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後來,小公主唯獨就喜歡跟在九哥後麵。他們出雙入對了一陣子,著實讓人羨慕。


    北長衍一邊走著,一邊笑歎。這次的歎息裏多少帶了點點落寞。


    扶玲瓏,那個多年前曾在這個世界裏出現過,曾打開過九哥的一扇心門的女孩子,香消玉殞十幾年,除了九哥,如今又有多少人記得呢?


    當年九哥從東溟回來,整個人都變了。誰也不知道在東溟,他們究竟經曆了什麽樣的生離死別。


    這頭,北九淵帶著清池也沒有第一時間出宮去,而是去了印天殿附近轉了轉。方才殿上的那一幕還回旋在清池的腦海裏,麵對眼前這一堆廢墟,清池道:“火燒印天殿這樣的事太冒險了,要是連累了你怎麽辦呢?”


    北九淵道:“是,太冒險了,差點我就沒能救回你。倒不如一開始便直接去劫你,也免得你承受那火刑煎熬。”


    清池道:“那樣不行的,周圍全是官兵,硬闖有風險,還會被玄明拿住把柄呢。到時候皇帝就能定你的罪,全都變成是你的錯,而找不到玄明的丁點錯來。就算你救了我,我也有可能會再被處死啊,而且你也會受牽連。”她認真地跟北九淵分析道,“唔,雖然燒了印天殿是很冒險,皇帝也那麽生氣,但好像玄明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他也違抗了聖旨呢,還放跑了僵屍。現在好像還被懷疑起丹藥來。”


    北九淵深深地看著她,見她那小嘴一張一翕說個不停。好在冒險歸冒險,她和北九淵現在都還好好的。清池又樂觀道:“還是我們家九淵厲害,既救了我,又拖了玄明下水,沒人比你更能幹了。”


    “真有你說的那麽好麽?”北九淵雲淡風輕地笑著。


    經過了廢墟,北九淵帶她來到原先的祭天台處,從台子下麵拿出一樣東西。清池眼神一亮,撲過去抱住:“我的桃木箱!”


    這是北九淵事先從主殿裏拿出來藏在這裏的。原以為火勢不會燒到祭天台的,況且這是一座石台根本燃不起火來,但是桃木箱受損,多處有燒灼的痕跡,可見當時的火有多大。好在還沒有燒成灰燼,清池已經很滿足了。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箱子,東西都還在,但是奇怪的是金錢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裏麵躺著一把通體泛著青色鋒芒的冷銅劍。


    清池咋舌道:“我見過它,它在我魂識裏是這麽個模樣的。”


    北九淵亦有些詫異道:“這是那把金錢劍?”


    清池重重點頭,道:“應該是的,隻是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北九淵道:“大概是因為火勢太大,它受到了淬煉。幻化形態以後,便徹底認你做主人了。”


    清池道:“那以後我要是沒錢花的時候還真拆不下來了。”隻不過擁有這樣一把劍,清池還是由衷地覺得高興的。


    收拾起東西,兩人準備離開這裏,清池抬頭間看見印天殿深處的那座廢殿,似乎並沒有被燒毀多少,反而透露出陰氣森森的感覺。清池一心想把那法陣弄明白,便試探道:“我可以再去那裏看看麽,如果你不願意,那就不去了。”


    這裏已經沒有什麽人了,有也是在清理這個地方的宮人。北九淵沒有拒絕,道:“你想去,那便去看看也無妨。”


    於是兩人往那深處走去,重新去到那個廢殿。四周殘留著烏黑的火痕,可見這廢殿確實燃起來了,隻是還沒燒成廢墟又熄滅了。


    殿中的法陣,雖被橫梁落下來的焦木遮擋,也呈現得隱隱約約。清池晃了晃頭,想要記起什麽,卻又什麽都記不住,隻失神道:“好熟悉啊,除了在你的記憶裏,我好像還在其他地方見過。”


    北九淵看了看她,眼底裏蘊藏著濃墨一般的哀涼,道:“想不起來就不要去想了。”見清池不聽,她似乎頭疼起來,捧著腦袋露出痛苦的神色,北九淵便朝那陣法中間走去,站在了中央的樁子邊。


    清池眼神裏沒有焦距地把他看著,有些害怕道:“九淵,你回來……”


    北九淵扯了扯周圍蒙塵的鎖鏈,頭頂的日光從破洞的屋頂裏流瀉下來,全部打照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身形輪廓襯得如雪一樣蒼白。他仰著頭,看著天外,肌膚透明無暇,那雙如墨的眼也盈出幾許空洞。


    他道:“不要害怕,這個陣法被棄多年,沒事的。”頓了頓又不悲不喜道,“事實上,我也曾被綁在這裏過。”


    清池渾身一震,手心有些發涼。她以為她所看見的北九淵的那些記憶就是全部,實則不然,還有她所不知道的。


    北九淵像在訴說別人的故事一樣,訴說著自己的。嘴角帶著淺淺的嘲諷的笑。發絲從他的肩後垂落在雪白的衣襟上,他清俊從容得不像一個凡人。


    修長有力的手指把那些鎖鏈搖曳得腐朽生響,他道:“被綁在這裏,而後被割破手腕,鮮血順著這些血槽往外流淌。”他眉目淡淡的,回憶起過去也能平靜地麵對,“畢竟我是姬瑤最後一個血脈,他仍不死心,想要再拿我試一試。”


    九淵說的他,無疑是指皇帝。


    “割了好幾次,沒想到我的傷口便很快就愈合了。玄明也不知道是何緣故,便隻好在我手上不停得割下傷口,讓我不停地流血。”


    那個時候玄明就已經是北衡的國師了,想必這個陣法正是拜玄明所賜。那些人毀掉了北九淵的族落,殺害了他的親人,他的所有憎惡和厭恨都平寂在了歲月裏。


    “那時候我才九歲,”清池一步步膽戰心驚地朝他走去,生怕他每多說一句話,就仿佛離自己越來越遠。“血淌出得多了,玄明也沒有想到,血氣飄了出去,引來了八方祟亂。玄明費了好大力氣才將祟亂平息。那時我才知道我身上流的是純陽之血。擁有純陽之血的人,身體終年冰寒容易被惦記,是為不幸,但也正是這一身純陽血,救我一命,至此他們再不敢拿我做血祭……”


    北九淵語氣清淺寧淡,沒說完,清池便冷不防跑過去,狠狠抱住了他。她比他還害怕,渾身顫抖得像個篩子。


    為什麽要說這些?要用這種無所謂的語氣?


    清池隻覺得,心口痛得快要僵硬麻木了。她是不是不該提起九淵的童年,不該讓他去回憶那些痛苦?


    “九淵,我錯了……你別說了,那些都忘掉好不好?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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