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漫漫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得不說,這個思路很清奇,乍聽之下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柳漫漫總覺得程煜既然能這麽說,就絕不會無的放矢,難道是自己錯過了什麽細節麽?


    “你是不是還有什麽發現沒告訴我的?”麵對程煜,柳漫漫也無需去弄什麽旁敲側擊的把戲,徑直開口詢問。


    程煜緩緩搖著頭,說:“沒有,我所有知道的信息都跟你共享了。”


    “那你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你可不是那種會胡猜一氣的性格。”


    程煜看著柳漫漫的雙瞳,格外的嚴肅,也格外的認真。


    “如果,第一夜死的不是陳宇,而是鄧景亮,那麽當你篤定凶手必然是白小玟,並且你已經有了進出她房間的方法,且你有令其無法示警的手段,你會不會選擇殺了她?即便她對大家已經構不成威脅,最後的獎金也幾乎注定不會落在她的手裏。”


    柳漫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你是懷疑……?”


    程煜點點頭,說:“你和鄧景亮之間的戲比較著相,但如果不是你親口告訴我,我頂多也隻是存疑而已,我根本無法確定你們之間的關係。而既然島上的七個人裏,你和鄧景亮可以是表親,其他人未必就不能有關聯吧?”


    柳漫漫連連點頭,道:“是呀,這還真是一葉障目了,我一直天真的以為自己和小亮之間的天然聯盟是我們最大的優勢,但現在看來,其餘的五個人之間,也未必就沒有關聯。蘇溪和陳宇是情侶的可能性不高,但如果是表親之類的,那就大大有可能了。剩下的三個人,會不會也有什麽關聯呢?不過好像這三個人無論怎麽組合,都不太……”


    程煜搖搖頭,打斷了柳漫漫的話,說:“謝彥文跟其他人之間有關聯的可能性最低,所以他也一直表現的格外的疏離,一直將自己置身於所有群體之外。上島兩三天了,大概都沒有人跟他形成過除了既定討論之外的閑聊吧。但是郭平安和白小玟就未必了,他們甚至有可能是父女,女兒跟母親姓這種事,顯然也不那麽罕見了吧。當然,這隻是純粹的臆測,沒有任何證據乃至跡象表明他們之間存在這樣的聯係。事實上,我現在認為,蘇溪和陳宇之間的聯係或許真的存在,但其他三人更多的可能就是彼此獨立,也不能因為發現了除你和鄧景亮之外的組合之後,就強行認定每個人都有個同伴。”


    柳漫漫點點頭,說:“如果蘇溪和陳宇之間有所關聯,不管他們是哪種關係,蘇溪的行為就說得通了。殺人這種事,真正的理由不外乎兩種,一是求財,二是出氣。其實這要是換了我,根本不需要你說的那麽多限定條件,隻要能做到瞞過老倫敦,我不介意直接訴諸暴力。”


    程煜笑了,這才是柳漫漫呀,她可不就該是荒漠之中孤店裏那個看似愛財如命實則敢作敢為的潑辣老板娘金鑲玉麽?


    “隻可惜,我們的情報工作做的遠不如人家蘇溪,她可是把你和鄧景亮的關係調查了個七七八八啊,你們一上島,人家就已經知道你們必然聯手,而我們對其他人的身份背景等等,都了解的太表麵了。”


    柳漫漫翻了個白眼,嬌媚的說:“你這不陰不陽的數落誰呢?你沒做背調是因為你壓根不知道島上有哪些人又會發生哪些事,所以這話就純粹是說給我聽的唄?話裏話外就四個字,我不如她。是麽?”


    程煜訕訕一笑,繼續前行,道:“雖然刺耳,但也是實情。”


    “嘿,你還真承認了。我也是,當得知最後的七人名單裏竟然有小亮這條廢柴之後,哪怕知道他能進最後的決賽一半是靠我給了些攻略,加上他自己運氣真的不錯,真到了島上能幫的忙有限,但還總是覺得兩個人,優勢實在太大了,至不濟別人找到線索的時候我們倆也總能聯手占個先機,所以就沒太花力氣去了解其他的對手。失策啊……”柳漫漫扼腕歎息。


    程煜繼續笑道:“也沒誰怪你不是?這不就是說實際情況麽?事實上,即便你全力調查,你也不太可能比蘇溪的情報更完善。她的工作,她所處的行業,在這個方麵具有不可比擬的優勢。更何況,你的心態也好理解,畢竟上島前,誰也沒想到石磊打的是這樣的主意,他竟然更想看到你們之間的相互廝殺。”


    柳漫漫剛想附和,卻又覺得不對:“你說上島前誰也沒想到,這話不對。白小玟和蘇溪可都是提前做出了準備啊。”


    “蘇溪的背調工作太過於詳細,所以她必然知道你在這七人當中戰鬥力甚至是未必不能跟郭平安爭一爭的,那麽,她在七個人當中,從身體的角度已經處於最末端了。而且,你們每個人的特點她不能說了若指掌,但至少足夠的多,了解的越多當然可以施以更精準的應對,但同時也會讓她產生更大的恐懼。甚至就連白小玟,在她眼中也可能比她本人更強大,所以,帶些防身的東西也不稀奇。至於白小玟,就更好理解了,幾乎不用做任何調查,光是七個人的基本數據往這兒一放,她就知道自己必然是最弱的一環,哪怕找到了線索,也可能直接被人搶走。帶著那些東西,也未必就是準備殺人的。我更願意相信殺人的心思都是等到競賽規則出來之後,才出現的。否則,這也太可悲了。”


    從情感上,柳漫漫當然願意認同程煜的這番話,但從理智上,她知道這是程煜更願意相信的判斷,而並不一定是實際的判斷。


    如果僅僅隻是為了防身,失身水迷魂香這種東西也太奇怪了,這根本就是開黑店必備的東西,作為和金鑲玉足有九成相似的柳漫漫,怎麽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兩人走到了海邊,柳漫漫直接甩掉了腳上的鞋子,拎在手裏,赤著腳就走進了岸邊淺淺的海水當中,腳掌踩在柔軟的沙灘上,享受著海水輕輕的衝刷,皮膚也變得格外的敏感起來。


    “已經出現兩件足以致命的東西了,如果算上我和小亮帶的微型對講設備,七個人裏就已經有四個人準備了進攻或者防守的先手,而且還未必是全部的先手,剩下的那三個人,大概率也都有自己的絕招吧。”


    程煜走在海水觸及不到的沙灘上,很快就感覺到鞋裏已經進了些沙子,但他也懶得去將沙子倒出來,反正一會兒還得有。


    聽到柳漫漫的話,他點點頭,說:“那是一定的,島上的所有人裏,也隻有我像個傻白甜似的真的是來賺那一百萬潤筆費的,還真是半點防身的手段都沒有。”


    柳漫漫嬌笑一聲,說:“你本人可不就是最好的防身手段?郭平安看著傻大黑粗的,但真動起手來,我篤定他不是你的對手。”


    程煜擺擺手,道:“這可不好說,甚至就連你,或者鄧景亮,我也都不敢說自己就一定能贏的過你們。但我的確有自己最好的防身手段,那就是我和你們沒衝突,隻要我不輕舉妄動,應該不會有人急吼吼的試圖對我下手。如果你們每個人收獲的敵意都是1的話,那麽我恐怕連你們十分之一的敵意都收不到。當然,我收到的敵意會隨著你們的人數越少而變得越大,所以,我們不能再允許有人死了。”


    柳漫漫踢了踢水,程煜連忙向後避讓,躲開。


    “死不死人,那也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得看看剩下的人裏還有沒有把希望寄托在競爭對手都死光的了。”


    “當然有。而且那個人近乎於不加掩飾這一點,所以我一直有點想不通。”


    柳漫漫一愣,停下了腳步,海水湧上來,沒過了她的腳麵,又推向她的小腿,淹濕了她的裙裾同時,也悄悄帶走了她腳麵上的沙粒。


    “你說的是謝彥文?”


    程煜點點頭,道:“這個人的表現一直很奇怪,他現在的行為,近乎於讓人無法理解了。晝伏夜出,表現的跟一個死肥宅毫無二致這當然沒問題,可這是個密室逃脫的競賽啊,他這樣下去,幾乎沒有找到線索的可能。總不能說他一開始就已經放棄了獎金,隻是為了來這座島上見識見識度個假吧?”


    柳漫漫笑道:“那當然不可能,你拿著競賽規則的時候,是他第一個跳出來要求了解競賽規則的,所以,他怎麽可能從最初就已經放棄了獎金呢?”


    “那麽他這麽晝伏夜出的,是覺得夜裏更能找到線索麽?但是從他自己的說法以及大家給出的反饋,他這兩晚應該就都隻是在房間裏打譜,即便曾經出去尋找過線索,也為時極短。白天則一睡到底,這太不正常了。”


    程煜轉過身,望向別墅的方向,眼神裏滿滿的都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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