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說話?為什麽在醫院裏?”


    他慌張的問題讓沈婉靈莫名的笑了,笑的有些苦,卻還是想笑,他,是在擔心她嗎?


    沈婉靈坐回了床上,問他,“那麽你呢?為什麽打電話來?”


    這個日期是那兩年,開始的第一天,可是那兩年,結束的最後一天。


    但閆斯琦並沒有說出來,隻是重新問著,“在那家醫院?”


    “你不用來的,隻是感冒。”她拒絕,一時間她覺得自己釋懷了很多,竟然能這樣平靜的和他講話,拒絕他。


    閆斯琦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硬著嗓音,“被讓我查,你知道的。”


    是啊,他要是想查出她住在那家醫院幾樓幾號病房,不用三十分鍾就能了解一切的,甚至還能知道她得了什麽病,發燒多少度,需要怎麽治療。


    半個小時後,護士剛剛幫沈婉靈換了最後一瓶點滴離開,病房的門被從外麵焦急的打開了。


    四目相對,沈婉靈輕鬆的笑了笑,“都說了隻是小感冒,你怎麽還來。”


    護士離開後,順手關上了門,閆斯琦一直走到病床前都沒有說話,在視線落到她腫到發紫的手背時,眉心蹙緊,“幫你打針的這個護士該離開醫院了。”


    開始沈婉靈還不太明白他莫名其妙的話,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剛才因為血液回流而腫起來的手時,才明白過來,“這不關護士的事,是我自己大意才這樣的。”


    他向來說到做到,可別真的因為她,把那個護士給開了。


    “生病了為什麽不去季川的醫院。”他冷著臉問她。


    沈婉靈對他的到來很無語,都不知道他來這裏是要幹嘛的,來開除一個不稱職的護士,然後再怪她,為什麽不去他朋友的醫院。


    她要是去季川的醫院,那不就等於告訴他,她還生病了嗎,她才不要,本來要不是他突然打來電話,才不會主動告訴他,她生病了。


    “崇明送那家醫院我就住那家醫院,這家醫院裏的人都是他的朋友,住在這裏比較方便。”沈婉靈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麽原因,竟然就給了他這樣的一個答案。


    說完了她都覺得自己像個孩子,就好像小時候,你明明喜歡和小明玩耍,可是小明卻總是忽略你,等你找到新的朋友玩耍時,你會拉著新的朋友到還是孤單一個人的小明身邊炫耀一下,你沒有他也可以找到新朋友,而且你們玩的很開心。


    很幼稚。


    閆斯琦的嘴角僵硬的抽了抽,“崇明,叫的那麽親,怎麽也沒見他在這裏照顧你,都是他認識的朋友,還把你的手紮成這樣?”


    沈婉靈一時語塞,“他剛剛接到了緊急任務,他本來是打算在這裏陪我的,隻是幫我打針的那個護士,剛好暗戀崇明。”


    閆斯琦一聽,嘴角的笑意就更抽搐了,這麽心急的護著那個男人,以前怎麽沒見她也這樣的袒護過他啊。


    還有那個護士,竟然是故意把她的手紮成這樣的,他要是還讓她留在這家醫院裏,不,在整個h城她是不可能在進入任何醫院了。


    “什麽緊急任務需要他一個局長親自出馬啊,連情人節都不配女朋友過,把你一個人扔在醫院裏被暗戀他的護士虐待。”


    他這說的都是什麽話啊,他是專本來挑事的吧。


    既然他來沒事找事,那麽她不配合一下也未免有些說不過去,自己一個人待在醫院裏她也有些害怕。


    “情人節是情侶之間的節日,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我們都快結婚了,我現在是他的未婚妻,所有我們已經不太在乎這樣節日,以後我們過得都是結婚紀念日。”


    這小話說的,又嘚瑟又顯擺,是要氣炸閆少爺的肺啊。


    閆斯琦暗中咬牙,麵上卻是笑的風涼,“你就不怕等你們結婚紀念日的時候,他還是突然的有緊急任務啊。”


    “那有什麽關係,隻要真心在一起,每一天都可以是節日。”


    “……”閆斯琦真想使勁的把她晃醒,大聲的告訴她,沈婉靈,你愛的人是我,是他閆斯琦。


    看他不說話,沈婉靈突然覺得惹他生氣,給他找不痛快,自己心裏竟然變得痛快了許多,可在痛快的同時,苦澀也在蔓延著。


    閆斯琦,她可以把你現在的生氣當成是在乎嗎?


    “喂,沒人陪你過情人節啊?”沈婉靈問他,他們之間現在不能有沉默的時候,要麽一直說話,要麽有一個人離開,沉默現在的他們,是一種折磨。


    閆斯琦抿嘴假意一笑,“這不是陪你過的嗎。”


    沈婉靈冷哼一聲,“切,誰稀罕,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一天對我們來說不是情人節,是一切仇恨的開始,也是所有一切的結束。”包括愛他。


    還是沉默了,沈婉靈無意中說出來兩人之間的痛。


    閆斯琦起身,在洗手間裏洗了一條毛巾,熱氣還在嫋嫋的上漂,他坐在床邊,什麽話都沒說,拉過她的腫的像小包子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


    沈婉靈不自在的想要抽走,他威懾的命令,“別動。”


    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兩年,他早已把她馴服,他的每一句命令,她都言聽計從。


    她的手一動不動的放在他溫熱的手心裏,熱乎乎的毛巾捂著她腫脹的手背。


    “真的要嫁給他嗎?”安靜的病房裏,他突兀的問。


    沈婉靈隻感覺心口一怔,他低沉的嗓音明明很磁啞,聽起來一點兒都不犀利,甚至很舒服,可卻還是如一把鋒利帶菱的匕首,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在了她的心上。


    一刀見血,隨後是難以忍受的疼痛感。


    放在他手心裏的手已經出賣了她的心,閆斯琦握緊,伸出另一隻手去撫摸她的臉頰,深情的眸子睨著她,“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鬧?!難道他覺得是她在無理取鬧嗎?他們之間真的隻是一場鬧劇嗎?


    如果她不鬧了,她不嫁給宋崇明,她就算是很聽話,就不算鬧了嗎?


    那麽然後呢?之後呢?他們之間會有結局嗎?


    嗬,怎麽可能,明知是無路可走,退無可退,才選擇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出口。


    現在在鬧得,是他。


    “你愛我嗎?”真想聽聽他的答案,愛嗎?愛過嗎?


    閆斯琦眉心在驟然間擰緊,他睨著她,沉默著。


    沈婉靈笑笑,“等我結婚的時候,就算收到了請柬,也不要來參加,我不想在我的婚禮上,看到你。”


    真心話,真心不想看到的,因為會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堅定下來的心,在看到他一個憂傷的眼神時,會動搖。


    閆斯琦隻覺心口堵塞的厲害,他都還沒回答她的問題,她就選擇了不要去聽,是因為對她而言,真的已經不重要了嗎?


    “我一定會去的,我還要在你的婚禮上大聲的向所有人宣布,我愛的女人,結婚了,我愛的女人,終於如我所願,不愛我了。”


    他深深的睨著她,說著囂張且悲傷的話,她能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是因為心太痛了,所有忍不住的顫抖。


    沈婉靈扭頭別開視線,不想在他的凝視下掉眼淚,她吸了吸鼻子,伸手幹脆利落的擦掉眼角的淚水,嘴角的笑特苦,說話的聲音明顯哽咽,“我說過的,你想要的,隻要我能給的,我都會進最大的努力給你。”


    包括放下對他的愛,即使那麽的深愛著,但隻要他不想要,她就會努力的收回,就算那過程痛的猶如在十八層地獄裏煉獄一般也沒關係。


    他伸手捧住她的臉,在她意想不到的情況下,躬身吻著了她的唇,這個吻,吻的極深,隻因在他心裏對自己說著,‘吻別了,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女人,最舍不得的女人,最想要守護的女人……’


    她能感受到他吻的含義,所有她並沒有推開他,她接受他的吻別,接受這樣的道別,也接受他的……愛。


    “寶貝,你聽好了,我隻說一遍,我愛你。”他的臉埋在她的頸間,唇一下一下,蜻蜓點水般的吻在她的頸間,耳際。


    他的聲音低沉磁啞,醇厚有力,卻失去了曾經的對她而言的魔性,如果這句話在那兩年裏聽到,該多好。


    寶貝,你聽好了,我隻說一遍,我愛你。


    我愛你。


    “謝謝。”謝謝你愛我,閆斯琦,謝謝你愛我,讓她懂得,那兩年心痛的不隻是她一個人,那個時候,他該有多痛啊。


    他抬頭,看著她,嘴角勾起了笑容,苦苦的卻變得輕鬆,指腹輕柔的抹去她眼角還未來得及滴落的淚珠,寵溺的說著,“傻瓜。”


    傻瓜,她傻嗎?明明他們兩人之間,更傻的人是他。


    沈婉靈也學著他笑容的弧度,“你更傻。”


    “笨蛋。”


    “你才是超級大笨蛋。”


    他笑著,雖然還是有些苦,可該放手的,還是要放手的,“以後好好照顧自己,我想要的,是你好好的。”


    她濕著眸子睨著他,不搖頭也不點頭,不說話也不眨眼。


    他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就像小時候那樣子,“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他想要的,她都會做到,她會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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