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周大銅也意識到了程煜在琢磨什麽了。


    他隨即說:“合著您一直在琢磨勞大鵬三天前登錄暗網是幹嘛呢?”


    程煜點了點頭,說:“別說是勞大鵬這種層次,就算是你我,你覺得我有了暗網的會員身份,但又沒什麽事兒的時候,會不會無端端的去登錄?這又不是上個論壇找人聊個天什麽的。”


    周大銅立刻道:“我肯定是不會,甚至要不是為了幫您查東西,我也絕不會想著搞一個暗網會員的身份。”


    “暗網發布任務,當有人提交任務之後,對於發布任務的人,支付懸賞,應該也會有所限製吧。否則,你發布個任務,有人幫你完成了,但你就是拖著不給錢……”


    “所以,勞大鵬三天前登錄,是因為付款的最後期限快到了,他得上去看看。可他又沒有錢來支付,於是他就找了您呐的堂弟……”


    周大銅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終於明白了,程煜的堂弟,也就是程傅,可能才是想要謀殺程廣年真正的凶手。


    而在此之前,他並沒有敢往這方麵深思。


    程煜緩緩頷首,說:“基本上,就該是這樣的緣故了。


    而程傅,也拿不出這筆錢,於是倆人不歡而散。


    現在的勞大鵬,應該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肯定會很著急的想要搞定這筆費用。”


    說著說著,程煜掏出了手機,撥了個電話給老卞。


    “卞局。”電話一接通,程煜便沉聲道。


    老卞那邊應該沒什麽事,他說:“程少,有事?您已經到了勞大鵬家的度假村?”


    程煜沒有回答老卞的問題,隻是問道:“勞大鵬那邊有什麽動靜沒有?”


    老卞這才壓低了聲音,說:“他本人倒是沒什麽動靜,一日三餐,都是在屋裏解決。


    一到吃飯時間就有外賣送上去。我們檢查過那些外賣,就是普通的飯食。


    不過,我們查到,這個勞大鵬在今天一早的時候,訂了一張後天飛哈爾濱的機票,時間是中午一點。”


    由於程煜這邊已經對勞大鵬的行為模式有了更明確的推測,所以,他幾乎可以判定,勞大鵬在暗網發布的那個任務,最後的付款時間,應該就是後天,又或者最遲不會超過大後天。


    之所以他訂的是後天的機票,是因為他還在等待著程傅幫他籌集這筆錢。


    而如果程傅搞不到這筆錢,他就隻能回來求救他的父母了。


    當然,在求救之前,他有可能會做出點其他的事情,比如跟程傅之間發生點什麽。


    想了想,程煜道:“卞局,我希望您能派個人,盯著點我那位堂弟程傅,我懷疑勞大鵬後天飛哈爾濱之前,會對他不利。”


    “程少,您有什麽線索?”老卞著急的問到。


    程煜不敢在電話裏說的太明白,而且他也不希望把老卞卷進跟暗網有關的事情中來。


    “卞局,有些事,我現在沒辦法跟你講。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盯著點程傅。如果勞大鵬明後天真的去找他,最好是想辦法讓他倆錯過,不要給勞大鵬任何動手的機會。”


    老卞倒吸了一口冷氣,謹慎的問:“您是覺得勞大鵬會想殺了程傅?”


    “這個我不確定,我個人認為,有預謀的可能性不高,但備不住倆人之間會發生衝突,衝動之下就難說了。”


    老卞沒再猶豫,點點頭,說:“好,我立刻派人盯著程傅。”


    程煜掛斷了電話,又思索了片刻,對周大銅說:“勞大鵬訂了後天回來的機票,我估計,支付那筆三百萬的款項的最後期限就是這幾天。”


    “也不知道,一旦無法支付懸賞,暗網會對任務發布人有什麽懲罰。”周大銅幽幽的說著,他現在很有一種衝動想要從車裏拿出電腦上暗網查一下。


    程煜適時的製止了他的這種念頭。


    “這跟你沒關係,而且結果也並不難想象,暗網能存在這麽多年,要是連這點限製手段都沒有,早就土崩瓦解了。”


    周大銅嘿嘿一笑,說:“這倒也是。


    不過,這支付時間有些奇怪啊。


    按理說,勞大鵬是兩個月前發布的任務,從他登錄的情況來看,應該是當時對方把方案給他之後,就已經提交了任務。


    而後天,或者再往後個兩三天,這時間不尷不尬的,連個整數都不是。


    暗網不會這麽不靠譜,弄出個六十五天六十六天這種付款時間限製吧?”


    程煜算了算,周大銅之前查到的,關於勞大鵬第一次登錄暗網的時間,距離今天是六十三天。


    如果說前天是最後期限,倒是正常一些,剛好六十天,兩個月。哪怕考慮到大小月,其實也剛剛好,六十一天,意味著兩天前是最後期限。


    但現在勞大鵬還安然無恙的住在程廣年給他買的房裏,就表示這個時間期限並非六十天或者兩個月,而後天,則是六十五天,往後延長個一兩天似乎也沒什麽道理……


    “怕是真的要麻煩你,再上暗網查查,看看任務發布,被人接受並且提交之後,最長的付款期限是多久。”


    周大銅點點頭,興奮的說:“得嘞,我就等著您呐這句話呢!我這就去查。”


    “別多逗留,查完就下。我去餐廳等你。”


    時間也差不多到午飯的點了,周大銅去了車裏查信息,而程煜,則是慢吞吞仿佛沒事人一般,朝著大紅溝子度假村的餐廳走去。


    餐廳裏已經有幾位在等著進餐了,程煜隨便找了個靠裏無人的位置坐下。


    進門的時候,門口櫃台裏的那個女人,就已經告訴過程煜,每張桌子上都有二維碼,掃一下就能直接點餐。


    程煜掏出手機,掃了一下桌上的二維碼,隨便點了幾個本地菜,看到酒水欄目下,有自釀的低度酒,也便點了半斤。


    確認菜單之後,程煜放下手機,卻看到自己的大姑也走進了餐廳。


    其實程煜也猜到了,他大姑估計是覺得他跟程廣年有些相似,所以才會跟他說了那麽多話。


    而且,這次,他大姑的目的非常直接,根本就是直奔他而來。


    但是程煜暫時不打算公布自己的身份,心裏便盤算著該怎麽應對這位素未謀麵的大姑。


    “來吃飯啊?”程煜的大姑很熱情的衝程煜揮手致意。


    程煜也便點點頭,說:“嗯,嚐嚐剛才那位大叔說的綠色無汙染的肉和菜。”


    “要不要我給你推薦兩道菜?你們南方人,應該不太了解我們東北菜吧。”


    程煜的大姑就站在程煜對麵,直盯盯的看著他。


    “我點過了,小雞燉蘑菇,鍋包肉,地三鮮,都是最著名的東北菜。


    我對東北菜了解的確不多,不過這幾道菜還是知道的。


    如果晚上不知道吃啥,再向您請教。”


    “點沒點我家自釀的酒?度數低,純糧食的,喝了不上頭。”


    程煜笑著說:“點了半斤。”


    “哦……”程煜的大姑似乎是有些找不著話題了,看了看,又道:“你那位朋友呢?”


    “他接了個電話,我就先過來了,把菜點好等他來正好。”


    程煜的大姑又哦了一聲,顯然是找不到什麽話題了,但卻就是不肯離開。


    程煜見狀,便笑著說:“您還有別的事兒麽?”


    他大姑想了想,顯得有些赧然的說:“是這樣的,剛才前台那邊告訴我說,說你跟你朋友,要了兩間房,但隻登記了一個身份證。其實吧,我是想跟你說,吃完飯,得空的話,還得麻煩你到前台登記一下。公安那邊要求我們每位客人必須登記。”


    程煜笑了笑,心說幸好自己想好了怎麽應對。


    “哦,原來是這個啊,您直說不就得了。


    這事兒還真是有些麻煩,我這次是到哈爾濱談點事,結果事兒談完之後,準備找個酒店住下,才發現隨身的包,給落在飛機上了。


    跟機場的人打電話一問,才知道那趟飛機已經飛走了,當時飛機上並沒有發現我的包。


    隨後機場就幫我聯係了那趟飛機後續的機組,那邊說的確是發現了一個包,但因為是飛機到了西安之後才發現的,就把那包,給放在西安機場的失物招領處了。


    所以我就安排人,去西安的機場幫我取那個包,然後再給我送過來。


    昨晚呢,我就在朋友開的酒店房間裏忍了一宿。


    這不是覺得不方便麽,我朋友又說到您這種度假村,一般對證件要求沒那麽嚴格,反正我得等人把我的包送過來,所以就幹脆跟他到您這兒住兩天。


    所以剛才就讓他一個人去前台那邊登記的……


    您看這……”


    程煜的大姑見狀,也不好再說些什麽,隻得說:“原來是這麽個情況。那你朋友什麽時候能把東西給你拿過來?”


    “哦,剛才說順口了,不是送,肯定是快遞寄過來。


    就算是順豐,怎麽也得兩天吧,具體的時間我也不確定,他現在估計還沒去西安的機場幫我取包呢。


    隻能是等他寄出了,我才能知道大概時間。”


    程煜的大姑無奈,隻得說:“那行吧,暫時你就先住著。等你朋友把包寄來之後你再補一下登記的手續。”


    程煜連忙笑道:“那可真是感謝您了。”


    “沒事。那我就不打擾了。”


    “嗬嗬,沒事,其實我還挺愛跟您聊天的。您是不是也準備吃中午飯呢?要不一起?”


    程煜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為他想跟大姑聊聊,好確定她是否能拿得出兩千萬給勞大鵬支付那筆費用。


    程煜的大姑一愣,又打量了程煜幾眼,笑了笑說:“那行,來的都是客,我喊上我當家的,咱們喝點兒。你先坐著,我去廚房吩咐再給加倆特色菜。”


    “多謝了。”


    等到周大銅過來的時候,他發現程煜居然跟之前那對夫婦坐在一起,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程煜看到他,笑著招呼:“周兄,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周大銅隨機應變,笑嗬嗬的過來,卻是不知道該怎麽稱呼程煜。


    “這兩位,是這家度假村的老板和老板娘。哦,還沒請教二位貴姓?”


    “我姓勞,勞動的勞,勞進步。”


    程煜嗬嗬一笑,說:“勞,這個姓還真是比較少見。”


    程煜的大姑也便說道:“我姓程,禾呈程。程翠華。”


    程煜一愣,這位大姑居然把姓都給改回來了?


    可以預見的是,如果不是因為她母親當年生病,她可能都未必知道自己的養父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但程煜怎麽也想不到,大姑居然會把姓也改回來。


    “那可真是巧了,我也姓程。隻不過,我不是您那個程,而是成功的成。”


    程煜這麽隨口一說,也就幫周大銅解決了稱呼的問題,而且,發音還一樣,也就不用擔心不小心說走嘴了。


    “我這位朋友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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