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事務所的合夥人商議之後，律師借用酒店的商務中心，很快把新的合同做了出來。
完全按照程煜最初和莫裏斯等人商量好的條件，並且加上了程煜剛才提出的關於傭金的要求，一並羅列在合同之上。
最重要的，是合同上徹底明確了莫裏斯等四人所持股份的金額。
三千二百萬美元。
這意味著程煜在股份收購這件事上，承擔了一定的風險。
甲骨文那邊現在給出的價格，的確是在三千二百萬美元。
但這種事不是一成不變的。
這個價格，本身就是對那家公司的市場估值進行了溢價後的結果。
這意味著如果甲骨文最終改變了主意，不打算溢價收購，程煜還需要承擔這帶來的損失。
當然，如果程煜有能力把這部分股份提高價格賣出去，多出來的部分，也將成為程煜的私人財產。
目前對程煜來說，秦曼沅那邊的投資，第一期資金已經到位了，一周後直接過賬就好。
而第二期的資金，如果算上程煜手頭的資金，以及薛長運能夠在兩個月後拿出來的五千萬，其實也已經差不多夠了。
這意味著，在未來四個月裏，程煜對於資金方麵，其實並沒有任何需要擔心的部分。
至於安東尼的退出，導致他那部分差不多八百萬美元，也即五千萬出頭的軟妹幣無法按照原定計劃進行投資，其實並無任何影響。
因為程煜和薛長運最初缺少的資金其實就是兩億左右，而現在莫裏斯等人能夠為他提供的資金也基本就是這個數，隻是當初莫裏斯找到他的時候，程煜覺得自己的資金可以有一部分被空下來。
當然，程煜還需要考慮關於和徐婉婷之間合作的事情，那關係到係統任務的完成。
好在那始終就是一兩千萬的投資，憑借手頭現有資金的運作，四個月內要是程煜還搞不定一兩千萬的利潤，那他的投資公司真是白開了。
當然，如果程煜能夠讓甲骨文在原本溢價的基礎上，再增加一部分價格來進行收購，那就更加完美了。
哪怕隻增加一兩百萬，那也是一千萬軟妹幣啊。
程煜也認真的思考了這個問題，他覺得，自己現在最大的優勢，大概也就是資金的需求沒有那麽迫切吧。
理論上，他有至少四個月的周期可以跟甲骨文慢慢的較勁。
而不管甲骨文是否拿下了他手裏的這六點幾的股份，既然已經做出了對那家公司的收購，這件事基本上還是勢在必行的。
收購成功與否，原則上其實跟程煜手裏這點兒股份並沒有太大的關係，隻不過甲骨文要求的是全資的全麵收購而已。
這個條件，才導致了那家公司的創始人，一定要讓莫裏斯等人出手手裏的股份。
作為一名投資者而言，莫裏斯等人最佳的選擇，其實是任由甲骨文收購那家公司，然後利用甲骨文的收購，帶來的利好，將自己手中的股份以更好的價格賣給第三方。
比如說微軟什麽的。
這也是甲骨文方麵，為何會要求必須是百分百股份到手的原因。
於是，程煜拿到這些股份之後，他的選擇就顯得極為關鍵。
一方麵，甲骨文對於收購如果意向明確需求迫切，當程煜開始拖延時，甲骨文方麵很可能會主動加價。
另一方麵，如果甲骨文因此而暫時擱淺收購意向，或者幹脆撤銷這次的收購選擇，那麽那家公司的創始人，很有可能會以公司的名義回購程煜手裏的股份。
當然，價格上肯定都會比現在高。
比較壞的結果，就是程煜拖延，甲骨文放棄，公司覺得不妨自己繼續發展一段時間。
那麽，這部分股份所帶來的價值，就會立刻回到理性的層麵上，也即會低於三千二百萬美元。
並且，程煜幾乎很難在四個月內成功套現。
四個月後，他的資金會出現極大的缺口。
但程煜依舊有足夠的底氣，畢竟，他也是個身價百億級別的年輕富豪，家裏更是趁著一千多億的底子，老丈人家還有千把億，如果老程和老杜願意把公司交給程煜的話，那麽程煜將會立刻登上福布斯中國的排行榜首富之位。
嗯，或許會在程煜的名字之後加上家族二字。
一個自身資本網絡就達到四百億美金的家夥，一個身後交織的整體資本量甚至超過兩千億美金的家夥，這是任何一家企業都不敢輕易忽視的。
所以，如果想用心理戰的方式讓程煜接受甲骨文公司給出的一切，那幾乎沒有可能。
相反，程煜甚至可以向公司創始團隊施壓，進行反收購——當然，這隻是個幌子。
隻要甲骨文對這家公司現行的業務真的是有足夠需求的，那麽他們就絕對會滿足程煜對於價格上的要求。
而關於甲骨文收購這家公司的決心，程煜絕不懷疑。
別看他好像一直在忙，但其實早就對這件事進行了足夠多的調查。
現在在他手裏的這六個多點的股份，其所屬的公司，甲骨文之所以要全麵收購，並且是全資，連股份置換都舍不得，就是因為這公司擁有一項關鍵專利。
甚至於甲骨文收購完這家公司之後，根本就沒打算真正留用他們任何一名員工，所有的員工都會就地解散，被編入甲骨文龐大職業體係中的數十個不同的崗位中去。
總之，他們不會再允許這些員工在自己熟悉的崗位上繼續工作，為此，他們付出了五年的工作合約。
其中包括創業團隊，以及技術團隊。
一般而言，這類創業公司，最大的財富往往是創業團隊和技術團隊。
但對於甲骨文而言，並不是如此。
他們所需要的，隻是這項關鍵專利，以及這家公司現在的所有員工，在未來五年內都不得從事這項技術的相關開發。
競業這件事，在美國往往很嚴重。
說穿了，甲骨文根本就是在拿五個億美元的資金，或者更多，畢竟還有這家公司所有員工未來五年的薪資，去徹底滅掉一個未來在某領域有可能跟自己成為競爭對手的對象。
這樣的調查之下，程煜不認為甲骨文會為了區區幾百萬美元就跟自己較勁。
…………
這邊的合同，雙方看過之後，都紛紛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去，就是程煜要帶著這份股份轉讓合同，去跟甲骨文公司好好交手了。
莫裏斯等人並不知道程煜的打算，甚至於他們對於自己投資的這家公司，以及甲骨文對他們的收購案，也並沒有研究的十分詳細。
當然，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要讓他們做出決定，這也是甲骨文有意為之。
之所以會要求他們立刻做出決定，或者是說讓那家公司的全體創業團隊立刻做出決定，就是甲骨文不想被人發現他們的真實意圖。
而在一個商業社會裏，任何秘密的曝露，都僅僅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隻有足夠的迅速，秘密才不會被曝露。
程煜之所以能知道這麽多，也多虧了小孽的存在。
那個家夥，真的太好用了。
雖然讓他黑進甲骨文的服務器他也沒那麽大的膽子，當然，也未必能黑的進去，時間和人力物力都不足。
但黑進這起收購案相關的智能成員的手機或者個人電腦，他還是能夠輕易做到的。
現代人在自己頻繁使用的電子設備上，無論如何防範嚴密，也難以保證不透露絲毫跟工作相關的內容。
程煜就是利用了這一點，獲取到甲骨文對於收購這家公司之後後續員工安排的一些消息，經過分析才明白，甲骨文花錢買下這家公司，不是為了幫助其變高變強，而是為了毀滅對方。
這無疑給了程煜現在跟莫裏斯等人簽下這份合約的更大信心。
程煜也想好了，來美國之前就做出了決定。
如果這邊簽約，一切都是按照最初電話裏溝通的結果，那麽程煜將會幫助莫裏斯等人利益最大化。
雖然經過他的操作，很可能為他自己帶來更多的利潤，但他並不覺得自己迫切的需要這筆錢。
但是現在發生了不少的波折，這就讓他覺得，在跟莫裏斯這些人之間，純粹的友誼並不存在。
雖然剛才發生的事情，看似是安東尼的個人行為，莫裏斯以及霍爾金斯、弗朗西斯並不知情。
但程煜並不認為他們真的毫不知情。
隻不過，克洛滕是明確知情的，他選擇了隱瞞。
程煜相信，如果自己真的簽了剛才那份合同，一年後克洛滕有更大的可能是會繼續追隨安東尼的。
而另外三個人，或許他們不會像克洛滕那樣輕易的做出追隨安東尼的決定，但要說他們一點兒這樣的念頭都沒有，程煜也絕不相信。
至少，他們三人絕不像他們剛才表現出來的那麽無辜。
這是一份需要五個人的統一意見才能製定完成的合同，那名律師一直在閃躲著各種言辭，他隻是考慮到事務所的利益，無法將更多的事情真相說出來罷了。
程煜真的不相信一家在洛杉磯如此老牌的律師事務所，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竟然因為安東尼這個所謂多年合作夥伴的一麵之詞，就直接忽略掉其他四名合同對象的真實意見。
在這件事裏，最大的可能性是當安東尼提出這樣的要求之後，律師事務所分別聯係了剩餘四人。
克洛滕可能是直接表態支持安東尼的，隻是當事情敗露之後，他選擇回到依靠程煜來處理這筆資金的一邊。
而莫裏斯等三人，則是保持了曖昧和模棱兩可的態度。
他們不反對律師事務所在合同條款上做出更大的限製，但卻要求如果程煜對此提出異議，律師事務所方麵不能透露他們的真實想法。
這才應該是事情經過的真相。
對於莫裏斯等三人來說，最長兩年半的時間，獲取百分之二百的利潤，他們可以滿足。
但不妨礙他們覺得如果有合適的機會，他們想要得到更多。
如果程煜真的按照剛才的合同簽署，那麽在一年之後，不管合同的條件是否達成，他們撤資與否的關鍵在於到時候安東尼能否找到一個更好的投資渠道。
如果安東尼做到了，他們必然會毫不猶豫的按照合同要求程煜執行條款。
而安東尼做不到，他們繼續將資金留在程煜那裏，確保那百分之二百的利潤也依舊合適。
相對而言，程煜更相信安東尼的話。
那就是一年後他顯然是做不到讓這筆資金產生百分之百的利潤的，畢竟，這筆錢隻有到秦曼沅的整個項目完成才有具體的利潤數額。
而安東尼是真的沒想過要讓程煜補償他什麽。
至少，安東尼是將一切做在了明麵上。
這叫陽謀吧。
至於莫裏斯等三人，他們瞻前顧後，陰謀的味道更大一些。
如果非要讓程煜在這五個人裏分出個一二三等來，那麽安東尼反倒是程煜最願意合作的對象，克洛滕其次，莫裏斯等三人最後一等。
所以，程煜才會毫不猶豫的提出了以三千二百萬美元的價格收購這部分股份的條件，也同時提出了原本他並沒有打算實收的傭金。
而現在，傭金其實已經白紙黑字的寫在了合同裏。
按照秦曼沅和薛長運對於這個項目的觀點，程煜已經得到了極大的利潤分成。
這遠非那點傭金可以做到的。
到了現在這份合同的份上，雖然沒有說出對賭這兩個字，但實際上，已經成為了一份徹頭徹尾的對賭合同。
甚至於包括程煜剛才跟安東尼說的話，程煜也隻是在裝模作樣而已。
安東尼想邀請程煜單獨吃個飯，或許是想要表達一下他個人的歉意，程煜表麵上拒絕了，說希望明天就敲定跟甲骨文的合同。
但是，程煜其實明白，他明天根本就不可能敲定跟甲骨文的合同。
當然，他說明天要回國，倒也是真的。
但在回國之前，他其實是有跟安東尼單獨麵談的想法的。
無他，就為了安東尼至少是將一切放在台麵上進行的行為，程煜也願意幫他在這次的股份上獲得更多的利潤。
反正都是要跟甲骨文談判的，那就不如讓安東尼也搭一下快車。
這是莫裏斯等人，機關算盡，耍完小聰明之後絕對沒有想到的。
…………
合同簽完了，當然要慶祝一下。
按照程煜的說法，就在酒店裏進行。
莫裏斯為此開了兩瓶八五年的白馬。
飯後莫裏斯還想邀請程煜換個地方繼續慶祝，程煜笑著婉拒，理由是要送文森特回家。
莫裏斯再三邀請，程煜隻是拒絕，甚至連弗朗西斯表示明天想再請程煜吃個飯，單獨感謝一下程煜的幫手，程煜也一並拒絕了。
“真的是麵臨我們中國的傳統春節，我必須趕回去。
以後有的是機會，不急於一時。
而且明天跟甲骨文的談判很難立即完成，我估計九成以上都會需要等到半個月後再繼續進行了。
畢竟，明天是周日啊。
所以，這次就這樣吧，你們可以繼續慶祝一下，要知道，這份合同生效之後，你們在不遠的兩年之後，就將擁有個人名下至少兩千多萬美元的資金。
這可是現金。
真的是值得揮霍一下的。”
既然程煜都說到這份上了，莫裏斯等人也隻能作罷。
“那好吧，你這樣長途飛行，的確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律師會跟公司那邊聯係，公司也會跟甲骨文表達你明天想要進行談判的要求。晚一些具體結果如何，我會告訴你。”
莫裏斯跟程煜握了握手。
程煜笑著說：“不管怎樣，雖然這次的合作出現了一點點的小意外，但我不希望因為我的緣故導致你們和安東尼之間的關係有所改變。
人各有誌這件事，其實沒有誰對誰錯。
所以，你們晚上的慶祝我認為可以喊上安東尼一起。”
莫裏斯一聽，立刻警惕的說：“程，你不會覺得安東尼的所作所為我們其實也知情吧？我們真的不知道，這一點，你一定要相信我們。”
程煜哈哈大笑，拍了拍莫裏斯的肩膀，說：“我怎麽會那樣想呢，我隻是覺得你們五個人關係一直都很好，沒必要為了一個商業上的決定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克洛滕道：“我想，安東尼這會兒肯定沒心思跟我們慶祝的，畢竟，他雖然很容易就可以賣出他手裏的股份，但那些資金到底該如何運用，他還不知道。
原本這些事情是一年後才需要操心的，可現在，他隻怕立刻就要著手準備了。”
程煜笑著點頭說：“我也隻是表達一下我的意見，至於你們是否邀請他，我無權幹涉。”程煜攤開雙手。
莫裏斯信誓旦旦的說：“程，你放心，像是安東尼這樣背叛我們的小集體，並且在合同條款上私下動手腳的人，我們是絕對恥與為伍的。
以後他如果向你向我們誠懇的道歉了，我們會考慮原諒他。
但現在，我們絕不會跟他說任何一句話，更遑論一起慶祝。
我們慶祝的理由，跟他毫無關係。”
程煜見他如此堅決，也便聳聳肩膀，不再多言。
四人興高采烈的離開之後，程煜摸了摸文森特的腦袋，笑著說：“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公寓吧。”
文森特點了點頭。
找酒店的禮賓部要了一輛車，程煜帶著文森特走向酒店大門。
文森特突然停下腳步，抬起頭說：“先生，您一會兒是不是要跟那個安東尼見麵？”
程煜一愣，笑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文森特撇了撇嘴，說：“其實，我覺得，在這五個人裏，安東尼反倒是最直接的一個。
他有什麽不同意見，即便做法不對，但依舊是直接的表達出來了。
至少他是誠信的。
而其餘四個人，那個克洛滕還稍微好一點，剩下的三個，我不覺得他們對合同條款的更改毫不知情。
他們隻是在裝。
我又覺得，既然我都能看出這一點，先生您不可能看不出來。”
程煜哈哈大笑。
車來了，程煜帶著文森特上了車。
然後，程煜才說：“真的讓人很意外啊，文森特，你真的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少年。我越來越期待你長大以後到我的公司幫我的手了。”
文森特使勁兒眨著眼睛，說：“所以說，我的猜測都是對的？”
程煜點了點頭，說：“九八不離十吧。但是，這跟我會不會跟安東尼見麵有什麽關係？”
文森特想了想，搖搖頭說：“這個我還真不知道，隻是一種直覺。畢竟，先生似乎並不需要倒時差，而且送我回去，也完全是順路的行為，這都不會妨礙您跟剛才那幾個人繼續慶祝。所以……”
完全按照程煜最初和莫裏斯等人商量好的條件，並且加上了程煜剛才提出的關於傭金的要求，一並羅列在合同之上。
最重要的，是合同上徹底明確了莫裏斯等四人所持股份的金額。
三千二百萬美元。
這意味著程煜在股份收購這件事上，承擔了一定的風險。
甲骨文那邊現在給出的價格，的確是在三千二百萬美元。
但這種事不是一成不變的。
這個價格，本身就是對那家公司的市場估值進行了溢價後的結果。
這意味著如果甲骨文最終改變了主意，不打算溢價收購，程煜還需要承擔這帶來的損失。
當然，如果程煜有能力把這部分股份提高價格賣出去，多出來的部分，也將成為程煜的私人財產。
目前對程煜來說，秦曼沅那邊的投資，第一期資金已經到位了，一周後直接過賬就好。
而第二期的資金，如果算上程煜手頭的資金，以及薛長運能夠在兩個月後拿出來的五千萬，其實也已經差不多夠了。
這意味著，在未來四個月裏，程煜對於資金方麵，其實並沒有任何需要擔心的部分。
至於安東尼的退出，導致他那部分差不多八百萬美元，也即五千萬出頭的軟妹幣無法按照原定計劃進行投資，其實並無任何影響。
因為程煜和薛長運最初缺少的資金其實就是兩億左右，而現在莫裏斯等人能夠為他提供的資金也基本就是這個數，隻是當初莫裏斯找到他的時候，程煜覺得自己的資金可以有一部分被空下來。
當然，程煜還需要考慮關於和徐婉婷之間合作的事情，那關係到係統任務的完成。
好在那始終就是一兩千萬的投資，憑借手頭現有資金的運作，四個月內要是程煜還搞不定一兩千萬的利潤，那他的投資公司真是白開了。
當然，如果程煜能夠讓甲骨文在原本溢價的基礎上，再增加一部分價格來進行收購，那就更加完美了。
哪怕隻增加一兩百萬，那也是一千萬軟妹幣啊。
程煜也認真的思考了這個問題，他覺得，自己現在最大的優勢，大概也就是資金的需求沒有那麽迫切吧。
理論上，他有至少四個月的周期可以跟甲骨文慢慢的較勁。
而不管甲骨文是否拿下了他手裏的這六點幾的股份，既然已經做出了對那家公司的收購，這件事基本上還是勢在必行的。
收購成功與否，原則上其實跟程煜手裏這點兒股份並沒有太大的關係，隻不過甲骨文要求的是全資的全麵收購而已。
這個條件，才導致了那家公司的創始人，一定要讓莫裏斯等人出手手裏的股份。
作為一名投資者而言，莫裏斯等人最佳的選擇，其實是任由甲骨文收購那家公司，然後利用甲骨文的收購，帶來的利好，將自己手中的股份以更好的價格賣給第三方。
比如說微軟什麽的。
這也是甲骨文方麵，為何會要求必須是百分百股份到手的原因。
於是，程煜拿到這些股份之後，他的選擇就顯得極為關鍵。
一方麵，甲骨文對於收購如果意向明確需求迫切，當程煜開始拖延時，甲骨文方麵很可能會主動加價。
另一方麵，如果甲骨文因此而暫時擱淺收購意向，或者幹脆撤銷這次的收購選擇，那麽那家公司的創始人，很有可能會以公司的名義回購程煜手裏的股份。
當然，價格上肯定都會比現在高。
比較壞的結果，就是程煜拖延，甲骨文放棄，公司覺得不妨自己繼續發展一段時間。
那麽，這部分股份所帶來的價值，就會立刻回到理性的層麵上，也即會低於三千二百萬美元。
並且，程煜幾乎很難在四個月內成功套現。
四個月後，他的資金會出現極大的缺口。
但程煜依舊有足夠的底氣，畢竟，他也是個身價百億級別的年輕富豪，家裏更是趁著一千多億的底子，老丈人家還有千把億，如果老程和老杜願意把公司交給程煜的話，那麽程煜將會立刻登上福布斯中國的排行榜首富之位。
嗯，或許會在程煜的名字之後加上家族二字。
一個自身資本網絡就達到四百億美金的家夥，一個身後交織的整體資本量甚至超過兩千億美金的家夥，這是任何一家企業都不敢輕易忽視的。
所以，如果想用心理戰的方式讓程煜接受甲骨文公司給出的一切，那幾乎沒有可能。
相反，程煜甚至可以向公司創始團隊施壓，進行反收購——當然，這隻是個幌子。
隻要甲骨文對這家公司現行的業務真的是有足夠需求的，那麽他們就絕對會滿足程煜對於價格上的要求。
而關於甲骨文收購這家公司的決心，程煜絕不懷疑。
別看他好像一直在忙，但其實早就對這件事進行了足夠多的調查。
現在在他手裏的這六個多點的股份，其所屬的公司，甲骨文之所以要全麵收購，並且是全資，連股份置換都舍不得，就是因為這公司擁有一項關鍵專利。
甚至於甲骨文收購完這家公司之後，根本就沒打算真正留用他們任何一名員工，所有的員工都會就地解散，被編入甲骨文龐大職業體係中的數十個不同的崗位中去。
總之，他們不會再允許這些員工在自己熟悉的崗位上繼續工作，為此，他們付出了五年的工作合約。
其中包括創業團隊，以及技術團隊。
一般而言，這類創業公司，最大的財富往往是創業團隊和技術團隊。
但對於甲骨文而言，並不是如此。
他們所需要的，隻是這項關鍵專利，以及這家公司現在的所有員工，在未來五年內都不得從事這項技術的相關開發。
競業這件事，在美國往往很嚴重。
說穿了，甲骨文根本就是在拿五個億美元的資金，或者更多，畢竟還有這家公司所有員工未來五年的薪資，去徹底滅掉一個未來在某領域有可能跟自己成為競爭對手的對象。
這樣的調查之下，程煜不認為甲骨文會為了區區幾百萬美元就跟自己較勁。
…………
這邊的合同，雙方看過之後，都紛紛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去，就是程煜要帶著這份股份轉讓合同，去跟甲骨文公司好好交手了。
莫裏斯等人並不知道程煜的打算，甚至於他們對於自己投資的這家公司，以及甲骨文對他們的收購案，也並沒有研究的十分詳細。
當然，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要讓他們做出決定，這也是甲骨文有意為之。
之所以會要求他們立刻做出決定，或者是說讓那家公司的全體創業團隊立刻做出決定，就是甲骨文不想被人發現他們的真實意圖。
而在一個商業社會裏，任何秘密的曝露，都僅僅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隻有足夠的迅速，秘密才不會被曝露。
程煜之所以能知道這麽多，也多虧了小孽的存在。
那個家夥，真的太好用了。
雖然讓他黑進甲骨文的服務器他也沒那麽大的膽子，當然，也未必能黑的進去，時間和人力物力都不足。
但黑進這起收購案相關的智能成員的手機或者個人電腦，他還是能夠輕易做到的。
現代人在自己頻繁使用的電子設備上，無論如何防範嚴密，也難以保證不透露絲毫跟工作相關的內容。
程煜就是利用了這一點，獲取到甲骨文對於收購這家公司之後後續員工安排的一些消息，經過分析才明白，甲骨文花錢買下這家公司，不是為了幫助其變高變強，而是為了毀滅對方。
這無疑給了程煜現在跟莫裏斯等人簽下這份合約的更大信心。
程煜也想好了，來美國之前就做出了決定。
如果這邊簽約，一切都是按照最初電話裏溝通的結果，那麽程煜將會幫助莫裏斯等人利益最大化。
雖然經過他的操作，很可能為他自己帶來更多的利潤，但他並不覺得自己迫切的需要這筆錢。
但是現在發生了不少的波折，這就讓他覺得，在跟莫裏斯這些人之間，純粹的友誼並不存在。
雖然剛才發生的事情，看似是安東尼的個人行為，莫裏斯以及霍爾金斯、弗朗西斯並不知情。
但程煜並不認為他們真的毫不知情。
隻不過，克洛滕是明確知情的，他選擇了隱瞞。
程煜相信，如果自己真的簽了剛才那份合同，一年後克洛滕有更大的可能是會繼續追隨安東尼的。
而另外三個人，或許他們不會像克洛滕那樣輕易的做出追隨安東尼的決定，但要說他們一點兒這樣的念頭都沒有，程煜也絕不相信。
至少，他們三人絕不像他們剛才表現出來的那麽無辜。
這是一份需要五個人的統一意見才能製定完成的合同，那名律師一直在閃躲著各種言辭，他隻是考慮到事務所的利益，無法將更多的事情真相說出來罷了。
程煜真的不相信一家在洛杉磯如此老牌的律師事務所，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竟然因為安東尼這個所謂多年合作夥伴的一麵之詞，就直接忽略掉其他四名合同對象的真實意見。
在這件事裏，最大的可能性是當安東尼提出這樣的要求之後，律師事務所分別聯係了剩餘四人。
克洛滕可能是直接表態支持安東尼的，隻是當事情敗露之後，他選擇回到依靠程煜來處理這筆資金的一邊。
而莫裏斯等三人，則是保持了曖昧和模棱兩可的態度。
他們不反對律師事務所在合同條款上做出更大的限製，但卻要求如果程煜對此提出異議，律師事務所方麵不能透露他們的真實想法。
這才應該是事情經過的真相。
對於莫裏斯等三人來說，最長兩年半的時間，獲取百分之二百的利潤，他們可以滿足。
但不妨礙他們覺得如果有合適的機會，他們想要得到更多。
如果程煜真的按照剛才的合同簽署，那麽在一年之後，不管合同的條件是否達成，他們撤資與否的關鍵在於到時候安東尼能否找到一個更好的投資渠道。
如果安東尼做到了，他們必然會毫不猶豫的按照合同要求程煜執行條款。
而安東尼做不到，他們繼續將資金留在程煜那裏，確保那百分之二百的利潤也依舊合適。
相對而言，程煜更相信安東尼的話。
那就是一年後他顯然是做不到讓這筆資金產生百分之百的利潤的，畢竟，這筆錢隻有到秦曼沅的整個項目完成才有具體的利潤數額。
而安東尼是真的沒想過要讓程煜補償他什麽。
至少，安東尼是將一切做在了明麵上。
這叫陽謀吧。
至於莫裏斯等三人，他們瞻前顧後，陰謀的味道更大一些。
如果非要讓程煜在這五個人裏分出個一二三等來，那麽安東尼反倒是程煜最願意合作的對象，克洛滕其次，莫裏斯等三人最後一等。
所以，程煜才會毫不猶豫的提出了以三千二百萬美元的價格收購這部分股份的條件，也同時提出了原本他並沒有打算實收的傭金。
而現在，傭金其實已經白紙黑字的寫在了合同裏。
按照秦曼沅和薛長運對於這個項目的觀點，程煜已經得到了極大的利潤分成。
這遠非那點傭金可以做到的。
到了現在這份合同的份上，雖然沒有說出對賭這兩個字，但實際上，已經成為了一份徹頭徹尾的對賭合同。
甚至於包括程煜剛才跟安東尼說的話，程煜也隻是在裝模作樣而已。
安東尼想邀請程煜單獨吃個飯，或許是想要表達一下他個人的歉意，程煜表麵上拒絕了，說希望明天就敲定跟甲骨文的合同。
但是，程煜其實明白，他明天根本就不可能敲定跟甲骨文的合同。
當然，他說明天要回國，倒也是真的。
但在回國之前，他其實是有跟安東尼單獨麵談的想法的。
無他，就為了安東尼至少是將一切放在台麵上進行的行為，程煜也願意幫他在這次的股份上獲得更多的利潤。
反正都是要跟甲骨文談判的，那就不如讓安東尼也搭一下快車。
這是莫裏斯等人，機關算盡，耍完小聰明之後絕對沒有想到的。
…………
合同簽完了，當然要慶祝一下。
按照程煜的說法，就在酒店裏進行。
莫裏斯為此開了兩瓶八五年的白馬。
飯後莫裏斯還想邀請程煜換個地方繼續慶祝，程煜笑著婉拒，理由是要送文森特回家。
莫裏斯再三邀請，程煜隻是拒絕，甚至連弗朗西斯表示明天想再請程煜吃個飯，單獨感謝一下程煜的幫手，程煜也一並拒絕了。
“真的是麵臨我們中國的傳統春節，我必須趕回去。
以後有的是機會，不急於一時。
而且明天跟甲骨文的談判很難立即完成，我估計九成以上都會需要等到半個月後再繼續進行了。
畢竟，明天是周日啊。
所以，這次就這樣吧，你們可以繼續慶祝一下，要知道，這份合同生效之後，你們在不遠的兩年之後，就將擁有個人名下至少兩千多萬美元的資金。
這可是現金。
真的是值得揮霍一下的。”
既然程煜都說到這份上了，莫裏斯等人也隻能作罷。
“那好吧，你這樣長途飛行，的確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律師會跟公司那邊聯係，公司也會跟甲骨文表達你明天想要進行談判的要求。晚一些具體結果如何，我會告訴你。”
莫裏斯跟程煜握了握手。
程煜笑著說：“不管怎樣，雖然這次的合作出現了一點點的小意外，但我不希望因為我的緣故導致你們和安東尼之間的關係有所改變。
人各有誌這件事，其實沒有誰對誰錯。
所以，你們晚上的慶祝我認為可以喊上安東尼一起。”
莫裏斯一聽，立刻警惕的說：“程，你不會覺得安東尼的所作所為我們其實也知情吧？我們真的不知道，這一點，你一定要相信我們。”
程煜哈哈大笑，拍了拍莫裏斯的肩膀，說：“我怎麽會那樣想呢，我隻是覺得你們五個人關係一直都很好，沒必要為了一個商業上的決定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克洛滕道：“我想，安東尼這會兒肯定沒心思跟我們慶祝的，畢竟，他雖然很容易就可以賣出他手裏的股份，但那些資金到底該如何運用，他還不知道。
原本這些事情是一年後才需要操心的，可現在，他隻怕立刻就要著手準備了。”
程煜笑著點頭說：“我也隻是表達一下我的意見，至於你們是否邀請他，我無權幹涉。”程煜攤開雙手。
莫裏斯信誓旦旦的說：“程，你放心，像是安東尼這樣背叛我們的小集體，並且在合同條款上私下動手腳的人，我們是絕對恥與為伍的。
以後他如果向你向我們誠懇的道歉了，我們會考慮原諒他。
但現在，我們絕不會跟他說任何一句話，更遑論一起慶祝。
我們慶祝的理由，跟他毫無關係。”
程煜見他如此堅決，也便聳聳肩膀，不再多言。
四人興高采烈的離開之後，程煜摸了摸文森特的腦袋，笑著說：“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公寓吧。”
文森特點了點頭。
找酒店的禮賓部要了一輛車，程煜帶著文森特走向酒店大門。
文森特突然停下腳步，抬起頭說：“先生，您一會兒是不是要跟那個安東尼見麵？”
程煜一愣，笑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文森特撇了撇嘴，說：“其實，我覺得，在這五個人裏，安東尼反倒是最直接的一個。
他有什麽不同意見，即便做法不對，但依舊是直接的表達出來了。
至少他是誠信的。
而其餘四個人，那個克洛滕還稍微好一點，剩下的三個，我不覺得他們對合同條款的更改毫不知情。
他們隻是在裝。
我又覺得，既然我都能看出這一點，先生您不可能看不出來。”
程煜哈哈大笑。
車來了，程煜帶著文森特上了車。
然後，程煜才說：“真的讓人很意外啊，文森特，你真的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少年。我越來越期待你長大以後到我的公司幫我的手了。”
文森特使勁兒眨著眼睛，說：“所以說，我的猜測都是對的？”
程煜點了點頭，說：“九八不離十吧。但是，這跟我會不會跟安東尼見麵有什麽關係？”
文森特想了想，搖搖頭說：“這個我還真不知道，隻是一種直覺。畢竟，先生似乎並不需要倒時差，而且送我回去，也完全是順路的行為，這都不會妨礙您跟剛才那幾個人繼續慶祝。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