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川很好奇,難道這個世界隻有敵對嗎?同樣的膚色,不同的觀念,希冀碰撞在一起,剩下的不應該隻有仇恨。


    他不喜歡長青門,這次來的原因也是為了報複。


    過程和結果截然不同。


    “打了我的臉,還想收手?”鳶青道長冷笑不已。


    長刀無痕,簡簡單單的撞擊不再向之前一樣,冷冷清清,淒淒慘慘,那般靜謐。


    近乎於無形的波紋翻湧在空氣當中,金色的裝飾被掀開,洶湧的氣流撞在牆壁,消散。


    長戟一挑,唐川麵無表情,線條上都是冷峻。


    “一個玄空境修士很難得!”唐川深吸一口氣,手上並不遲疑,大戟翻動,生生壓住青鴛道長的長刀。


    刀並非無名,也未曾明珠暗投。他隻是隨著鳶青道長沉寂,大多時候的對手隻是空氣。


    “出去!”他說。


    唐川自然是沒什麽問題,退後兩步,出了大殿。


    鳶青道長緊隨而出,他的身後也是巴圖和唐管家。


    校場很大,沒了往日練習的修士。寬寬敞敞的隻剩下唐川和青鴛道長對視。


    手一揚,鋒利的長刀劃拉起一片灰塵,大地翻動。


    目光一凝,和在大殿裏默契的“輕手輕腳”不同,放開了手,烈焰塵土一起湧向唐川。


    “不錯!”唐川隻是兩個字,大戟一掃,來勢洶洶的烈焰生生止住,進退不得。


    熾熱逐漸消散,鳶青道長臉色一變,這和剛才的藏著掖著不同,“烈焰擊”居然對唐川無用。


    他的目光終究是落在了唐川手上的方天畫戟上。


    萬物有靈,冷冰冰的武器也是如此,他們或許誕生時隻是凡兵,卻會一步步成長,擁有自己的意識。


    意識不難誕生,難得是成長。武器的好壞大多從誕生的那一秒就注定了,成長太難。


    “神鬼方天畫戟?”鳶青道長身子一顫,不確定道。


    “他居然在你手上!”他深吸一口氣,眼眸裏依舊是難以相信,這把方天畫戟來曆太過非凡,從凡兵硬是走到了神兵利器。


    要知道薛仁貴不是戲曲裏麵那個窮小子,他的家勢顯赫,無奈的是已然沒落。


    沒落貴族除了血脈之外,剩下的東西不多,隻有這把戟。


    他曾經聽說過薛仁貴後來打造過一柄方天畫戟,實際上那不過是遮掩。


    因為這把方天畫戟在薛仁貴之前有人說是溫侯的武器,不然怎麽當的起鬼神二字?


    微微一笑很傾城,尤其是他專注如一的時候。千百年的歲月流逝在他身上並不明顯,仿佛停滯。


    一瞬間思緒能夠飛多遠,鳶青道長不知道,他隻是甩出裂地斬,大地瞬間崩碎,裂紋攜著刀氣迸發的能量。


    長戟墜地,唐川向來都隻會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問題,他討厭麻煩。


    成為靈氣之後,這杆方天畫戟重達上萬斤,而今輕飄飄的墜地卻是舉重若輕。


    裂紋的勢頭嘎然而止,卻不突兀。


    “這把戟什麽來曆?”巴圖給自己提了一個問題,眼眸隨著大戟移動。


    問題是巴圖的,回答卻是目不轉睛的唐管家,他說:“這把戟叫神鬼方天畫戟。”


    巴圖“哦”了一聲,心卻沒有被風霜侵蝕的臉頰那般平靜,沒有表情。


    方天畫戟,在修真界很出名,走霸道的大多用的這種兵刃,難度相對的是霸道的長度。


    “轟!”


    人影飛過,校場演武場的一角被唐川轟成碎片,千年寒鐵木拚湊的演武場居然被轟碎!


    不少對長青門還有一絲忠誠的人也不免心驚膽戰,想要學著其他人一樣離開長青門。


    烏黑色的頭發隨風飄舞,這是唐川進紫金域才生長出來的頭發。短發在古樸的修真界中除了突兀,還是突兀。


    腳下青蓮疊生,一連串,隨著腳步生長到消亡。


    “李太白的青蓮劍歌?”鳶青道長眉頭一皺,想到了一個人,嘴裏也說出了那三個字。


    唐川點頭,不像剛才一樣,還留有餘地,每一戟都如泰山壓頂之勢,隻為了鎮壓鳶青道長。


    跟一個自傲的修士講道理根本沒用,他們隻相信自己,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


    當然,唐川也是這樣的人。他的優勢是,他更能聽進去別人的話,很少獨斷專行。


    他隻有打服鳶青道長,才有好好說話的可能。


    一招兩招,唐川壓製著境界,將玄空境初期的技巧、招式發揮到了極致。


    和唐川的愜意不同,鳶青道長臉色青紫,他想不到唐川的實力這麽強,剛才的比鬥更像是玩笑……他在逗我玩。


    長久的生命讓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喜怒不形於色。


    他現在也做到了,冷著一張臉,和之前一樣,盡力抵擋著唐川來勢洶洶的攻勢。


    長刀泛著白光,鳶青道長身子動了動,一手摸著刀刃,淡淡的笑著。


    笑容嘎然而止,唐川的大戟已經到了他的胸前,冰冷的感覺確確實實就在胸前,死死抵住。


    “殺了我吧……”


    鳶青道長閉上了眼睛,任由手中不知名長刀,落下,深深地插入千年寒鐵木中,隻剩下一個刀柄還在外麵。


    咽下口水,巴圖才發現這把刀的鋒利程度遠遠超過自己的想象,就算是靈器當中,也是最頂尖的一類。


    “這應該是長青真人留給他的東西,他還配不上這把刀。”唐管家實事求事的說打著青鴛道長的臉。


    後者臉色一紅,恨恨的看著唐管家,恨不得現在就將其千刀萬剮。


    見此,唐管家笑笑,並不在意。


    “臉紅,是不服氣?”唐川明知故問,他用這把刀,的確有種辱沒的意味。


    他又說:“唐管家說的沒錯,若是你不能突破玄陰境,這把刀隻能蒙塵。每日練刀又能如何?”


    鳶青道長睜開眼,不服氣道:“是你了解妖月,還是我了解?”


    “妖月!居然是妖月!”巴圖不等唐川說話,便大喊大叫起來,和往日的他可以說是雲泥之別。


    細細回想,唐管家心中也是一動,他曾經聽說過妖月的傳說。


    至於唐川,目光早就落在妖月露在外麵的刀柄,細致入微的雕刻,栩栩如生的眾生望月懷遠。


    “真的是妖月!”唐管家沒了剛才的好奇,妖月名聲很大,卻是刀,他不會。


    巴圖則是從小就聽到妖月的各種傳說,這把長青真人的佩刀,一定程度上就代表著那個年代的最強者,縱橫大域的長青真人。


    如今看到妖月,拋開一切的外在因素,這把刀一如既往的完美。


    一聲聲讚歎,妖月的名聲比唐川大的多,引得觀戰的修士不得不評論一句,哪怕他不知道這把刀的來曆也是如此。


    一個人讚歎和一群人的讚歎帶來的效果完全不一樣。前者或許還有反調,後者隻有讚同,人總是從眾。


    “他們都在讚美這把刀,讚美妖月,但這與你無關。”收回大戟,唐川戲謔的聲音讓鳶青道長眼眸一寒,手一揚,妖月飛回他的手上。


    青白色的刀芒如同月光般冷冽,虛無縹緲,卻又真真的存在。


    和剛才的硬碰硬不同,此刻的鳶青道長,長發飄飄,在風中後退。


    誠然,鳶青知道自己不是唐川的對手,但他得拔出長刀,拚死一戰。


    這是為了尊嚴。


    尊嚴這玩意兒很難說,有時候說一句話,就算是打臉了,更多的時候臉麵是自己的丟的。


    可又如何?


    鳶青心如磐石,看著唐川的詫異也沒了剛才的興奮。


    校場一角,翠綠色的新葉被毛毛蟲咬了一口,一滴水從高處跌落,粉身碎骨。


    一切都變得慢了。


    上一次是什麽時候?鳶青自問,閉上的眼睛猛然睜開,精光爆裂而出。


    “有意思……”唐川嘴角微翹,他在鳶青身上看到了自信,和剛才截然相反的自信。


    準確說,剛才他是自傲,而非自信。


    握緊大戟,唐川動了。


    他靜若處子,動若脫兔,消失在鳶青眼前。


    風聲,不是往常的微風。法陣破碎之後,長青門也和紫金域一樣,被呼呼大作的風席卷。


    長刀往上一擋,盡管右手發麻,鳶青還是鬆了口氣,沒有比未知更恐怖的了。


    唐川站在半空中,淡淡的看著鳶青,大戟直指。


    “反應還不錯,比剛才強上幾分。”唐川難得的稱讚了一句,哪怕他和剛才的表現沒什麽差別,心態卻是強了不少。


    高考時的年級一二並沒有什麽差距,但一個在燕京大學,另一個在蘇州大學。


    學生、學校並沒有明顯的差距。但他們差的就是心態和底蘊。


    現在鳶青的心態很好,自信而非自傲。


    讓唐川兩難。


    他不知道是不是按照心中所想將長青門覆滅,也不知道該不該放走鳶青。


    他現在做的事,已經和長青門結了死仇,明麵上的死仇。


    畢竟沒有什麽東西是不能用利益化解的。


    唐川深知這一點,青鴛也深知這一點。


    他幾次不算成功的攻擊被鳶青化解之後,唐川也就沒了興趣繼續靡戰下去,收回長戟,認真道:“陪我征戰異域!”


    鳶青沒有收回長刀,一動不動的看著妖月,半晌才反應過來,羞怯的笑了笑,問:“異域?那個異域?”


    “邱族!”


    兩個他曾經聽過的字組成的詞語讓鳶青收了刀,沒有思考便有了答案。


    “可以!”


    對紫金域了解的人都知道,他的敵人很多,其中就包括很少被人獲悉的邱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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