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午廉跟管路聊了半天專業上的事情,遲遲不見程煜回來,心裏早就在犯嘀咕了。


    可他又不敢問。


    現在程煜好不容易回來了,譚午廉總算是鬆了口氣,可沒想到,程煜本該直接跟他談工作的事情了,卻偏偏第一句話問的是關於他父親的病。


    譚午廉很糾結,他不明白程煜是什麽意思,心裏卻不免悲觀的認為,程煜可能不打算給他這份工作了。


    但『性』格很好的他,還是回答說:“其實也不是生病,是因為我父親摔斷了雙腿,雖然已經接上了,但現在還是暫時失去了自理能力。而且醫生說,即便他將來恢複,恐怕也很難再承受礦工那樣繁重的體力活了。”


    程煜暗自欣喜,雖然這個時候本該表現的悲傷一些,但譚午廉的父親果然是礦工,這一點,真的可能讓周大銅成為完成這個任務的契機。


    似乎覺得程煜的表情有些不應該,管路趕忙接茬說道:“你父親這得算是工傷吧?礦上不得負責他全部的費用?”


    譚午廉有些痛苦的抓了抓頭發,說:“那家該死的礦場,說我父親是在下班時間摔傷的,一開始說就給拿兩萬塊錢,可這連手術費用都不夠。後來,我叔叔舅舅他們一起到礦上找他們評理,他們才給勉強出了手術的錢。但是,同時也把我父親給辭退了,他再也沒有了收入。我父親受傷很嚴重,後續用『藥』還有複健什麽的,礦場也不管了。我母親本就是個營業員,一個月不過八百元錢,連承受家裏的基本開銷都困難……”


    程煜此刻又『插』嘴問道:“你父親工作的單位叫什麽名字?”


    譚午廉一愣,心說有必要問的那麽仔細麽?


    他訥訥的說:“老板,我知道我家裏的情況很糟糕,但是您放心,我絕不會因為家裏的事情就把工作給做砸的。”


    “工作的事情一會兒再說,你先告訴我,你父親工作的單位叫什麽?”


    “這……這跟我的工作有關係麽?”


    程煜點了點頭,說:“有。但是你不用管,就當咱們閑聊一下。”


    “老板,我並不是想用這個做借口賣慘,我隻是……”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見程煜堅持,譚午廉也隻得說道:“十裏煤炭。”


    程煜暗暗的握緊了拳頭,心裏暗喊了一聲“全中”,他努力的讓自己的臉上不要『露』出欣慰的笑容。


    管路也很奇怪,他看著程煜,小聲問道:“你問這些幹嘛?”


    程煜沒搭理他,說:“你父親究竟是不是在下班的時間摔傷的?”


    譚午廉呆了呆,麵『色』沮喪的說:“是……但當時是下班不久,我爸剛從礦上出來。他掉下去的地方,原本是地麵,但可能那塊地方被挖的太薄了,又或者是其他原因,當我爸走到那裏的時候,那個地方突然塌陷,我爸才掉了下去……但是,那個地方剛好也不在礦場的範圍,算是邊緣地帶,所以……”


    程煜點點頭,說:“嗯,我沒有質疑你的意思,隻是想更加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可是,老板,我……”譚午廉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明明是來麵試的,怎麽突然就變成說自己父親的事情了?


    這又不是某聲音那種選秀類節目,唱歌唱完之後還得說一下自己的悲慘故事從而得到粉絲們的同情。


    “如果我有可能解決你父親的問題,你是不是就沒有那麽大的壓力了?”


    譚午廉呆了呆,不解的看著程煜,心下愈發『迷』『惑』。


    程煜這時候才看著管路,說:“你猜猜看,這個十裏煤炭,是誰的礦場。”


    管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他說:“你可別告訴我是周大銅家裏的啊!”


    “還真就是。”


    “可這你是怎麽聯係上的?”


    “周大銅不是還差我一百萬的款子麽?我上洗手間的時候,他剛好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已經把那一百萬支付給我了。我們就隨意聊了兩句,他提到前不久他們礦上的事情,雖然隻是隨口一提,我也不知道小譚家裏是個什麽情況,但我當時就想,這事兒不會這麽巧吧。於是,就想著問問小譚。沒想到,還真就是這麽巧。”


    管路啞然失笑,說:“你是打算幫小譚家裏討個公道?”


    程煜擺擺手,說:“小譚也說了,他父親的確是在下班時間出的事,並且位置也並不在礦場內部。所以,我個人覺得,這談不上什麽公道不公道,十裏煤炭願意負擔,當然最好,不願意,其實也真說不了什麽。當然,他們在支付了手術費用之後直接終止了勞動合同這一點,肯定是有些過分的。但他們也畢竟出了手術費用,所以……”


    程煜望向譚午廉,說:“我知道,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誰都不好受,但是咱們也不能一味的埋怨老板不公平。小譚,我這麽跟你說,你能理解麽?”


    譚午廉其實還懵著呢,他並不知道接下去將會發生些什麽。


    但是他是個明理的人,程煜剛才對管路說的那番話,他其實也明白,人家礦場的確沒有義務負擔到底。當時他的叔叔舅舅,去礦場找人的時候,也隻是苦苦哀求,並沒有鬧事,也正是因為明白,從法理上,礦場要負的是地麵坍塌的責任,而不可能把他父親的情況判為工傷。真要鬧到打官司那個份上,能賠多少還不好說。


    譚午廉真正糾結的,其實在於礦場事後用手術費用要挾,讓他們主動跟礦場解除了勞動合同,這一下子讓譚午廉家裏失去了最大的經濟來源。


    “嗯,我能理解。”


    “正好,我們認識你父親工作單位的老板,我試著跟他溝通一下,至少解決你父親以後的工作問題。而至於養病期間的待遇,我隻能說盡量幫你爭取。”


    譚午廉雙眼放光,欣喜道:“真的麽?”


    程煜點點頭,譚午廉又道:“那就太謝謝您了!待遇什麽的我們不敢多求,隻希望等我父親腿好了之後,礦上能讓他繼續工作。隻是,我爸可能沒辦法下礦了……”


    “這個也比較巧,因為剛才電話裏我那位朋友跟我說起這事兒的時候,我順帶著提了一下你,當然,他並不清楚你父親就是他說的那個出事的礦工,但是他當時就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說,如果你父親真在他礦上,他可以給他提個工段長,這樣收入會高一些,也不用下礦了。現在兩件事並成一件事,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真的?”譚午廉激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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