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濤放下手裏的東西,很認真地看著我說:“你嗓音條件真的很不錯,如果有專業老師再指導一下的話,應該會非常棒。所以上次看見這個宣傳單,我就有意幫你留下了。”


    薛濤說到這裏,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其實當年帶你去見董老板,我有自己的私心,也是受人指使,我當時我隻是想著,田雨璐當初那麽傷害我,我要想辦法也給她不痛快,隻是沒想到,我被別人傷害的同時,也做了傷害其他人的事。”


    薛濤說道這裏,便抬頭看了看我。


    “濤哥,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我同樣也傷害過別人,所以我能理解你。”我對著薛濤笑了笑,然後認真地拿起那張宣傳單看了看,發現這個比賽的海選的報名時間馬上就要截止了。


    “有興趣的話就試試吧。”薛濤說道,“我打聽過,這次比賽的舉辦方是電視台和一家唱片公司聯合舉辦的,這家唱片公司成立雖然沒幾年,但是包裝了不少新人,有很多新人也都是勢頭上,如果你參加比賽可以進入前十的話,說不定就直接簽約了。”


    “當歌手嗎?”我聽出了薛濤的意思,又看了看那宣傳單上強而有力的口號,心中不免有些動心。


    “我隻是覺得你挺合適的,不管是形象氣質還是嗓音,做了這麽多年的經紀人,我應該不會看走眼。”薛濤笑著說道。


    從薛濤的辦公室出來,我一直在想著他說的話,他覺得我又做歌手的潛質,但是他也提醒我說,想在這行混,光隻會唱歌也是沒用的,所以何去何從,讓我自己考慮。


    我一手拿著宣傳單,一手看著那份等同於賣身契的合約,突然有些感覺不真實。


    我臨走之前詢問關於欠下蘇安羽五十萬的債務要怎麽還的時候, 薛濤說,他前幾天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五十萬的現金,還說這錢是給你還債用的。他給蘇安羽送去之後,蘇安羽說,既然錢還了,那就解約吧。


    所以說,我現在自由了!


    完完全全的自由了!


    我在心裏猜測那五十萬可能是葉耀宇拿來的,但又不能確定,因為我不太相信我在那麽傷害了葉耀宇之後,他還能記著曾經答應過我的事。


    我將手裏的這份合約撕了個粉碎,然後丟進了街邊的垃圾桶裏,用力地深呼吸一口氣,決定按照宣傳單上的地址,過去看看情況。


    海選的場地是在電視台的一個簡易的演播廳裏,即便海選日期已經臨近結束了,可是前來報名追夢的年輕人們還是很多。


    這次的唱歌比賽沒有年齡和性別的限製,隻要你認為自己會唱歌,就可以來參加,我看著他們那一張張興奮而又激動的臉,自己的情緒也不免被帶動了起來,於是交了十塊錢的報名費,領取了一張表格。


    表格上需要填寫的內容很多,我認認真真地填寫著每一項,隻是在填寫家庭情況的那欄裏,我不知道怎麽填了。


    想了半天,我在上麵寫下了一個字:無。


    交表格的時候,工作人員給了我一個號碼牌,讓我貼在衣服上,並讓我耐心地在旁邊等待。


    因為等候區就是海選的演播廳的後台,所以我能清晰地聽到裏麵選手的演唱還有評審的點評。


    我大概掃了一眼,每一個在後台準備的選手都十分的緊張,抖腿,搓手,甚至還有不停上廁所的,這讓我隻是抱著來試試心態的我也不免跟著緊張起來。


    每個選手上台表演的時間都非常短,有的人甚至剛開口,就被三名評審老師同時否定了,遇到這樣的情況,有的選手是黯然離開,有的選手則會站在台上又為自己爭取一下,想表現更多的才華給老師看。


    我站在後台,隔著幕布和很多人一起在後台觀看台上的表演,心想,有才華的人真的很多,可真正能在這條路上走得長遠,走的穩的人卻並不多。


    比賽就是這樣殘酷,有晉級就有落選,有興奮的尖叫聲就有失落的哭泣聲。


    等了兩三個小時之後,終於叫了我的號碼,我趕忙過去,工作人員就便讓我在後台準備,說台上的那個下來後,你就可以上了,還安慰我說別緊張,好好發揮就是了。


    我感激地對她點了點頭,笑著說我不緊張,其實我知道,我心跳得十分厲害,跟打鼓似的。


    手心不自覺地開始冒汗,於是我站在原地也開始不自覺的左右移動著腳步,感覺自己的身體根本就停不下來。


    “還說不緊張,你看你拿著麥克風的手都是抖的。”工作人員指了指我的手笑著說道,“不就是個海選嗎?台下都沒觀眾你緊張什麽。好好唱,將來去更大更好的舞台。”


    我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很奇怪的是,讓她這麽一說,我似乎好像真的沒有剛剛那麽緊張了。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評審老師喊了一句:“下一位!”


    剛剛平靜下來的心一下子就又懸起來了,工作人員將通道上的幕布拉開,對我說:“去吧。”


    於是我拿著麥克風,深吸一口氣就走了上去。


    我當時腦子真的有種被掏空的感覺,大腦一片空白,站在舞台上,看著三位評審,好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位選手,我們在等你開口,你為什麽不說話啊?”一個中年的女評審突然打破了沉默,笑著對我說道。


    “她可能太緊張了,你看她手抖的。”女評審旁邊的男評審笑著說道,同時還用手指了指我拿著麥克風的手。


    這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我現在這樣實在有些失禮,然後趕忙對著三位評審老師鞠了一躬,說:“三位評審老師好,我是29781號選手,我叫何秋。”


    “何秋你好。”女評審老師低頭看了看我的資料,然後對我說:“我們不耽誤別人的時間,先唱歌好嗎?”


    “好。”我趕忙點頭,“我帶來的曲目是,《重來》”


    “如果能重來,誠實的去對待。彼此都沒疑猜,就沒有理由分開。如果能重來,回憶當作塵埃,心不曾被傷害,就能無瑕疵地愛…… ”


    其實就在剛剛,我的腦子還是一片空白,之前已經準備好的歌,一句歌詞都想不起來了,然後腦子裏突然就跳出了這首歌。


    當我開口唱第一句的時候,腦海裏忽然就回憶起當時,我在夜總會的包廂裏見到了葉耀宇,他用冰冷的口氣要求我給他唱首歌。我當時唱的就是這首《重來》,就在我唱得淚眼婆娑的時候,葉耀宇突然在身後抱住了我,用他摟住我的力道告訴我,他還是在乎我的。


    往事如過眼雲煙,而當初的我們,已經無法再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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