說道。


    顧炎初大致明白了拉下來的劇情走向。


    陸奕待在陸展身邊,並非因為親情,至於是什麽他也不願意去深究了。


    現在的問題一定就是陸夜答應了陸奕,會用他的手來對付陸展,這樣一來陸奕在陸展的事情上手就仍然是幹淨的。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顧炎初的態度仍然冷漠。


    在他看來,陸展手上沒有幾張王牌,也沒有他看得上的。


    他並不需要這樣的合作者。


    “我們可以合作。”陸展直言不諱的說道,“我知道在你心裏,看不上我,但你要清楚,我父親布置了這一切,最終是想要我能順利上位,假使我能得到我想要的,我絕不會虧待你。”


    “這種時候了你還想著這個美夢?”顧炎初很不客氣的笑了,“既然陸夜和陸奕二人真的想要除掉你,你是沒幾天活頭了,這種時候還去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認真來說,這也不能全然怪到陸展一個人的頭上。


    誰讓他有個疼他如命的父親呢?對於陸展這個私生子,那是真真的愛到了骨子裏,知道當時若是讓陸展上位,會引來四方質疑,於是千挑萬選,選了最不被看好,最無權勢的陸夜,讓他坐上了總統的位置。


    陸夜上台之後的表現,不過是在替陸展鋪路。


    陸展很明白這一點,因此也一直瞧不上陸夜。


    “陸夜的位子坐得也不穩,否則怎麽會處心積慮想要除掉我?”陸展眼裏迸發出毒蛇一樣的精光,“我從一生下來,就是為了他那個位子而活的,現在不過是讓他預熱一下,他還當真了。”


    顧炎初將眼神移至別處,對他來說,這種皇室恩怨其實與他無關。


    他隻是莫明的就想到了郝政。


    郝政對於陸夜與陸展這二人,也是抱著矮子裏麵挑高子的想法,權衡輕重之後決定保陸夜,所以才會將自己給推了出去。


    但現在陸夜的手越伸越長,連他的女人也要去動非份之想,這就不在顧炎初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了。


    黑夜之中,子彈劃破長空。


    陸展驚叫著跳起來躲在了顧炎初的身側,抓著他的衣角瑟瑟發抖:“我們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黑燈瞎火的他們也不知道真正的攻擊目標到底是你還是我。”


    話音才落下,槍聲又響了起來。


    他們見麵的地點,是荒無人煙的坡山。


    聽這槍聲的來源地,顧炎初估摸著應該是有兩批人。


    一批在山下,一批在山上。


    而他跟陸展,此時就在半山腰。


    不管這批人是怎麽跟上來的,以陸展的表現來看,多半是陸奕幹的。


    隻有陸奕才可以這麽近距離的知道有關於陸展的一切,確切的時間地點之類的。


    “完了完了。”陸展開始悲鳴,“我為什麽要選在這樣一個地方和你見麵?要是死在這裏了,屍體估計都變成了馬蜂窩了。”


    他一邊埋怨著一邊緊緊跟著顧炎初的步伐,生怕慢下一步。


    這種時候,顧炎初倒是也沒有想過要把陸展扔出去當誘餌,畢竟他還不屑用這種方式。


    “顧三少,你好歹等我一下,你這是人的速度嗎?”逃命要緊,雖然心裏有怨,但陸展也隻敢小小的抱怨一下,不敢說什麽過火的話,隻是眼看著顧炎初的身形就要消失了,他開始急了,不由得大聲喊道。


    話音一落,他的四周開始受到子彈圍攻。


    陸展哭爹喊娘的開始往顧炎初的方向衝:“你不能這樣就扔下我啊!”


    對於他的鬼喊鬼叫,顧炎初很淡定的說了一句:“你可以繼續用你這高亢的聲音把子彈都引過來。”


    陸展趕緊閉嘴,眼裏的神色異常委屈,月色的映襯之下,顧炎初依稀都能看到兩抹水汪汪的眼淚往下落。


    壓低聲音,陸展驚魂未定的拍著胸口:“剛才真tmd嚇死我了。”


    若說他沒有經曆過凶險場麵也不盡然,這一路走過來,他遇到的事情多了,隻不過從來沒有單獨麵對過,他的身後一直都有一群人忠心耿耿的幫襯著他,替他出謀劃策,因此他對外的形像可謂是無比正麵。


    隻不過他慢慢的發現,那群人的背後站著的居然是陸奕。


    而縱觀他所居住的別墅裏,上到政客,下到廚房的下人,無一例外的居然都被陸奕給收買了。


    也就是說,如果陸奕哪天不高興要滅了他,等同於是分分鍾的事情。


    這種強烈的危機意識讓陸展想到了顧炎初。


    陸奕這個人平時話不多,但看得出來,這個世上沒有幾個他忌諱的人,而顧炎初就算是一個。


    所以陸展這個時候其實已經走投無路了,甚至對他來說,陸奕的存在比陸夜還要來得可怕……


    來見顧炎初的時候,陸展雖然看上去調子仍然極高,但這隻是心虛的一種體現,假如顧炎初知道他其實已經沒有一條後路了,隻會更不拿雙眼看他。


    “顧三少,你可得保護我。”黑暗之中,隻聽得到匆匆行走的腳步聲,陸展冷不丁竄到顧炎初的身側,緊緊抱住了他的手臂,“我很怕。”


    顧炎初抖了抖一地的雞皮:“麻煩你離我遠一點,否則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因為你的舉動而想要離你越遠越好。”


    陸展的臉染著苦情劇女主角應有的哀怨:“可是我真的好怕……”


    下一刻,顧炎初的身形猶如鬼魅一般離得極遠,陸展心下一緊,立刻大氣也不敢出的追了過去:“顧三少,你不要生氣啊。”


    顧炎初撫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眼裏的冷意越發明顯。


    腳下的步伐也就越發的快了。


    隻需要再走幾分鍾,他就可以順著這條路離開這裏了。


    山腳下守株待兔的那批人也好,山頂之上往下開始搜索的那批人也好,都將與他無關。


    “顧三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陸展將心一橫,“隻要你帶我離開這兒。”


    顧炎初眼皮子也沒有抬一下,陸展能知道的,自然是皇室裏的事情,隻不過這些事情他可不感興趣。


    “你一定會感興趣的,是關於郝政年輕時的一段隱聞,基本沒有人知道,我也是無意之中從一個老政客那裏聽來的,他當年與郝政關係極好。”陸展好不容易竄到顧炎初的身邊,“據說郝政中年時期,和當時的總統夫人走得挺近……”


    顧炎初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先不論這樁事情的真假,他對郝政的為人還是頗為敬重的。


    但如果陸展所說的事情有根有據,再聯想到郝政隱約透露出來的立場,顧炎初的眼裏掠過一抹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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