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痛了,自然就放下


    一個苦者對老和尚說:“我放不下一些事,放不下一些人。”


    和尚說:“沒有什麽東西是放不下的。”


    他說:“這些事和人我就偏偏放不下。”


    和尚讓他拿著一個茶杯,然後就往裏麵倒熱水,一直倒到水溢出來。苦者被燙到,馬上鬆開了手。


    和尚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會放下。”


    方喻妍想起這個佛家典故的時候,不禁間就與自己重合,最後她輕笑了下,像是頓悟了什麽。


    原來是痛了。


    盛起淵,我痛,你知道嗎?


    她望著盛起淵,很平靜,麵上沒有絲毫情緒表露出來,意外的是,心裏也很平靜,就像一汪死水,沒有任何波瀾。


    與對麵震怒的某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盛起淵眸子似著了火,要把方喻妍燃燒殆盡,他不懂,這個時候她既然還在笑,而且那笑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起淵,我們快送伯母去醫院吧,我好擔心她的傷勢。”


    方雨歌突然插聲,打斷了沉默的僵持。


    盛起淵回頭,抱起昏迷的盛母就往屋外走去,方雨歌跟在後麵,在離開之前,她突然回頭,對著方喻妍用嘴型說了句話。


    方喻妍看的很清楚,雖然她不懂唇語,但是方雨歌的這句話並不難懂,因為她不已經不止一次跟她說過這句話,即使她不表達,就算隻看她的表情和眼神,方喻妍也知道她要說什麽了。


    ‘方喻妍,你永遠鬥不過我。’


    就十個字,卻每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刺入方喻妍的心髒。


    痛,更加激烈了。


    方喻妍呆站在原地,忘記了反應。


    沒事的,痛了,自然就會放下了。


    所以她現在痛了,很痛,所以應該能夠方下了。


    方喻妍突然想起之前自己想對盛起淵說的一句話。


    ‘若你哪天發現錯待了我,回頭時,我不在了,你會像當初我守護著你一樣,來守護著我嗎?’


    曾經她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現在……她不想知道了。


    因為,她放棄了。


    放棄了在愛,即使真的有那一天,她想她也不會在輕易愛上他了,因為這個心,已經不在她的控製的範圍了。


    它似乎對盛起淵這個名字,有了免疫力。


    盛起淵,我決定放棄你了。


    執著或許很久,可放下卻是一瞬間……


    盛起淵送盛母到醫院後,就一直在手術室外守著,已經一個多小時了,人還沒有出來。


    他很著急,擔心的整棵心髒都是懸著的。


    這種場景有些似曾相識,好像不久前,也有過這一幕,他焦急的等在手術室外,擔心著裏麵未知的情況,似乎那時他的心也是懸起的。


    不同的隻是裏麵的人而已。


    盛起淵突然打斷腦中所想,有些懊惱和煩躁,這個時候還想起那個該死的女人做什麽?


    旁邊倏爾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起淵,你不要擔心,伯母會沒事的。”


    方雨歌握住他的手,輕柔的安慰道。


    盛起淵回握住她,扯出一抹笑,不過怎麽看也顯得有些牽強。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叮’手術室的燈滅了,白衣大褂的一個醫生先走了出來。


    盛起淵趕忙迎上去,“醫生,我媽怎麽樣?”


    “……,盛總,這個……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的話充滿隱晦,讓人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盛起淵更是一急,驟然拽住他的領子,低啞的聲音充滿怒氣和警告,“你有種在說一遍,要是我媽有什麽情況的話,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醫生被他嚇得頓時麵色鐵青,嘴唇發白,說話的聲音的也是顫抖的,他急忙解釋道,“盛總,不,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盛夫人她沒事,……不對,有事,不對,沒事。”


    醫生結結巴巴的解釋著,說的話卻語無倫次,前言不搭後語。


    看得出他是因為太過緊張了。


    “起淵,你冷靜點,醫生被你嚇到了,你先冷靜下來,聽完他的解釋吧。”


    方雨歌突然出聲勸說道。


    盛起淵好像聽進她的話,冷靜下來,放開了他,冷冷的吐出一個字,“說!”


    “是這樣的,盛夫人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醫生說著又頓了頓,看了下盛起淵的臉色,好像是在確定他的情緒,生怕自己一個說錯又引來他的一陣發飆。


    “快說!”


    盛起淵又吼了聲,顯然已經沒有多大耐心了。


    “是是。”醫生趕忙應道,“盛夫人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她因為後腦受傷,淤血淤積壓迫到神經,所以……可能會有兩個可能,一個就是成為植物人,永遠都不會醒來。”


    醫生說到這的時候,盛起淵的臉色明顯已經黑的不能看了,醫生擔心的後退了一步,盡量想與他保持些安全距離。


    隨後,他又接著說道,“不過那隻是一種可能,還有另一種,她或許能醒,隻是醒來後的症狀會有些特殊。因為是壓迫到大腦神經,所以在淤血散去前她的智商可能都會受到些影響。”


    “簡單的說,也就是……老年癡呆了。”


    ‘砰’


    醫生話剛說完,臉上就重重挨了一拳,盛起淵震怒的臉龐,好像真的會要他的命,醫生恐懼的坐在地上,半晌沒有反應,好像是被打蒙了一樣。


    盛起淵緊握的拳頭上,青筋爆起,馬上又要落下一拳的時候,一直纖細的手及時拉住了他。


    “起淵,不要。”


    方雨歌拉著他的手,一臉擔憂的望著他說道,希望他能趕快冷靜下來。


    “起淵,醫生已經盡力了,你就算真的打死他也沒用的,我們先去看看伯母吧,或許我們能找到其他的辦法,你先不要這麽絕望。”


    盛起淵楞了半晌後才緩緩鬆開手,轉身離開了。


    病房內,盛母安詳的睡著,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盛起淵自責的握著她的手,眸中表露的心疼和那抹晶瑩,是母子情深最好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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