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事要是全湧上來,太子素日驕奢淫逸慣了,這些事能把他急得一個頭兩個大。


    遂有大臣建議,先安撫明王,接他回京。待把矛頭共同指向齊王,滅了齊王以後再來謀後計。


    太子和明王乃一母同胞之兄弟,權衡之下太子還是覺得先拉攏明王對付齊王比較穩妥。明王還被截斷了雙腿,儼然廢人一個,應當不足為懼。


    北裏疏回京後出行都是靠輪椅,他整個人都似乎變了,不再如以往那般表麵上端著如浴春風,處處都透著一股陰鷙沉鬱勁兒。


    進宮探望皇帝病情,對於他來說也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這日北裏疏和太子都守在禦前,等著太醫為皇帝梳理病症。皇帝麵色有些發青,雙眼凹陷暗淡,一看便是從前那些仙丹服用得過多,眼下身體再也承擔不起負荷了。


    然太醫卻對太子拱手道:“啟稟殿下,皇上身體隻是積勞成疾,目前無生命之虞,隻要好生調養,仍有複原的機會。”


    太子愣了愣,隨後點頭,心不在焉道:“那好好照顧父皇就是。”


    皇帝活一日,太子便隻能是太子。眼下太子熬了這麽多年,眼見著總算是快要熬到頭了,現在多等一天對於他來說都是坐立不安。


    他並不通藥理,實則皇帝的情況已是在彌留之際。


    太子走後,太醫又對北裏疏道:“照皇後娘娘吩咐,太醫院剛為明王殿下做了一副假肢,還請殿下現在便去太醫院試試吧。”


    北裏疏點了點頭,任太醫把他推著前往太醫院。北裏疏坐在輪椅上,目朝遠方,陰沉道:“這兩日本王就不再進宮來了,該說的該做的,務必要傳達到太子耳中。相信他很快就要等不及了。”


    “下官知道。”


    北裏疏知道,太子很忌憚他。現在他回來了,太子更加是焦急難安,隻要是為了皇位,太子定會兵行險招。


    每天太子都會來皇帝寢宮看一遍,與其說是看望皇帝病情有沒有好轉,不如說是看看皇帝有沒有斷氣。


    隻要皇帝一斷氣,他就能順理成章地繼承大統。


    這日,太子甫一進皇帝寢宮,太醫便匆匆忙忙跑出來,一臉驚慌的模樣。太子攔住他,眼神大亮,問:“何事這樣驚慌?可是父皇駕崩了?”


    太醫道:“不是皇上駕崩,下官這便去穿內侍監來,皇上要重新擬旨!”


    太子神色一變,問:“重新擬旨?擬什麽旨?”


    太醫哆哆嗦嗦,惶恐地跪了下去,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太子急得踹他一腳,道:“本宮讓你說,你就快說!”


    “皇、皇上……方才清醒過來,要找內侍監擬旨……道是明王歸,聖心慰,著、著擬旨廢、廢太子……另立明王為太子……”


    說完這些,太醫已是汗如雨下,真真惶恐至極。


    太子麵色煞白,等回過神來之際,目露凶狠,他陰森森地瞪著太醫,道:“一派胡言!本宮未聽父皇親口傳達旨意,你竟敢膽大包天、禍亂視聽!”


    “下官該死!太子殿下恕罪!下官該死!”


    太子定定道:“你給本宮聽清楚了,今日皇上未清醒,什麽也沒說,你什麽也沒聽到。倘若讓本宮再聽到一個字,便叫你丟了狗命!”


    “是……是!”


    太監都守在寢宮外,太子一個人獨自走進寢宮。他看向龍床上不醒的皇帝,流露出怨恨來。


    一直以來他都盡力做好這個太子,沒想到父皇始終更偏愛明王,就連母後也偏向於他。這麽長一段時間,都是他在照顧皇帝、打理朝政,到頭來皇帝竟還是想著要把皇位傳給明王!


    這叫太子怎麽甘心!


    太子坐在龍床邊,看著皇帝時眼裏隱約有水光和恨意,咬牙切齒道:“父皇,這叫兒臣怎麽甘心啊!”


    他緩緩伸手,朝皇帝的口鼻捂了去。


    隻要殺了皇帝,他身為太子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帝。什麽傳位於明王,統統都不能實現!


    他實在等得太久了,等得太著急了。


    然而,就在太子手將將捂上皇帝口鼻時,渾身一震。皇帝口鼻冰冷,連一絲一毫的氣息都沒有,已經是斷了氣!


    太子心裏陡然一涼,可還不等他收手叫人來,寢宮的門突然被大力闖開,禁衛軍齊齊湧進來,將這一幕看得再清楚不過。


    隨後進來的是明王北裏疏。他穿著三爪蟒袍,器宇軒昂,這次不是坐著輪椅進來的,而是堂堂正正走著進來的。太醫院做的那副假肢極符合他的心意,使得他走起路來與常人無異。


    明王身邊跟著的便是先前那個太醫。


    北裏疏怒斥太子,道:“你貴為太子,好大的膽子,竟敢做出弑君之舉!”


    “本宮沒有!”太子紅著眼瞪著北裏疏,頓時就明白了,“是你,原來是你!是你殺了父皇!在我來之前,父皇就已經死了!”


    北裏疏怒意不減道:“一派胡言,你謀逆弑君,卻還要怪在我頭上。這幾日我不曾進過宮,方才太醫所言我已知曉得清清楚楚,你休要狡辯!”


    因著皇帝彌留之際想要另立太子,使得太子惱羞成怒,謀逆弑君。一日間,消息傳遍了朝野內外。


    證據確鑿,太子捂死皇帝又被抓現場,太子百口莫辯,鋃鐺入獄。


    即日處理完皇帝後事以後,北裏疏登基為皇。登基當日,朝野百官盡跪腳下,他成為北衡新一任的九五之尊。


    而牢獄之中,一杯毒酒賜下,太子歿。


    北衡頃刻之間形勢全變。消息傳到北九淵這裏時,他正和齊王在半路上。知道這一戰必是無法避免。


    北裏疏登基之後,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昭告天下,有先皇遺詔在手,道是北衡戰王並非皇室之子,其母乃是姬瑤女人,其父不祥,皇室有此人為戰王,是為一大恥辱。另,戰王恃功倨傲,居心叵測,幾次三番欲取新帝性命,著廢去戰王名號貶為庶人,集結北衡之力以討伐。


    北裏疏借著討伐北九淵之名,便是連帶著齊王一並討伐了。


    這種時候,北長衍是絕對不會丟下北九淵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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