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彩從來都沒有想過,白赫傑這麽一大好青年,會吊死在她這顆歪脖子樹上。


    周末晚上,藺彩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陳宥亭已經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等著她了,每個周末,藺彩都會回家來陪陪他。


    以前藺彩所做的那些事情,她從來都不後悔,但是,她唯一過不去的坎,就是愧對了陳宥亭,他本來就隻剩下那麽一個親人了,現在卻……


    藺彩搖搖頭,不去深想,她在餐桌前落座之後,就看到陳宥亭從背後拿出一大束的玫瑰花,語氣幹巴巴的問她:“姐,喜歡嗎?”


    在看到那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的時候,藺彩愣住了,問他:“怎麽好端端的送玫瑰給我?”


    陳宥亭興致不高,懨懨的說了一句:“這花不是我買的。”


    “那是誰買的?”藺彩詫異的問。


    陳宥亭抬頭看了她一眼,不,應該說是“瞪她一眼”更準確一點,那眼神充滿了哀怨。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甕聲甕氣的說:“是白老師買的,他知道我今天晚上要回家吃飯,所以才特地買了一束玫瑰花。”


    原來是白赫傑送的,隻是,藺彩想不明白,她不是說先從朋友做起嗎?難道在白赫傑的心目中,朋友的定義原本就是這樣?


    更讓藺彩覺得奇怪的是陳宥亭的態度,她將玫瑰花放在一旁,問他:“你不喜歡你們白老師嗎?怎麽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陳宥亭神色鬱鬱,他放下筷子,跑到自己臥室裏麵去了。


    藺彩更加是摸不著頭腦,陳宥亭也才十九歲而已,難不成他的青春期還沒有過完?


    她思忖片刻,放下筷子跟了過去。陳宥亭並沒有將房間的門關上,藺彩直接推門而入。


    藺彩在床邊坐下,問他:“你到底怎麽了?”


    陳宥亭抱著自己的腦袋,對她說:“我沒怎麽了,我隻是在想,你如果有了男朋友的話,是不是會將我趕出去,這棟宅子本來就不是我的家。”


    “你原來在想這個啊!”藺彩啞然失笑。


    她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不用擔心,即使以後我自己有了家庭,這裏依舊是你的家,我也依舊是你的姐姐。”


    陳宥亭聽到這句話,才安下心來,對著她露出了一抹微笑。


    藺彩在心裏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原來,優秀的外部條件之下,藏了一顆這樣敏感脆弱的內心。


    這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的藺彩失眠了,過往的那些回憶宛若老舊的默片般,一幀幀在她的腦海裏滑過。


    藺彩忽然發現,刻意的去強迫自己忘記,隻會讓那些記憶更加的深刻。


    她想起了陳宥亭剛來藺家的那會兒,老頭子還在,陳萍也還在,那個尖酸刻薄的女人,時時刻刻的想著他們家的家產,藺彩以為那個女人隻是愛錢了一點而已,起碼對老頭子有那麽一分真心。可是她沒想到,那個女人如此的心狠,肚子裏懷著別人的孩子,被老頭子發現了之後,竟然將他的藥藏了起來。


    那之後的記憶,染上了鮮紅的顏色,大片大片的紅色,觸目驚心。


    老頭子死了,陳萍在和她爭執,被推下了樓梯,孩子沒了,最後被以蓄意謀殺罪被抓緊了監獄。


    藺家,就留下了她、陳宥亭,以及動蕩不安的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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