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墨風唇角劃過一抹苦澀的笑意,這女人就連喝醉酒都念著離婚的事呢。


    “你走吧!”阮瀟瀟伸手推了厲墨風一把,那力道哪裏是推,分明就是在撓。


    把阮瀟瀟安置在沙發上,厲墨風小聲說道:“坐好。”


    阮瀟瀟瞪著他,“我叫你走!”軟糯糯的聲音帶著一絲醉意,聽起來特別的好聽。


    厲墨風也不惱,伸手拿過杯子遞到阮瀟瀟的唇邊,“來,把這個喝下去。”


    “厲墨風,我讓你走啊!”阮瀟瀟沒有像上次在g國那樣醉得不省人事,因此,腦子還是有幾分清醒的。


    “來,喝下去。”厲墨風冷著臉直接往阮瀟瀟嘴裏灌。


    阮瀟瀟被迫喝下一大杯水,之後揚起手就給了厲墨風一巴掌,“你混蛋!”


    把杯子放到茶幾上,厲墨風這才伸手抓住阮瀟瀟的手,“我知道你恨我,可你知不知道,我寧願在那場車禍裏死去的人是我!”他不是不痛苦,不是不煎熬。


    可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能怎麽辦?


    難不成他還要去死嗎?


    阮瀟瀟看著厲墨風的臉,冷笑道:“在那場車禍裏沒死,現在你也可以死啊!”


    “你就那麽恨我?”厲墨風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阮瀟瀟愣了一下。


    她恨他嗎?


    她分明就是愛他!


    正是因為愛他,所以她才會這般痛苦。


    “你真那麽希望我死嗎?”厲墨風說得很慢。


    阮瀟瀟迷離的雙眸落在他的臉上,良久,睫毛輕顫,晶瑩剔透的淚珠滴落下來,卻不言語。


    厲墨風猶豫了一下,伸手擦去阮瀟瀟臉龐上的淚珠,“如果是你希望的,我可以……”此時的他心情起伏得很厲害。


    上次阮瀟瀟的母親死,她接連病了幾個月,因此,他很清楚,阮瀟瀟對父母的感情很深,在父母的事情上她很容易鑽牛角尖。


    一旦鑽進牛角尖裏她就沒辦法走出來。


    厲墨風擔心的正是這點。


    阮瀟瀟現在一直糾結著父親的死,她心裏有個結,隻要不解開,她就沒辦法走出來,那麽,他是不是應該試試讓她走出來?


    “你可以什麽?”阮瀟瀟歪著頭,淒美一笑,“可以去死嗎?”


    厲墨風的心酸澀不已,想把女人摟入懷中,終究還是收回了手,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你去死吧!”阮瀟瀟眼底閃過一抹光芒。


    如果厲墨風死了,她是不是就不會這麽糾結了?


    看著阮瀟瀟毫無表情的臉,厲墨風心疼,“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原諒我了?”


    阮瀟瀟捧著男人的臉,“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厲墨風一臉魅惑的笑容,湊過臉來,唇輕輕地壓在阮瀟瀟的唇上,須臾即退開,“你當然要相信我!”


    阮瀟瀟撫著還殘留著男人溫度的唇瓣,目光落在男人臉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瞬間,她感覺眼前男人的身上正一點一點地彌漫出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他在難過?


    為什麽?


    “瀟瀟,你,愛過我嗎?”問出來的時候,厲墨風才發現自己的掌心裏有汗。


    男人的話音鑽入耳朵裏,阮瀟瀟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厲墨風收回目光,淡淡一笑,“沒關係。”她是愛他的吧,所以,她才猶豫了。


    既然這樣,就夠了。


    說完之後就站起身來,大步朝著窗戶邊走去。


    此時,阮瀟瀟的腦子已經清醒了許多。


    在看到厲墨風走向窗戶的時候,心裏不由咯噔一下,趕緊起身跟了上去。


    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樹,厲墨風眼底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感受到身後的腳步聲,厲墨風翻身跳上窗戶。


    “厲墨風,你幹什麽?”阮瀟瀟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難不成這男人還真打算去死?


    “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會再恨我了?”厲墨風回頭,那坐在窗戶上的姿勢卻是慵懶帥氣的。


    阮瀟瀟驀地心驚。


    厲墨風的意思是,去死?


    “我死了以後你是不是就可以開開心心的生活了?”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深,“我死了以後你就去告訴你父親,當年的那個肇事者已經死了,這樣一來,他也就可以瞑目了!”


    阮瀟瀟伸手捂住耳朵,“厲墨風,你閉嘴!”


    腦子很亂。


    像是要炸開了似的。


    厲墨風說要去死!


    要是她死的話,她肯定會很難過吧?


    “來生,我等你。”說完,厲墨風縱身跳了下去。


    阮瀟瀟回過神來,隨即撲到窗前。


    路燈的光芒裏,男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阮瀟瀟又驚又怕,跌跌撞撞地衝出了臥室。


    厲墨風剛才在窗前的時候就看過了,那裏有棵樹,他跳下來的時候手抓住樹枝,短暫的停留之後身子才墜到地上。


    雖然沒有摔死,也沒有受很嚴重的傷,但總規來說還是有些疼。


    畢竟,那麽高摔下來,能不痛嗎?


    隻是不知道這次的苦肉計能不能讓女人解開心結。


    阮瀟瀟衝出大門,很快就找到了厲墨風。


    看著男人趴在地上的身影,阮瀟瀟又驚又怕,眼淚奪眶而出,急急地衝過去,伸手抱住厲墨風的身體,“厲墨風。”阮瀟瀟在喊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才感覺聲音顫抖得厲害。


    厲墨風沒有動。


    阮瀟瀟心驚膽顫,眼淚湧了出來,“厲墨風,你別死。”


    如果他死了,她怎麽辦?


    聽到女人的哭聲,厲墨風動了動身子,假裝輕輕地呻吟了一聲。


    阮瀟瀟又驚又喜,伸手捧著厲墨風的臉,“厲墨風,厲墨風……你沒死!”


    沒死,真好。


    女人傷心欲絕的樣子讓厲墨風有些擔憂。


    要是讓女人知道他算計她,不知道會不會殺了他啊。


    “我怎麽會沒死呢?”厲墨風神情木然,滿臉疑惑的樣子。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阮瀟瀟不迭地說道,“來,我扶你上樓。”


    “我的腿好象斷了,不能動了。”雖然沒事,厲墨風還是得裝一下。


    過幾天女人心裏的結解開了是不是就好了?


    “那我先扶你進屋。”阮瀟瀟伸手去扶厲墨風。


    厲墨風假裝很吃力的站了起來,將身體大半的重量都壓到阮瀟瀟的身上。


    阮瀟瀟費了好大勁才把厲墨風扶進臥室。


    把厲墨風安置在沙發上,阮瀟瀟給桑武打電話。


    桑武睡得正香,被阮瀟瀟的電話吵醒之後本來是有幾分抱怨的,結果,在聽到阮瀟瀟說厲墨風的腿摔斷了,抱怨神馬的統統都沒了,一邊起床換衣服,一邊安慰阮瀟瀟,“別急,我這就趕過來。”


    掛斷電話,阮瀟瀟這才吐出一口氣來。


    桑武很快趕了過來把厲墨風送進了醫院。


    厲墨風撒了個大謊,住院是難免的,於是,接下來的日子,桑武每天抱著文件來給厲墨風簽字,封宇傑每天來嘲笑厲墨風,醫院裏的小護士們每天都喜笑顏開的跑來病房問厲墨風有沒有什麽需要。


    因為厲墨風住院的關係,阮瀟瀟不得不把阮清宇轉到了寧安醫院,白天上班,晚上照顧兩個病人,忙得不可開交,偶爾抽出時間給安蘇打個電話。


    日子一晃就去了小半月。


    上午的陽光正好,阮瀟瀟推著阮清宇在醫院樓下曬太陽。


    阮清宇差不多已經能夠說些簡單的話了,不過,偶爾還會認錯人。


    比如把她叫成少寧哥哥,或者安蘇姐姐什麽的。


    不過,阮瀟瀟已經很淡定了。


    “嗨,瀟瀟,好久不見。”聽到聲音,阮瀟瀟不由抬起頭來,入目的是一張妖孽的臉,那臉上壞壞的笑容簡直讓人有種想要揍他的衝動。


    連城。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


    “沒見過像我這麽帥的男人麽?”連城笑著調侃道。


    幾個月不見,女人瘦了不少,可那雙眼睛卻依舊如當初那般清澈明亮。


    遠在a市,他依舊知道她的一切。


    不止一次想來看她,最後卻又生生壓下那念頭。


    她幸福,他便不打擾。


    男人沐浴在陽光裏,笑容有些耀眼,阮瀟瀟回過神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帥麽?沒看出來!”


    連城一副受傷的表情,捂著胸口,很誇張,“瀟瀟,我受傷了。”


    自從上次把戒指還給阮瀟瀟之後,兩人之間那點不自在也就散了,兩人的關係仿佛又回到了最初。


    “誇張!”阮瀟瀟嬌斥,心情卻沒來由的變好了起來。


    連城就像是陽光,總能溫暖到你。


    “有嗎?”見阮瀟瀟笑了,連城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姐姐。”阮清宇被冷落,不由伸手拉著阮瀟瀟的手,小聲叫道。


    “清宇,怎麽了?”阮瀟瀟回頭過去看阮清宇。


    “哥哥。”阮清宇指著連城,小聲叫道。


    “清宇,來,這是哥哥送給你的。”連城變戲法似的拿出來一個小小的糖人遞給阮清宇,“喜歡嗎?”


    阮清宇開開心心地接過來,乖乖地道謝。


    “哪裏買的?”阮瀟瀟知道阮清宇喜歡這樣的小玩意兒,隻是,連城又是怎麽知道的?


    “大街啊,五塊錢一個,嘖嘖嘖,沒想到你弟弟竟然喜歡。”他其實是特意去了很遠的地方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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