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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煜之所以要跟高一鳴確認一下,主要當然還是擔心高一鳴狀態不好,但也有個小心思,那就是他覺得如果高一鳴自己並不想爬山,那麽就別進去了,能省一張


    門票錢,神摳係統肯定又會有所獎勵。


    這下獎勵沒了,四人買了票進了景區。


    沿著昨天下山的石階,程煜四人開始一步步的往上走著。


    倒也不孤單,總有些不願意坐纜車的遊客會選擇自己爬山的,彼此錯肩的時候,交換目光,也都是帶著給對方的鼓勵。


    薛長運一邊爬一邊問:“對了,老程,昨晚我問你有沒有覺得真到了這裏就又覺得其實不太像你那張圖上的模樣了,你還沒回答。老高,你覺得呢?”


    高一鳴皺了皺眉,他其實也有這種感覺,隻是由於他在吳東的時候過於肯定了,甚至還說服了小聶,他不好意思說出口罷了。


    但既然薛長運提到了,他也就點點頭,有些喪氣的說:“看上去一切都對,但總覺得有些什麽地方對不上,我現在也有這種感覺。”  程煜卻隻是笑了笑,說:“別想那麽多,按照那位老先生所說的,那至少也是明朝末年的事情,距今四百多年,哪兒還沒點變化。再說,我們也不是真的非得


    來找什麽寶藏吧。”


    薛長運道:“你這清早八早的就拽著我們來爬山,不為了尋寶你難道是為了鍛煉身體啊。”  “既然來了,我當然也想再比對比對,但你非得把這說成目的,肯定是不對的。說實話,昨天到那邊黃洛瑤寨還好,反正就是一些村民的房子,走馬觀花的看看也就夠了。跟瑤寨有關的內容,曹芳已經給我們講解的很詳細了,我們再找當地寨民詢問,也問不出什麽更新鮮的內容來。甚至還沒有曹芳講的客觀。但這邊還是有些區別的,昨天時間太緊了,三點多才到這,纜車又坐了半小時,到山頂的時候就已經四點出頭了。在上邊草草看了兩眼,連走馬觀花都算不上,然後就跟速降似的不停往下走,生怕走到山腳天都黑了。在中間那兩個觀景台,也是搞得跟趕路似的,出來玩,玩的那麽匆忙,啥也沒看到,你們不覺得多少有點小遺憾?所以我想今天時間充裕,我們就慢慢的爬上去,我還挺喜歡這種邊爬邊休息,每次停下來都能往山下望望,看到的也都是不同景象的感覺的。你們要是覺得


    沒必要,到中間那個觀景台就停下來唄。”  薛長運被程煜這番長篇大論給氣著了,沒好氣的說:“我就一句吐槽的話,引來你這麽多,寫論文呢你?我啥時候說不願意爬了?你這人現在怎麽有點小心眼


    ?老孫你說是不是?”


    孫建成憨厚的一笑,不予置評,其實他即便開口,恐怕也是覺得程煜說的有道理。  程煜腦子裏早就把那幅圖記得完完全全,一邊走,一邊停,不時的回身下望,看上去就像是他說的,每次回頭總有些不一樣的風景和感觸,其實,他也是想


    從不同高度不同角度,來看看這片山水,試試會不會有什麽不一樣的感覺。  從本心上來說,昨天雖然隻是纜車上山,然後趕路匆忙的下山,但他也有一種似是而非的感覺。可薛長運他們並不知道,曹芳講述的那個故事,簡直就是紀


    蠻子老先生講述的那個故事的另一個版本,真的太像是已經找到目的地的感覺了,不由得程煜不重視。


    雖說這種藏寶圖,哪怕真的找到了寶貝,最終也未必能屬於他,很大概率需要有關部門配合挖掘之類,但有寶在前,程煜又怎麽可能不盡力?


    有道是,來都來了。  但是這種想法,隨著他一點點的接近山頂,也一點點的消散,越是從不同的角度看多了,就越是覺得,除了山下那兩條交叉的曲線依舊像是那兩條河流之外


    ,圖上看起來像是梯田的部分,也並沒有那麽像了。至少,不像是龍脊梯田的模樣。


    這事兒不靠譜的地方就在於,你根本無法確定圖上那些線條到底是不是梯田和河流。  到了山頂,這次可以細細的觀賞,程煜繞著整個山頂的觀景台慢慢的遊走著,仿佛是在欣賞腳下那耗時一兩千年才終於呈現如今麵貌的壯觀梯田,但實際上


    ,他隻是依舊在用不同的角度試圖去對照腦子裏的那張圖。


    因為已經過了午時,薛長運和高一鳴到山頂的餐廳裏去先點菜了,程煜得以更加細致的觀察整個山形地貌。


    說像吧,真的是越看越覺得不像,但說不像吧,總覺得哪兒還是有點相似的。


    程煜的心情很矛盾,最初來之前那種可來可不來的心境,似乎一下子被破壞了。  甚至於,程煜站在山頂,向下極目眺望,尤其是最符合那兩條交叉蜿蜒曲線的方向。他想象著春日山坡上開滿油菜花的景象,就像是用自己的大腦給這片山坡蒙上了一層濾鏡。他又想象著夏日炎炎的時候,那茁壯的青苗長到半人高,有些早熟的甚至已經開始悄然掛上了新穗的模樣。又想到九、十月份水稻成熟,那


    漫山遍野的金黃,就如身旁那個導遊對她的團員講的金色龍脊。最後想到年底到隔年初,若是天降大雪這裏又會是如何妖嬈的一片純白。


    各種濾鏡都添加了上去,似乎也都並不十分符合那張圖上的線條,總有什麽地方差了一些。


    或許真的並非這裏吧,畢竟都已經開發成景區了,從那兩條河的交匯處到這裏的龍脊梯田,相似倒是依舊覺得相似,可這都屬於被近乎完全開發的區域。  如果那張圖上的地方真是這裏,那麽在政府輔助開發的過程中,以及這數百年來瑤民壯民的農墾生活之中,其實很難有什麽地方是沒有被翻找過的。而且,根據曹芳所講的那個故事,當年孝穆紀皇後的部分族人來到這裏之後,無力繼續前行,最終也有他們的族人尋到這裏。程煜想的是後來的那幫人帶著寶藏,將其


    埋藏在了這裏的某個地方。


    這的確不失為一種可能。


    但現在仔細想想,卻也有些一廂情願的牽強附會了。  首先,這支紅瑤的祖先即便就是孝穆紀皇後的族人,也就是跟紀蠻子老先生同族的另一撥人,他們當時從賀州出發的目的地其實是桂林府,而不是桂林府所轄的龍勝縣,即便紀蠻子老先生的祖先是先去了中越邊境找到自己的族人,將另一部分族人的消息告知他們之後,才進入十萬大山之中隱居的,那些回頭去桂林


    府想要尋找自己親人的瑤兵,也斷然不可能找到與桂林府相距一百多裏地的龍脊鎮,這種重逢的橋段更像是一種心理上的自我安慰。  其次,即便那些人到了桂林府沒能尋得自己的親人,就擴大了搜索範圍,他們也真的有能力,又或者運氣極佳的找到了這裏,他們何德何能能帶來大量的寶藏,再將其埋藏於此?真就即便有這麽一批寶藏,也埋在這兒了,他們繪製了地圖,難道不是交給本地的族人,反倒要再去中越邊境把地圖交給另一撥族人?就


    隻為了把地圖鐫刻進後冠和無事牌上?


    無論從哪一點出發,這似乎都有些過於牽強了。


    程煜點了點頭,他隻是被曹芳的那個和紀蠻子老先生相呼應的故事給迷惑了。


    有哲人說過,人類隻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東西,隻要相信了,就總能找到理由說服自己。


    程煜現在顯然就是犯下了這樣的錯誤。


    一旦想通了,也就一身輕鬆,和在旁邊一直默不作聲隻是靜靜等待自己的孫建成一道,進了山頂的餐廳。  吃過午飯,四人在山頂稍作調整,高一鳴表示爬上來雖然有些辛苦但還算好,現在要下山,想起昨天急行軍一般的下山旅程,他感覺自己未必扛得住,就表


    示打算乘坐纜車下山了。  而中國也的確有那麽一句俗語,說的就是上山容易下山難,上山的難點在於體力,但如果不計較時間,走走停停的話,總能走到山頂。反倒是下山的時候,一來心境不同了,二來下山受到的衝擊力其實更為甚之,第三麽,下山的時候,其實才是一個人體力最差的時候。又或者說,登頂之後體力就已經是最差的狀態


    了,然後再下山,很容易力不從心。


    薛長運問程煜的意見,程煜說他還是想溜達著下去,反正也不著急。


    “沒必要征詢每個人的意見吧,你們想乘纜車,我沒意見,我也不會強拉著你們陪我走。我隻是自己想走走。”


    見程煜堅持,薛長運又望向孫建成,孫建成表示他跟著自己的老板。  薛長運便道:“那行吧,你倆體力好,我也有點兒怕。昨天是滿血登頂的,下山我倒是不怕。現在說實話真的累的夠嗆,勉強下山我還真有點兒心有餘而力不


    足。我和老高坐纜車吧。”


    於是乎,四人分成兩組,孫建成把車鑰匙交給薛長運和高一鳴,讓他們搭乘纜車下山,而他則陪著程煜步行下山。  下山的過程中,程煜依舊是走走停停,雖然其實已經想的很明白了,這裏多半隻是跟圖上有些相似,而並非真正的圖中所指之地,但程煜還是巨細無遺的重


    新觀察了一遍。畢竟,下山的角度和上山的角度又有所不同。


    說起來,高一鳴認定龍脊梯田和那兩條河流的時候,程煜也並未多願意相信,反倒是聽聞龍脊十三寨裏有惟一的瑤寨,他這才產生了一點兒興趣。  隨著越來越接近山腳,程煜知道不用再做任何嚐試,這裏斷無可能是藏寶之地,如果真的是,即便不被這數百年間的各族人民無意間挖出,也會在最近這些


    年的景區建設之中被發現。


    而任何傳說以及新聞裏,都並沒有在這裏發現奇珍異寶的信息,隻能說,這裏純粹隻是個美好的誤會。  心態徹底扭轉,腳步也快了許多,仿若昨天那樣,一路疾行下山,讓孫建成都納悶,程煜體力怎麽那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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