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安當然知道啊。


    不過,顧沅沒敢說真話,以陸放青春期別扭到極致的性格,說不定就不肯吃了。還得哄著他:“不知道啊,他都睡了。你吃不吃啊?不吃,我拿走了啊。”


    “吃!”陸放可不會跟顧沅客氣,拉開椅子坐下來開吃。嘴上卻嫌棄道:“叫的都是垃圾食品,就不能叫點好的?”


    顧沅拿了根薯條無語道:“二十四小時營業還外派呢,你還想怎麽樣?廚房裏的肉你會做嗎?吃生菜葉子你能吃飽?”


    真是要求多多難伺候的二少爺。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鍾了。


    陸放:“嘖。”扭過頭去,咬了一口炸雞腿,吸溜冰可樂的時候,見顧沅沒動多少,就問她:“你不吃?不是你叫的外賣嗎?”


    顧沅不餓,今晚晚飯的時候吃得可飽了,陸庭安還讓廚房給她做了一份補品,她有些心酸的想。她才多大啊,就要開始補身體了,以後可怎麽辦啊。


    可她知道,陸庭安也是為了她好,她身體確實不咋樣的。


    她看著一桌的炸雞可樂披薩薯條芝士條,伸手拿了份雜菜沙拉:“我吃這個就好。”


    看著顧沅,陸放揚起眉毛:“你叫這麽多外賣,就為了吃一顆生菜?”


    顧沅笑眯眯的甜甜道:“對啊。我這是專門給你叫的。”


    陸放怔忡,才秒反應過來,怒道:“陸庭安知道?你剛才騙我!”


    顧沅點頭,說:“是啊。”把陸放氣得內傷!


    她用叉子拌著沙拉緩緩道:“可你吃都吃了,還能吐出來嗎?你在這些方麵一個人逞什麽強啊?還不如在學習成績上下把勁。”


    陸放神色不愉快的剛想爆粗,就被顧沅頂了回去:“幹你屁事是吧?”


    他愣住,漲紅脖子的指著顧沅吃驚道:“你你你你一個女孩子家家怎麽能說粗話!”


    “跟你學的唄。”顧沅甜甜道。


    陸放蛋疼,渾身都疼,覺得顧沅簡直就是他的克星。所以他才討厭女人,討厭學校裏那些自作聰明的千金小姐,討厭逼迫他的母親,討厭眼前看穿他一切的顧沅。


    他撇清道:“你別汙蔑我行不行,我說是我的事,但你不能說粗話。要讓陸庭安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他可是知道,陸庭安對顧沅有種近乎變態的完美主義控製欲。仿佛顧沅就是一個完美的存在,誰敢打破這個平衡讓顧沅學壞了,那是真的要命!


    “不能告訴庭安哥的。”顧沅咕噥,莫名有些心虛。就像好孩子偷偷做了壞事一樣。她對陸放噓了聲,手指抵住嘴唇:“不能讓他知道。”


    陸放無語的盯著她,忽然咧開嘴笑了起來,知道她和他一樣的怕陸庭安那他就放心了。


    可是,他怎麽就那麽想笑呢,心情怎麽就暢快了起來?他明明很討厭顧沅,她什麽都不是,來自基層的平民,還是個書呆子,不過是一時靠著陸庭安這顆大樹才小人得意了起來。


    這種小人嘴臉,卻在顧沅身上找不到。


    她應該和他母親一樣,臉上帶著虛榮和假情假意才對。為了在豪門有立足之地,把兒子過繼給原配夫人,美其名是為他將來著想。讓他有個好出身好外家。


    卻不知道,這便是跟隨他一生的恥辱。


    陸放對母親黎珍,充滿愛恨交織,他恨這種愛慕虛榮的女人竟然是生他下來的人,又覺得她活的可憐。所以時常掙紮擺脫不能。


    他這一生注定走不出兄長陸庭安的光環,因為他是阮玲的“小兒子”。


    所以當顧沅問他:“你為什麽故意要跟你家人作對?是因為你媽媽的原因?”


    陸放就想甩椅子離開,卻忍住了,轉過頭去看顧沅。


    昏黃的燈光下,兩人對視片刻。他問她:“你怎麽知道的,陸庭安告訴你的?”


    顧沅搖頭,笑:“庭安哥不會告訴我這些。是我今天看你們打架的時候吵架說的話,猜出來的。”


    其實之前就猜出一二分了,現在更通透明白而已。


    是嗎。陸放想到自己說漏嘴,無所謂的聳聳肩:“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顧沅其實懂陸放的頑固倔強。她曾經也有過這樣的迷茫,後來轉變成別扭又陰鬱,死要自尊,又時刻覺得自卑。心裏和自己較著勁。


    她微微低下頭說:“隻是覺得你把力氣用在錯的地方了。不管怎麽樣,你隻要把自己強大起來,以後自然有你說話的分量。你是庭安哥的弟弟,所有人都知道你們是親兄弟,他根本就沒有扼殺過你的存在感。你做這種無謂的對抗,傷的還是你自己。”


    “天資聰穎的哥哥,和資質頑劣的弟弟,隻要不是瞎的都能看出誰好誰壞。但你努力一下,做個同樣優秀的弟弟,不是對你更好?”


    “我挺羨慕你的,隻要肯去努力你就能得到你所有想要的,不需要付出血和淚的代價。你隻要想開一點就行了……和我……不一樣。”


    她的話,使陸放想起來,顧沅不算真正明媒正娶嫁進陸家的,也沒得到陸家的認同。不過是一場逢場作戲,結婚一次、兩次對陸庭安來說,身價影響不大。男人始終不同女人,有事業有家世的男人在社會的寬容度極高,隻會更搶手。


    黎珍告訴過他,不過是利用顧沅治好陸庭安的病,之後就會給筆錢打發走。要是能毀了陸庭安那就有意思了。


    他,當時隻覺反感,沒再聽。


    終究,顧沅無法和他們歸類在一起。


    原來,她不是不明白的,她自己心裏清楚的很。打從開始就沒把自己歸類進來,所以她才會說出,她是不一樣的。和他們無法比。


    陸放心裏有些不痛快,凶狠的咬著雞腿,吃了半天,才回了句:“知道了。”


    顧沅不由抬眼去看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理解,不管了,她做了自己該做的了,他的人生必然是一帆風順的。她自己的才愁呢。


    一個個人,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苦的是她這種沒爹沒媽的。哎。


    “喂。”


    陸放叫她。


    “幹嘛。”


    “你是不是很喜歡陸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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